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皺得鼻青臉腫捆成一條毛毛蟲的拓跋阿斗不甘心地在地上蛄蛹，秦南喬看他一眼，對顧牧馳道：「分他一隻手出來。」
隨著顧牧馳高大身影不斷走近，拓跋阿斗驚恐著雙眼不住撲騰雙腳向後蛄蛹。
他要幹什麼？斷我一隻手嗎？
顧牧馳一把按住不住扭動的拓跋阿斗，無視他掙扎的動作，將他的一隻手從繩子裡抽出來。
秦南喬掏出印泥，一把拽過拓跋阿斗的手摁了一下印泥，然後在紙上印下一個紅紅的指印。
「你讓我按了什麼東西？」
「這是耍賴，我不認！」
秦南喬居高臨下笑道：「誰管你認不認啊，你又不是我秦蒼人。」
「你也不想一直呆在我們這吧？」
秦南喬甩甩那張蓋章的紙：「走吧，回去開會去。」
會議廳。
「此次俘虜的2萬餘名西夏俘虜，我決定擴充為西北城民。」
秦南喬話音剛落，曹長史就反對道：「殿下，這不妥！2萬餘名俘虜若是一直收留城內，容易在城內引起騷亂。西夏蠻夷不通中原禮儀，愚鈍粗魯不堪，於城中秩序不利。且若遣人看守，是為浪費人力。不如遣西夏交贖金，將人帶回。」
余校尉當即一拍桌子站起來：「你個老登！把這麼多人放回去，下次再來打我們嗎？」
「豎子無禮！某非此意！」曹長史漲紅了臉，梗著脖子跟余校尉辯論。
秦南喬聽了一會「你懂不懂謀劃」、「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你要放掉我們辛苦抓回來的俘虜」，拍拍手，示意兩人安靜。
「本王理解你們。」秦南喬沉穩道，「但是現在的西北城很缺人。日後會有各種工廠建立，以及生意、軍隊擴招，我們不可能都從西北城原有的百姓里抽調。農田還要不要人耕種？工業還要不要發展？畜牧業要不要人放牧？」
在座的官員都紛紛思考起來。
「本王明白你們的顧慮，但是蠻夷非不可教化。金朝入主中原，不過一百多年，便學我漢人曆法，襲我漢人科舉，著我漢人衣裳。
剿其種，滅其國，奴其民，改其史。教我漢人文學，住我漢人屋宇，耕我漢人田地，一代又一代，何愁不能同化成為漢人？」
漆黑的眸子裡，含著冷漠和野心。
小日子不過占領台島五十年，便有一群忘本的混帳跪著叫人家爸爸。那她只是軟文化侵蝕一下，又有什麼？
「無論是秦蒼百姓，還是西夏百姓，所求不過是吃得飽、穿得暖，據本王所知，便是西夏普通士兵，都不一定吃好穿好，甚至是強行被徵兵。既然西夏給不了他們生活的保障，本王能給，他們為何不換個地方生活呢？」
姬如堇問：「你的想法很好，但你怎麼保證他們一定會聽你的？」
秦南喬露出把控一切的笑容：「以文化教之，以好處誘之。本王打算開辦一座學府，包含小學部和大學部，不論是西北百姓還是西夏俘虜，都可以上。」
秦南喬看向顧牧馳：「西北軍中多文盲，從高級將領開始，不認字的都給我從小學開始上起，有點文化水平的考核過了就去大學升造，基層士兵——」
又看向目前都護府的二把手姬如堇：「只要是基層的官員，大字不識一個的，都要參加掃盲班，由學院老師統一授課。按照輪值來，值班的就繼續上班，下班後去參加掃盲班，一周一統考，考核不及格的扣錢加練。
基層的我不需要學問做得多好，只要認會字，就可以從掃盲班畢業。學得好的前三名，不僅進行通報表揚，第一名發獎金10兩，第二名發獎金5兩，第三名發獎金2兩，從本王私庫出。百姓亦可參加掃盲班，獎勵同上。」
姬如堇拱手，他都可以想像得到這個公告頒布出去，怕是一堆人都要搶著報名。
功曹參軍道：「殿下，若是愚民皆可得到教誨，怕是不利於殿下統治。」
秦南喬笑著搖搖手指：「非也，只有百姓都識字，才能看得懂上策，下達的政策才會更好落實。這個事，你們搞教育的自己先搞一版初稿出來，學院的先生先招起來。」
「這個先放後面詳細討論，我們回歸一開始的正題。俘虜本王打算讓他們去給百姓犁地、植樹造林、挖礦等需要用到苦力的地方，派些西北軍看守，平日飯食與普通百姓無異。本王就不信他們看到我們百姓吃得這麼好，住得這麼好，還不心動。」
「然後是拓跋阿斗的贖回問題，本王讓他簽了贖回單，只要西夏王按贖回單交贖金，我們就把人放回去。」
說著，把贖回單從右手邊的顧牧馳開始一個個傳下去，但凡是看過的，臉上的表情皆是變得微妙。
柳月作為現任掌管財務的領導，問：「殿下，您要用羊城、朔城等五城換拓跋阿斗，這西夏王怕是不會同意。」
這五城完全挑的是拓跋阿斗母家万俟部的命根子屬城，光是羊城每年產出的羊都讓万俟部賺得盆滿缽滿。
更別說還向西夏王要布匹萬絹、牛羊馬千頭，白銀萬兩，還要開互市。
秦南喬眼中精光熠熠：「正是因為這樣，才更要用這份贖金。」
姬如堇腦中模擬了一下西夏諸城的位置，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單子，豁然開朗。
「你想要的並不是這五城。」
秦南喬讚賞地看他一眼：「對，這五城雖好，但深入西夏領土腹地，不便我們接管，我想要的是靠近西北的統萬城、西涼城、東鄉城、牧城和天關城。」
統萬城是渠勒部的屬城，他們當時交易的鐵礦就是此城產出，牧城和天關城是附庸於拓跋阿里的城，是他的大本營，西涼和東鄉因為資源貧瘠，多是西夏流放犯人和秦蒼人的地方，而且地處統萬城、牧城、天關城和西夏王城之間，方便她築城牆開戶市。
到時候又得遷移一撥人過去搞基建。
「加西天麻想必不會同意。」顧牧馳也清楚統萬城的底細。
「那就要堵加西天麻敢不敢跟西夏王說有鐵礦了。」秦南喬背靠著椅背，翹起二郎腿。
說什麼呢？說我之前不上報有鐵礦是為了自保？還是賭一把疑心重的西夏王在他坦白從寬後放他一馬？
「而且西夏的大王妃和其母家很看重拓跋阿斗，他們一定不會放任拓跋阿斗被押在西北城，會不斷向西夏王施壓。但他們也不會想把自己的資源交出去，那麼本王給他們另外的選項，說想要離西北城近的城，你看他們會不會答應？」
「至於拓跋阿里和加西天麻的意見，他們會在意嗎？」
正好還能離間一波這兩人跟西夏的關係。
秦南喬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第一次不同意也沒關係，本王有的是耐心，就怕咱們大王子細皮嫩肉的吃不了苦。」
眾人疑惑地看向她。
秦南喬笑呵呵地：「讓他去干苦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