第36章 阿房,阿房,亡始皇!(求收藏)
嬴政望著扶蘇背影,沉重地嘆息一聲。
扶蘇太稚嫩了。
眼下雖有了些改變,但還不夠。
遠遠不夠!
不通權謀,不曉從政之術,不清君臣之道,最終一定會喪權失國。
他其實對扶蘇並不抱多少期望,只希望他能守好天下,只是現在扶蘇有了不小長進,這讓他對扶蘇的期許不禁高了幾分。
「有些道理,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朕就算強行告訴你,你若是理解不透,最終也只會害了你。」
「終究是朕心急了。」
「君道藝業不以個人好惡為抉擇。」
「但法治大權會。」
「當年田單反間燕國,燕昭王獨能洞察,而對樂毅堅信不疑,然等到燕昭王身死,田單再度施展反間之術,燕惠王卻立即落入圈套,罷黜了樂毅,讓樂毅操持的變革中途夭折,燕國從此大衰,一蹶不振。」
「因由何在?」
「就在燕惠王沒有大局洞察之能。」
「一個君主,唯有將法治大權駕馭到爐火純青,方才能讓自己在受到私慾影響時,還能於敗壞中獲利,不至於讓『勢』旁落太多。」
「天下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
「功利不守,天下易手。🍪😝 ➅➈ⓈĤ𝕌ⓧ.¢𝐨𝔪 ☮♜」
嬴政搖搖頭,目光看向案頭書卷。
這是蒙毅的上書。
「趙高.」嬴政目光冰冷,凝神注視著這卷竹簡。
他本想赦免趙高。
一來趙高服侍自己幾十年,用起來順手。
二來趙高機敏,他現在身體不濟的情況下,有趙高在側,能規避很多問題。
胡亥跟趙高親近,他可以理解。
但親近到胡亥向扶蘇開口,讓扶蘇替趙高求情。
這讓嬴政心生警惕。
趙高此人很會察言觀色,也很有能力,交給他的事,一般都能處理的很好。
他之所以想赦免趙高,主要是因身體不濟,需要一個用著順手的人,來幫自己做一些事,等到他將朝堂布局完成,趙高也會隨之被免官,到時就算他出事,扶蘇也能坐穩朝堂。
現在扶蘇已轉向,開始專研起權謀。
而趙高為自己近臣。
兩人若因此事結上關係
嬴政目光一寒。
他可以容許扶蘇學權謀,因為扶蘇為長子,也是他既定的儲君,而且扶蘇本就不通權謀,也非是天資卓越之人,讓扶蘇專研幾年,也難以對自己構成威脅,加之扶蘇忠孝,他不擔心扶蘇生有異心。
但趙高不行。🐼💚 6➈ᔕ𝐇𝕦𝓧.𝕔σ𝐌 🍫😲
趙高本就善於專營。
又一直待自己身邊,知道太多事情了。
他不喜不受自己控制的事。
一念至此。
嬴政壓下了赦免趙高的想法。
至少在扶蘇沒給出明確答覆之前,他不會再動赦免趙高的心思。
這也算是一個給扶蘇的考驗。
日暮時分。
宗正嬴騰帶著幾份竹簡回了宮中。
嬴政高坐其上,淡淡的看著宗正,道:「嵇恆的情況這麼快就查明了?」
嬴騰道:
「回陛下。」
「嵇恆為嵇氏族人,這般大族身份顯貴,很容易查出底細。」
「嵇恆未到咸陽時,年歲不過十二三,在薊城做的事不多,臣這段時間將城中嵇氏族人都盤查了一遍,再花了幾天時間核實,確定無誤之後,這才將嵇恆的資料整理上書。」
「請陛下過目。」
嬴騰將手中竹簡高舉過頭頂。
嬴政向旁邊眼神示意,當即就有一名宦官,輕手輕腳的走到嬴騰身邊,恭敬的行了一禮,而後雙手高捧著接過竹簡,小心翼翼的去到嬴政大案,把這幾份竹簡放到了案邊。
嬴政淡淡掃了幾眼,並沒有去翻閱,淡淡道:「宗正,給朕講講這嵇恆吧。」
「諾。」嬴騰應聲道。
「嵇恆一脈在嵇氏目下算是旁支。」
「族中地位並不高。」
「八歲時開始識文斷字,正經的由夫子授課,只有四年。」
「燕國覆滅後,舉族遷至咸陽。」
「來咸陽後,嵇恆便跟原韓國公子韓信,原齊國公子田安等人混跡,不過韓信、田安等人大嵇恆不少,嵇恆充其量就是一小跟班,後面朝廷遷五十萬貴族、豪強於嶺南,韓信、田安等人都在其列。」
「而嵇氏因家族衰落,並未被列入其中。」
「固嵇氏一直留在咸陽。」
「只是因嵇氏家道中落,難以再繼續供人揮霍,嵇恆等嵇氏子弟,也不得不考慮謀生,嵇恆是一憊懶之人,不願放下身段,去做變賣勞力的人,選擇去跟一些儒生變賣吆喝。」
「多次說些言語不遜的話。」
「在七個月前,再次聚眾誹謗,最終為人揭發,被鋃鐺下獄。」
「此後便一直被關在詔獄。」
嬴政目光微寒,沉聲道:「他是如何誹謗的?」
「這」嬴騰一下怔住。
「說。」
嬴騰擦了擦額頭冷汗,顫聲道:「最開始是,『渭水不洗,口賦起』,然後是『亡秦者,胡也』,七個月前,說的是『阿房,阿房,亡亡始皇』。」
「還有呢?」嬴政道。
嬴騰搖了搖頭,道:「目前打聽到的就這些。」
「嵇恆過去主要流連風月,根本就不曉大秦政道,加之燕國覆滅,嵇氏衰落,他又喜歡跟六國餘孽及儒生交集很深,所以對大秦怨恨很深。」
「此人無法無君,坑殺最合適不過。」
「請陛下明鑑。」
嬴政默然了一陣,突然揶揄冷笑道:「宗正,伱小覷了此人。」
「此人之才不輸尉繚。」
「尉繚長於軍事,善於戰略戰術。」
「此人長於政道,深諳天下大勢。」
「識文不過四年,流連勾欄瓦舍,只是掩人耳目罷了。」
「他跟各國公子交往才是真心,只是他未料到,嵇氏會衰弱這麼快,以至自己被留在了城中,最終空有滿腹才華,只能在口頭上呈威風,而他更想不到的是,朕會突然對『妖言惑眾』者下手。」
「一切或自有天數。」
嬴政抬起頭,看向了殿外。
嬴騰眉頭一皺,有些不明所以。
嬴政收回目光,淡淡道:「此事有勞宗正了。」
嬴騰道:「都是臣分內之事。」
「臣告退。」
嬴政微微頷首。
等嬴騰徹底走遠,嬴政目光微冷,道:「嵇恆,你還真是給朕出了道難題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