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國走了，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著。
自打韓軍走了後，飯館就沒有人再惹事兒。
這個冬天，兩個飯館的生意火爆。
韓青這邊，去年過年就沒回家，今年他們這幫地質隊的人要回去老家過年。
地表正式工作完成，韓青他們畫了很多圖紙。
田文君也看了他們繪圖的過程，裡面的坐標還要換算。
韓青有時候坐在一樓就是一下午。
韓青和龍江要回老家去了，他們年後二月份才來。
聽韓青說，年後她的人去就是編錄樣品，龍江帶人打坑道。
田文君也親眼看到韓青在一米大的圖紙上，設計了地下坑道和礦井，還有一些通風口，就跟迷宮似的。
韓青還說，這個社會對女人要求太高了。
一邊喊著女性獨立自主，婦女能頂半邊天。
一邊又用落後的思想來指責女人的工作。
就拿韓青自己來說，就是在地質這一行業沒少被人嘲諷，所以她才立誓要有屬於自己的金礦。
韓青跟龍江結婚了，地表工作可以干，但是下坑道卻是不被允許的。
因為有一些忌諱。
韓青不甘心，但偌大的地質隊女性同志不多，還有兩個結婚後就回去首都，轉室內作圖了。
韓青也想回去。
可是，她還哪裡有家？
在她最難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只有龍江一個人。
所以，龍江在哪裡，家就在哪裡。
但是今年不一樣，她要回去收帳了。
收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1987年，年底的時候，韓青和龍江他們走了。
田文君的店還在營業中。
這一年，年底她給大家放了假，田文君帶著孩子回去大院過年。
大院裡的女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沒人再知道田文君的過去有多不堪。
她們現在只知道，大院有個很漂亮，還很能幹的女人。
她熱情善良，美麗大方，還養了烈士的三個遺孤。
她值得讓人敬佩。
這個年，陳建國也高興。
除夕的飯桌上，還多了趙勇和王亮。
趙二蛋和張喜娃在這兩人身上，好像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
不過，唯一不同的是，這兩人現在比他們兩個強。
當初在隊裡年少無知，總覺得離開後前途一片光明。
到最後才發現，哪有什麼前途？
只有那些多如牛毛的打擊，還有殘酷的現實。
春節過後，陳建國這邊收到了信息，今年要成立第一支特種部隊。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份了。
陳建國第一個報名的。
他想為自己拼一把。
趙勇和王亮也報名了，這兩人的身高和身體素質還都不錯。
當然，特種兵報名，第一個要求就是身高必須要在一八零以上。
很多人一開始，就被身高給刷下來了。
再後來，身高一八零以上的人實在是少，最後成了一七五以上。
陳建國帶著一幫人加強訓練。
四月份的時候，陳建國帶人去首都參加培訓了。
臨走前一天，他來找田文君。
田文君穿了一件白色襯衣，下半身一條黑色長款A字裙，一頭的長髮從頭頂開始，編了花辮，發尾用一條淺粉色的絲帶綁了一個蝴蝶結。
她腳上穿著一雙黑色高跟鞋，窈窕纖瘦，溫婉端莊。
陳建國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看得移不開眼。
他邁著穩健的步伐朝著田文君走來。
田文君朝她走了兩步，兩人面對面站定腳步。
田文君抬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軍綠色的衣領。
「你瘦了，都被曬黑了。
等會兒走的時候，拿上兩瓶我的擦臉油。」
陳建國笑道：「最近訓練強度太大了，我一個大老爺們擦啥油啊，怪浪費的。」
陳建國笑著，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抓起田文君的手，拍到她掌心。
「這是我年後這三個月的津貼，六百多塊錢呢，我都給你拿來了。
回頭你有時間給你和孩子置辦幾件衣服。」
「你就是為了這個才進城的？」
「不是，那個啥，特種兵選拔開始了，明天早上我要帶人先去首都，完了還得去另一個地方，至於去哪裡，我暫時也不知道。
可能，可能要好幾個月才能回來。
這幾個月，我都沒法給你打電話，或者給你寫信。」
陳建國這麼一說完，田文君恍然間想起來了。
還真是這樣。
她怎麼忘記特種兵選拔大賽了？
他們要先去首都，實際上特種兵選拔應該在廣市。
不過，陳建國暫時都不知道，她就不亂說了。
田文君道：「明天就要走嗎？」
「嗯。」
「那你晚上留下來嗎？」
「你想我留下的話，我就留下。」
其實陳建國的目的就是留下，但他發現他賤嗖嗖就想她先說出來。
田文君道：「那留下吧。」
陳建國立馬笑了，笑得跟個孩子一樣。
他顧不了那麼多，一把將田文君攬進懷裡，抱得很緊。
後廚的窗戶上，王大慶和趙二蛋他們的腦袋一個堆一個，就像當年在部隊裡一樣偷看。
王大慶道：「大白天就抱在一起，你們陳營長這是要出遠門嗎，還是又要有任務了？」
趙二蛋皺眉道：「都和平年代了，還是不要有任務了吧。」
張喜娃也道：「就是就是。」
王大慶又道：「這兩人以前還沒在院子裡抱在一起過了。」
趙二蛋道：「哎呀，別看了，你又不是沒媳婦。
你要是羨慕的話，你晚上回家去抱你媳婦唄。」
王大慶驚訝，這臭小子現在都開始吧揶揄自己了。
王大慶在趙二蛋後腦勺一巴掌，說道：「毛頭小子一個，你懂啥？
你現在都有錢了，你要沒事幹，就出去溜達溜達，給自己找個對象早點成家立業唄。
你看看咱們飯館那些服務員，你要有看上的，你就趕緊下手唄。」
趙二蛋道：「我想找我姐這樣的。
我不喜歡瘦不拉幾的。」
王大慶的目光又落在院子裡田文君身上。
這會兒，這兩人已經鬆開了。
王大慶道：「咱老闆也不胖啊。」
趙二蛋道：「我姐以前老好看了，楊貴妃知道不，她以前就那樣式的。」
王大慶想起田文君的以前。
好像還真是，她以前多少看著富態，看起來像幹部家的孩子，全身上下看著圓鼓鼓的。
後來，她好像慢慢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