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回過神的嚴律,抹了一把臉,同樣扯起了難看的笑容,回道:「你媽的,她愛穿!」
見爸媽還在瞞她,嚴霜忍不住了,她走上前,拿起嚴律手邊的假髮,往自己頭上戴去。
「嚴霜,你幹什麼?」嚴律倏地站起身,將假髮從她的頭上輕扯了下來。
「爸媽,這是我的東西,對嗎?」頭頂的假髮被嚴律扯下來,嚴霜也並沒有執意再拿來戴上,只是反問道。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就是媽媽愛戴,還不是頭髮太少了」阮雪愣了一秒,隨即操著濃厚的鼻音說道。
她開始裝作很忙,收拾起床上的衣物,和被阮律打落在地上的假髮來。
「爸媽,你們就不要再騙我了。我知道我又發病了,這次似乎更嚴重了」嚴霜拿過阮雪手中的白色連衣裙,展開看了看,隨即心如死灰道。
這衣服的大小,怎麼可能是阮雪的?
「什麼病不病的,小小年紀不說些好的。是你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阮雪嫌她說話不吉利,連忙打斷了她後面的話。
「爸媽,我這麼大了,你們就讓我知道真相不行嗎?那天在醫院,是不是醫生對你們說了什麼?」她一直覺得,那天他們幾人回病房時,一個個表情都很奇怪。
冗長的沉默,在三人之間慢慢展長。
他們都沒再說話,嚴律頹喪地坐回嚴霜的小沙發里。他高大的身軀,窩在小小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憋屈。
阮雪則是默默地幫嚴霜收拾起房間,無論身後的視線多麼灼熱,就是不抬頭看自己女兒一眼。
見阮雪和嚴律不肯說,嚴霜也不願退讓。
她已經受夠了,讓家人幫她承擔痛苦的感覺。她知道爸媽只是不想自己再次受到傷害,但她已經這麼大了,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面對的!
正當她準備開口,再一次詢問時,阮雪終於開口了。
「我和你爸爸,一直不願相信你會得這個病。你從小性格就很好,學習上我們也從不會強迫你,生活上也沒有缺衣少食過。所以當醫生說你患上了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時,我和你爸感覺天都塌了。」她眼睛紅腫地坐回床沿,終於開口對嚴霜講道。
「身份識別.障礙?」嚴霜喃喃道。
「嗯,就是雙重人格。有時候你確實會變成一個比較.冷漠的人。」阮雪不想用更負面的詞語形容自己的女兒,只得挑選一個聽起來比較能讓自己接受的詞語。
「我不懂自己女兒到底遭受了什麼打擊,才會相繼患上這些心理疾病。那段時間,我和你爸一直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哪裡沒有做好」
「媽,您和爸爸一直都做得很好,這是我自己的問題。」嚴霜看著母親痛苦的表情,上前拉起了她的手,說道。
「是啊,初中患病時,你有時喜歡戴著假髮,穿著連衣裙半夜出門遊蕩。但經過治療,你的病情好轉後,就再沒做過這類的事情。」嚴律憐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也開口說道。
「我們以為,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只要你的生活狀態一直是愉悅的,這件事情應該就會這麼過去了。可誰能想到」
「到底是怎麼了,小霜?你知道嗎,那天聽完醫生的話,我和你爸就一直在觀察,當發覺你並沒有以前那樣的舉動時,我們不知有多開心。我當時心裡就想,肯定是那個醫生診錯了!」阮雪是真的不懂,她女兒那麼乖,為什麼老天爺總不放過她?
「可是,當小孫過來說半夜見過你時。我的心,瞬間仿佛被提到了半空中。媽媽不是故意要翻你的東西,這是今天收拾屋子時,在你衣櫃最底層看到的.」阮雪轉頭,看向放在一旁,已經折迭好的連衣裙。
終於得到了答案,心卻徹底沉下去的嚴霜,認命地靠在了阮雪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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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再也沒有心力,接受這段時間發生的諸多事情。
抬手摸了摸女兒靠在自己肩上的腦袋,「我和你爸總在想,我們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何老天爺要這樣對我們的女兒。可後來,我想通了」
「想通了什麼?」嚴霜任由自己的淚水,滑落在阮雪的肩頭上,問道。
「人生在世,每個家庭有每個家庭的苦,我們當然也不例外。但好在,爸爸媽媽可以陪你一起度過這段難熬的日子。等走過這段崎嶇,我們的女兒,將會平平安安一輩子。」阮雪話雖這樣說,眼淚卻忍不住一顆顆滾落下來。
「對,平平安安一輩子!等你好了,爸爸帶你玩遍祖國的大好河山。咱就不去做那個什麼『社畜』了,我女兒不需要!」嚴律也直起上身,對母女倆強顏歡笑道。
剛得知自己病情復發,心還沒來得及涼下去,下一秒便被爸媽給暖了回來。
「只帶女兒嗎?老婆就沒有?」阮雪白了嚴律一眼,決定為自己爭取機會。
「那必須帶!你排第一位!」嚴律有些傻氣地,豎起大拇指,笑呵呵地對著阮雪說道。
看著父母安慰自己的樣子,嚴霜感動地一抹淚,堅定點頭道:「嗯,老媽排第一!」
「爸、媽」隨後,她軟下嗓音,「我明天,想去郝大哥給我介紹的心理醫生那裡去看看。」
夫妻倆對視一眼,阮雪轉過眼,憐愛地對嚴霜說道:「好的,媽媽明天陪你去!」
「還有我,還有我」嚴律也在旁邊積極報名。
「哎呀,我多大個人了,看個病還一家人陪著去。我決定了.」她手指在阮雪和嚴律中間晃了晃。
隨後將阮雪一摟,抱著她說道:「就老媽陪我去吧!」
阮雪得意地朝嚴律勾勾下巴,看來女兒還是和自己親一些。
「行行行,你們娘倆關係好。那我就留守在家,熬我女兒最愛的冬瓜排骨湯,等你們回來喝囉!」嚴律狀似委屈地,緩緩點頭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阮雪推開女兒的腦袋,正色道。
「怎麼了?」看著老媽嚴肅的表情,嚴霜感覺自己又要挨罵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趕走小曉就是不對。這幾天她天天給我打電話,一說就是好半天。你趕緊找人家和好吧,可憐我這把老骨頭,還要天天陪著小年輕煲電話粥。」她錘了錘因為長時間講電話,而異常僵硬的脖頸。
「我不是怕自己無意識再傷害到她嘛,她一天到晚泡在咱們家,萬一發生不好的事情,可咋辦.」嚴霜也不想的。
可當時她的內心實在太不安了,突然發現自己有問題。在思緒雜亂中,還要想著怎麼讓林曉先回去。結果一著急,選了個最傷人的辦法。
她這幾天也後悔得很,是該找個時間,好好給林曉道個歉!
「行啦,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髮小自己搞定!放過你可憐的母親吧!」阮雪真是怕了這些精力旺盛的孩子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