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霽宣為寧月見鳴不平。
他看過寧月見曾經跳芭蕾舞的照片,優雅傲然,骨肉勻稱。
可他初見她時,她瘦得幾乎只剩下骨架子了。
不管怎樣,盛家對寧月見的虐待,都是實打實的。
盛以承沉涼的目光一頓,「你聽誰說的?月見是我正式的女朋友,娶進門的妻子,何來『小三上位』之說?」
「小裴總,你不會也被流言蒙蔽了吧?」
握著酒杯的手指漸漸收緊。
盛以承一直知道,他的圈子裡那些人對寧月見的評價不太好。
寧月見什麼都沒做,她只是乖巧溫柔地站在他身邊,別人就會覺得她是用了什麼手段,才能站在他的身邊。
盛以承問過,寧月見說她不在意別人怎麼說,她只要在他身邊就足夠。
可是說到底,都是那些人拜高踩低。
如果寧月見公開了她是裴家千金,恐怕那些人又要換一副嘴臉吧。
不過,他也是該好好清算清算,究竟是誰在胡亂傳播這些流言蜚語。
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哪怕是假的,也會被信以為真。
「盛以承,既然你不認為月見是第三者,那應該是由你去澄清。還有你那個小青梅,也該是由你處理的。」
「如果那些人連你的話都不聽,說明你的面子……還不夠。」裴霽宣勾起的嘴角浮出淺淡的笑意,滿是嘲諷。
「月見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她承受的壓力和非議,我不信你一點都看不見。」
「無非就是不在意罷了。」
裴霽宣用輕鬆的語氣說出最嚴肅的話。
盛以承黯淡的目光在窗外雲煙的映襯下,更顯深沉。
他不得不承認,裴霽宣說的那些話,是他忽視的。
「你不了解我。」他言語寒冽尖銳,「不必妄自猜測我不在意。」
「我知道,我的看法不重要,可是月見呢?她對你已經死心了。」裴霽宣挑眉,目露挑釁。
心裡轟然一聲。
盛以承的腦海里又響起寧月見的那句話,「盛以承,你實在讓我很失望。」
一切轉變,都是從這句話開始的。
明明前一晚,寧月見還軟軟地依偎在她懷中,捏著他的下巴,綿綿地吻他。
問他,「明天你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她當然知道盛以承什麼都不缺,別出心裁地想親手做一頓晚餐。
王姨說過,太太三個月前就報了廚藝班。
而他,直至今日,還沒有吃到一口由寧月見親手做的飯菜。
雙手用力握成拳,連頭髮絲都比剛才更挺立。
他深吸一口氣,望著裴霽宣的眼睛,很認真地問:「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對我死心?」
「是因為生日那晚我失約,去陪了許施苒嗎?」
裴霽宣輕嗤一聲。
這個盛以承,要不是出現在寧月見身邊的時間早,根本就沒他什麼事。
如果在生意場上,盛以承或許還算得上是一個可敬可畏的對手。
情場的話……裴霽宣倒覺得,他更像一個尚未開竅的高中生……不,初中生吧。
見裴霽宣的反應,盛以承蹙緊了眉,黯聲道:「就因為這么小的一件事?」
寧月見就因為這麼一件小事,鬧著和自己離婚?
「小事?」裴霽宣漫不經心地轉轉酒杯,「說起來都是芝麻大的小事,可滿地的芝麻,足以讓人撿到崩潰。」
盛以承目光一頓。
芝麻……
他總是加班,忽略寧月見興致沖沖的計劃……
總是被一個電話就叫走,丟下寧月見。
亦或是寧月見那些紅著眼的質問,也被他當做女人的胡思亂想忽略了。
想來,寧月見也是撿芝麻撿到崩潰了。
他心中隱隱鬆動。
沉默了一會兒,盛以承微微低下了頭,格外懇切,「你說的這些,我都記住了,我會改的。」
裴霽宣都驚訝了。
他印象中的那個盛以承,又冷又傲,好像誰欠他一百個億似的。
今晚,就這麼三言兩語,他居然就這麼認錯了。
男人最懂男人,發誓認錯的時候,比誰都真誠。
等真的行動起來,又不是那麼回事了。
裴霽宣當然不會讓寧月見與盛以承重歸於好。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寧月見那五年的記憶全都清除。
「你改不改和我們無關。」裴霽宣面露不悅,「別忘了,你和月見已經離婚了。」
「我會和月見復婚的。」盛以承淺淡一笑,「她畢竟有了我們的孩子。」
裴霽宣立馬接話,「哦對了,孩子也與你無關。」
裴霽宣就知道,盛以承惦記的其實是寧月見肚子裡的孩子!
不然哪有剛離婚就糾纏前妻的呢。
更惡毒的猜想便是盛以承那個小青梅無法生育,他們才這樣處心積慮地想搶走寧月見的孩子。
「門都沒有。」裴霽宣忍不住說出了心聲。
盛以承目光一暗,周身的氣氛冷了下來。
從一開始,他的姿態就擺得很低,但不代表,會一直這麼低。
「孩子需要爸爸。」
裴霽宣眉梢一揚,「我可以擔好這個角色。」
「你只是舅舅。」盛以承黑著臉潑冷水。
「我也可以是爸爸。」
盛以承聽到這話,第一時間輕輕笑了笑。
想說舅舅再怎麼親近,也取代不了爸爸。況且,舅舅也會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過不了多久,裴家就會為裴霽宣挑選一位門當戶對的世家貴女,或者他也像自己一樣,愛上一個女人,奮不顧身……
可他倏地對上裴霽宣那明亮的充滿野心的眼神,神色忽地一變。
也可以是爸爸……
盛以承心底細細碾磨著這句話,才覺得是那麼的不對勁。
他凝眉怒目,質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裴霽宣咧嘴,露出潔白整齊的牙,笑得坦蕩。
他不介意對盛以承攤牌。
「盛以承,你也不用花心思討好我,讓我當你和月見的和事佬。」
「我們……是情敵!」
情敵……
盛以承怔愣了幾秒,表情逐漸僵硬,慢慢抬眸,連臉頰的肌肉都在隱隱抽動。
「你們……你們是兄妹!」
老余調查的消息不會有錯,寧月見就是裴國忠的親生孫女,他特意去做親緣鑑定的機構調查過,不會有錯!
裴霽宣怎麼可能……
盛以承的瞳孔驟然放大,腦海中一時閃過許多情節與猜想。
裴霽宣淡然地喝了一口酒。
「你不要那麼害怕,我不是什麼變態。」
「月見是裴家遺落的千金,而我……也只是爺爺大發善心收養的。我和裴家人,沒有血緣關係。」
盛以承的心稍微落了落。
可是下一秒,裴霽宣的話,再一次將他的心神打散。
「盛以承,這不僅是我的意思,還是爺爺的意思。」
「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一直不公開月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