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吃了幾天牛羊肉，拓跋阿斗就接到了讓他不是很愉快的消息。
「什麼，快缺糧了？」
拓跋阿斗猛地站起來，猙獰的神色破壞了還算俊朗的臉：「拓跋阿里呢？為什麼人還沒到？便是爬，也該爬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拓跋阿里口中叫著「大王兄，不好了」，一邊狼狽地連滾帶爬地跑進營帳。
披頭散髮，臉頰憔悴沾滿煙塵，衣衫破碎猶如幾塊破布掛身上，活像一副乞丐樣。
拓跋阿斗被拓跋阿里這副悽慘模樣震了一下，一時間竟然罵不出口。
語氣是難得的柔和：「你別急，慢慢說，發生什麼事了？」
「大王兄，我們的糧被西北軍劫走了！」
拓跋阿斗表情裂開了：「你說什麼？」
一股鬱氣充斥胸腔，拓跋阿斗腦袋嗡的一下，一時間站立不穩，往後踉蹌了幾步。
拓跋阿里連忙上去扶，被拓跋阿斗一把揮開。
「廢物！廢物！都是廢物！」
「瓦耶！」
一個身材高大的大將從帳外掀簾進來。
拓跋阿斗劈頭蓋臉一頓罵：「為何西北軍出城你們一點發現都沒有？巡邏的都是群蠢蛋嗎？啊？一群廢物，我養你們就是吃乾飯的？腦袋塞酒桶里了嗎？」
瓦耶將軍被罵得臉色通紅。
這幾天的確因為西北軍一直不出城，巡邏兵有些懈怠了，昨晚還在軍營里飲酒。
當然，這話瓦耶不會說。
瓦耶將軍粗聲粗氣地請罪：「還請殿下息怒，末將這就去叫門，將顧狗捉來給殿下消氣。」
拓跋阿里沉默，誰給你的勇氣啊就敢說能把顧牧馳拿下。
「好！我任命你為征西大將軍，領一百重騎兵和三個營的兵，務必將顧狗給我拿下！」拓跋阿斗雙目灼灼，對瓦耶將軍投以期待和鼓勵的眼神，「我們的士兵需要一場勝利，也需要西北城的糧食。」
拓跋阿里：······
「末將定幸不辱命，一定會攻破西北城，用西北城的百姓與顧狗的手下祭我犧牲的兒郎。」
「瓦耶大將軍！」斥候來報，「那個大坑，被人填上了！」
瓦耶：「一定是顧狗怕了我們，正好我們去攻城。」
聽聞此事的阿木提將軍正好聽到，勸道：「瓦耶，此事必定有詐，不如先看看。」
瓦耶搖搖頭：「阿木提，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你太小心了。」
阿木提：「戰場上的事容不得大意，否則就是萬劫不復。」
瓦耶跟阿木提也算是好友，但他時常不理解阿木提的想法。
「阿木提，你不要看了幾本秦蒼的書，便學了秦蒼的膽子，我們西夏的勇士，不需要如此瞻前顧後，我們的重騎兵，所到之處無不讓人膽寒。」
「我們必須要在我們的士兵知道缺糧前拿下一場勝利，而西北城，」瓦耶手指向西北城，「有我們需要的糧食，有女人。」
阿木提知道勸不動瓦耶，只好做了個西夏的祈禱手勢：「那便讓鷹神保佑你，我的好友瓦耶。」
瓦耶大笑著拍拍阿木提的肩膀，召集人手跟他去叫門。
「顧牧馳小兒，你瓦耶爺爺在此，還不速速來受死！」
瓦耶騎在戰馬上，手中揮舞著大彎刀，對著城牆上露出頭的顧牧馳叫囂。
顧牧馳只是淡淡看他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臉緩緩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對著瓦耶緩緩豎起一根中指。
他初時看著秦南喬用的時候，雖然不是很懂這是什麼意思，但是搭配上秦南喬那張欠揍的笑臉，他頓時覺得胸中一股憋悶之氣升騰，相信瓦耶這莽夫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瓦耶果然破防了。
他大喝一聲，驅使著胯下戰馬沖向城牆，身後的重騎兵見狀，齊齊跟在瓦耶身後衝出去。
一百多匹鐵甲的重量震得大地微顫，殺聲震天，很快跨過鐵板鋪就的深坑。
秦南喬向下望了一眼：「他們難道還能騎馬攻城？」
怎麼是這些重騎兵衝上來？
顧牧馳給了她一個「你在說什麼鬼話」的眼神。
很快，瓦耶的部隊就來到城牆下，利索下馬，掏出鐵鉤向上一甩。
瓦耶隱藏在面罩後的嘴角勾起，等著吧，顧狗，等他爬上去——
鐵鉤掉地了。
場面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城牆下的重騎兵仰頭看著高達十幾米的城牆，一時間無從下手。
城牆上的西北軍探出頭看著底下沒動靜的西夏軍，摸摸腦袋。
「這，貌似他們爬不上來？」
瓦耶氣得大叫：「登雲梯！攻城木都趕緊上來！」
余校尉看著一個個登雲梯開始架在牆上，忍不住問秦南喬：「殿下，我們不把他們射下來嗎？」
秦南喬不急不徐：「他們全身都是鐵疙瘩，射了也是給他們送資源。你們在牆頭和城門守著就行，別讓他們進來。」
「顧將軍，繼續吸引他們的仇恨。」秦南喬勾起唇角，「我要去偷家了。」
姬如堇穿著一身輕甲坐在高頭大馬上，身後是嚴陣以待的西北軍和星宿衛。
身邊是一個穿著道袍的年輕道士和星宿衛指揮官太微。
道士興奮地搓搓手：「雲小友，我們什麼時候去炸他們？貧道都準備好了。」
姬如堇看著不遠處一個營帳掀開，走出來一個拓跋阿里。
「青陽道長，你先跟他們去埋地雷，我去會會我的合作夥伴。」
拓跋阿里一本正經地穿過營地，餘光瞥見周圍沒有守衛後，一個拐彎，拐進一個營帳後面，姬如堇正等在那裡。
拓跋阿里謹慎地靠近。
「你們主上是二皇子？」
姬如堇笑了一聲：「您說是就是吧。」
拓跋阿里不滿皺眉：「你們連告訴人都這麼遮遮掩掩，這合作這麼沒誠意的話不如就不合作。」
姬如堇笑得如三月春風般和煦：「三王子，您以為您現在還有得選擇嗎？」
拓跋阿里警惕後退：「什麼意思？」
「我不妨直接告訴你，西北軍中也有我的人，而他們現在已經把你們的營地包圍了。」姬如堇滿意地看著拓跋阿里臉色變了，「您跟我們合作，還有活下來的可能，甚至我可以把大王子處理掉，若是選擇不合作，那便是跟這個營地一起消失。」
拓跋阿里：「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
姬如堇包容地像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您試試？」
拓跋阿里一聲不吭。
姬如堇：「殿下，合作就像做生意，沒有誠信的生意註定做不長久。我是個商人，向來不做虧本的買賣，我們這邊幫您解決了大王子，那您這邊有什麼能提供給我們的呢？」
拓跋阿里沉思，片刻後道：「若他日我登上王位，貴國二皇子也榮登大寶，我願向秦蒼納貢。」
姬如堇搖搖頭：「不夠，殿下，我們還要西夏承諾割捨五城，這五城由我們主上到時候決定。」
拓跋阿里：「不行。」
對上姬如堇不容拒絕的堅定眼神，拓跋阿里抿抿唇：「我再想想。」
姬如堇點點頭：「當然可以，這裡也不是商討大事的好地方。還有一點容我提醒您殿下，您最好把親信都召集過來跟我們走，我們一炷香後就要進攻了，到時候大王子在我們手上，您卻逃脫了，怕是不好交代。」
拓跋阿里一雙鷹目緩緩地從姬如堇帶笑的臉上向下打量，姬如堇不動如山地任他打量。
片刻後，拓跋阿里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
姬如堇臉上的笑意褪去，看著前方的眼神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