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堇抬袖輕咳一聲，用寬大的袖子遮擋翹起的嘴角。
他就知道，秦南喬這傢伙，估計搶劫要搶，做生意也要做。
「西北之外，是統治西夏的西夏王朝。」姬如堇道，「西夏由十二大部族組成，當下是由彌勒部統治，但是彌勒的統治並不是鐵板一塊，據我所知，莎車部、蒲犁部、渠勒部一直存有反心，並且彼此間關係不和。」
「再過半個月，彌勒部會從派納稅使者向附屬部落收稅，我們可以假扮這些使者去收稅，但是身上要隱秘地凸顯其他部落的特徵。」
姬如堇笑得像只幹壞事的小狐狸：「比如我們到莎車部，就弄點蒲犁部的特徵，到渠勒部就弄點莎車部的特徵，到時候真正的使者來收稅的時候，他們就會知道自己被騙了，然後將矛盾轉移到他們內部，部落間的平衡就會被破壞。」
秦南喬目光灼灼：「你要借刀殺人。」
姬如堇讚賞看她一眼：「聰明。他們會疲於內部的爭鬥，無暇關心西北，那我們又能安穩發展幾個月，起碼到冬日前，我們都不會被騷擾。」
姬如堇看向顧牧馳：「還請顧將軍到時候安排一部分西北軍，將我們每到一個部落取得的物資運送回西北，再安排一部分西北軍將精煉的鹽運過來，賣給西夏人。
他們丟了賦稅，想必很樂意買我們的鹽。」
除了姬如堇的人，西北軍和秦南喬的人皆是臉色發白。
這小子，玩得可真髒！
顧牧馳也是一臉後怕，看向姬如堇的眼神帶上一絲敬畏。
秦南喬興致勃勃，提出了補充建議：「他們內鬥如果沒有滅族的話，我們可以假扮成他們死對頭給他們一個痛擊！到時候我們物資有了，西夏還少了幾個部落，簡直是太棒了。」
這下子，就連姬如堇的人都帶上一絲膽顫。
這兩人，真得是一個捅刀，一個遞刀。
姬如堇沒注意，也不在乎他們的眼神，他問秦南喬：「所以你的鹽能夠在半個月內出來嗎？我不是說那種石鹽，而是跟黃鹽差不多的鹽。」
秦南喬回他一個得意的眼神，拍拍胸脯。
「你就放心吧，我到時候還會帶一個東西過去，絕對會讓他們打得更激烈。」
「行了，散會，行動行動，效率效率。」
臨出門前，秦南喬回頭看一眼姬如堇。
「對了，乖乖，你那個招人啟事我已經看過了，批註了一些，你改過後就按照那個要求來招。先一面一波，篩選下來的人等我回來二面。」
秦南喬當日下午就跟著顧牧馳風風火火地騎馬去鹽湖。
碧藍高遠的天空之下，一汪碧綠清透如翡翠的鹽湖靜靜匍匐在廣闊的土地上。
燥熱的風吹動湖面一絲漣漪，底下一層層白色的東西靜靜躺著。
秦南喬看著水面上自己清晰的倒影，就仿佛在照一面現代的鏡子，水天相接，心情都開闊悠遠起來。
「這鹽湖還挺美。」
「這是翡翠鹽湖，因為長得像翡翠，所以西北的百姓都這麼叫它，就是水不能喝。翡翠掩護附近有座石鹽礦，我們一般就是從礦里挖石鹽。」顧牧馳驅使著馬到秦南喬身邊。
「顧將軍，你知道你們這種粗鹽是怎麼提煉的嗎？」
顧牧馳擰眉回憶：「一般是將石鹽敲碎，溶解到水裡就可以得到滷水，然後將滷水過濾幾遍進行熬煮，就會得到粗鹽，再把粗鹽碾碎就是細鹽。」
秦南喬在腦袋裡的系統商城搜了一下，買下一本古代基建指南，根據目錄翻找到製鹽篇。
按照顧牧馳的說法，他們還少了一步將看不到的雜質過濾出來的步驟。
現在的鹽苦，是因為裡面還含有氯化鎂、氯化鈣、硫酸鈉等可溶性物質，一般來講是要加入氫氧化鎂等物質去沉澱過濾，但是古代不像現代，機器先進，達不到現代的水平。
草木灰倒是可以過濾出來，但是它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鉀，可以去掉鈣鎂離子，還是有一定毒性，而且獲得的精鹽容易結塊。
「顧將軍，你可知道西北哪裡有石灰石？」
「托里爾山，殿下是要石灰嗎？我去帶點回來。」
「嗯，儘快。」
顧牧馳便帶著一些人，手拿大麻袋浩浩蕩蕩地騎馬離開。
「余校尉，讓弟兄們把石鹽都砸開，弄到熬鹽這一步即可。太微，讓星宿衛把鹽湖下面的鹽撈出來曬。」
「諾。」
秦南喬深吸一口氣，炯炯有神，看著鹽湖的表情猶如在看財神爺。
誰說西北貧瘠，西北可多的是寶藏。
到熬鹽這一步，秦南喬加入石灰石製成的石灰乳溶液，然後就放置在空氣中靜置。
過了段時間，余校尉等人驚奇地發現鹽水底部又多了一些沉澱物，上層的鹽水變得清澈許多。
再次過濾後，又要開始熬煮，余校尉迫不及待地接過這一步。
秦南喬看著余校尉不斷往鍋底下扔木柴，感覺頭又疼了。
煉製精鹽得煮，煮又得木柴，西北哪來這麼多可以用來當柴火的木頭。這次煉製精鹽，得消耗掉不少木柴。
又要去找找哪裡有煤炭了。
怎麼每到一步就碰到問題，打遊戲都沒有這麼多關卡！
很快鍋里的水被蒸乾，鍋底出現一片雪白的結晶。
余校尉嘴巴都哆嗦了：「將、將軍，老余我看到雪花了！」
顧牧馳就站在鍋邊，幾乎是鹽出來的那一瞬間，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撮。
手指間的精鹽細膩如沙，雪白如雪，遞到嘴邊舔了一下，不苦不澀。
跟著秦南喬來的如月也嘗了一下，眼睛一亮：「殿下，這比京城裡的黃鹽都還要好吃！」
「殿下，鹽湖裡的鹽出來了！」一個中年人跑過來。
鄭老三原先是蘭州的難民，因為有點鹽場關係，對製鹽有些了解，在秦南喬確認對方是個綠標後，直接提拔成西北都護府的鹽官，並讓他今天跟著學習，用跟石鹽一樣的提純法倒入鹽湖水，然後在專門圍出的鹽田裡進行曝曬，也得到了一批精鹽。
秦南喬對比了一下鹽湖精鹽和石鹽精鹽，發現都差不多，很是滿意。
她吩咐鄭老三：「我們現在還沒有大批量的煤，所以你先用鹽湖裡的水曬出五千斤的鹽，人手不夠就去找姬公子要，記得簽合同。」
勞動合同也是秦南喬在招人後根據現代模板搞出來的。
她又看向顧牧馳：「顧將軍這次要帶多少西北軍去西夏？」
顧牧馳沉默一瞬，這要是真跟去賣鹽，萬一哪天東窗事發，西北軍都要完蛋。
「這軍糧軍餉到現在一直不見影，本王的糧也有限，本王賣的東西自然得先緊著本王的人，西北軍到時候怕是要挨餓。」
顧牧馳知道秦南喬這是在逼自己表態，把西北軍拉上自己的船。
顧牧馳咬牙切齒：「殿下怕是忘了，西北軍也是殿下的百姓。我會安排西北軍護送殿下的，這次我也去。」
不就是賣私鹽嗎？總比餓死好。
秦南喬滿意地頷首。
「如月，這次出行你也跟著一起去。」
如月驚喜：「奴婢也可以嗎？」
得到秦南喬的肯定後，高興地不顧形象地原地起跳：「謝謝殿下！」
秦南喬看著小姑娘眉飛色舞，心情也不錯。
如月這小丫頭比柳月活潑機靈，口才也好，正好培養成外交人才，以後對外的事宜就移交給如月。
秦南喬目光重新放到精鹽上：「我給這鹽取名西北精鹽，以後西北產出的東西都帶上西北兩字，再畫上logo，形成品牌效應。」
對上眾人不解的表情：「品牌效應就是一看到這類東西，就優先想到我們家的，logo就相當於我秀王規格的馬車標誌一樣。」
這麼一說，大家就了解了。
秦南喬面對著廣闊的鹽湖，雄心壯志。
「就讓西北的風，吹遍這片大陸的每一個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