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開放給飯館打來電話，剛好是陳建國接的。
聽到是自己大兒子的聲音，陳開放激動得手都在抖。
「建國啊，是你嗎？」
「爸，是我，你和媽還好吧？」
「還好還好，那個啥，你媽讓我跟你說一聲，喊你們今年回家過年。」
陳建國一聽，說道：「爸，我跟文君商量一下。」
電話這頭的陳開放一聽就著急了。
「還商量啥呀？新房子都給你們蓋起來了，你們可不得帶孩子回來熱鬧熱鬧嘛？
你們好歹回來看看這工程達標不，你媽想你們想得不行，尤其是你。
她擔心你的腿，天天晚上都偷著抹眼淚，你要是再不回來，我看你媽的眼睛都能給哭瞎了。」
陳建國一聽，心裡難受。
早幾年是想回去的，但遇上媳婦生孩子。
後面也想回去的，又奈何遇上他受傷。
說起來，他這腿傷了一年多快兩年了。
陳建國道：「那我跟保國說一聲。」
「行了，就等你們回來了。
掙多少錢不是掙啊，有時間就回來家裡看看。」
「好的爸。」
父子兩個又說了些別的，陳開放這才掛斷電話。
田文君從廚房出來時，多少也聽見了幾句。
陳建國道：「爸剛才打電話，叫咱們今年回家去過年。」
田文君手裡端著一旁自己炒的板栗，她笑道：「那就回去唄，反正也好幾年沒回去了。」
陳建國一聽，說道：「真的？」
田文君抿嘴：「難不成還有假的？我是母老虎還是咋滴啊，這幾年沒回去是因為有事兒，你提幹了也不能說回去就回去啊。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是個普通人，你有的是時間。
現在你腿好了，想回咱就回唄。」
田文君腦子裡還在想，是不是她哪件事沒做好，讓陳建國覺得她管著他。
陳建國嘿嘿傻笑：「那行，那過年咱們就一起回。」
這兩口子回，王玉蓮兩口子也得回。
反正回去的時候，是好大一幫人。
田文君跟何大美說了回家過年的事兒，何大美和陳保國也回去。
仔細一算，一行十幾個人。
張翠花知道他們都回來，提前把王玉蓮家的房子也收拾打掃乾淨了，被褥洗了曬了，連兩個炕都早早給塞上了。
今年他們家修房子，老房子拆了沒地方住，一家人就住在王玉蓮家裡，這房子被養護得挺好。
轉眼就是十一月底。
田文君給自己六個孩子都買了新衣服，給陳小紅兩個孩子也買了。
他們怕趕上年底春運，就提前出發了。
路上還得耽擱五六天，這樣人輕鬆點。
至於飯館，暫時就交給趙二蛋和張喜娃他們了。
田文君他們十幾個人，浩浩蕩蕩來到火車站。
陳建國托關係買的全是臥鋪，臥鋪這邊的車廂還不算擁擠，這要是別的普通車廂，孩子擠不上去，都得從窗戶里塞進去。
等他們上了火車，一路向北。
五天後，他們下了汽車時，陳小紅和張強兩人早就等在汽車站門口了。
好幾年沒見陳小紅，她看著成熟端莊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比以前自信了。
陳小紅看見田文君時，激動落淚，她叫了一聲嫂子，直接撲進田文君懷裡，田文君被撲得後退了兩步。
一旁的陳建國道：「你輕著點，小心把你嫂子撲倒了。」
一旁的孩子都哈哈大笑。
陳小紅鬆開田文君，呢喃一聲嫂子，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田文君道：「快別哭了，孩子們都看著了。
來來來孩子們，這是你們的姑姑，大家快叫姑姑。」
「姑姑……」
「姑姑……」
孩子們一聲接一聲叫的姑姑，陳小紅感覺眼睛都沒地兒放。
哎呀，這些孩子，一個比一個可愛。
自打這些孩子生下之後，她這個做姑姑的一次都沒見過。
陳小紅都答應不及。
張強和陳保國將幾人的行李全放拖拉機上，說道：「大哥二哥，先去吃飯吧，坐車不著急，我們直接把過路的班車包了，坐拖拉機太冷了。
咱想幾點走，司機就幾點送咱們。」
陳建國道：「花這冤枉錢幹啥啊？」
「沒事的大哥，走走走，咱們先去吃飯。」
一幫人去飯館吃了飯，這才回村。
陳開放和張翠花早早等在村口了，等他們一大幫人浩浩蕩蕩進村時，不遠處村里一幫女人正在說笑，田麗也在裡面。
田麗知道是田文君他們回來了，他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弟媳外出幾年，都掙到錢回來了。
田麗現在看看自己兒子，再看看田文君，心裡就會悔不當初。
早知道養那麼多孩子沒什麼用，她還不如只養田文君。
田麗的目光和她媽對視了眼，張美蘭明顯察覺到自己女兒眼中的悔意，但現在說啥，也樂沒用了。
晚了。
他們一回來，好像整個村子都熱鬧了不少。
陳開放帶著陳保國喊來殺豬匠，宰了家裡的大肥豬，還宰了一頭羊。
放眼看去，整個村子裡，現在就他們家人口最多，孫子孫女也多。
他們陳家，好不熱鬧。
終於，他們陳家翻身了。
西北黃土高坡的山腳下，順著太陽照射的地方看過來，紅色一磚到頂三合院，看著就像是個少年，充滿希望，充滿熱情。
偌大的院子裡，是熱熱鬧鬧的一家人。
臘月二十八這天，陳立業和陳小蘭也回來了。
除夕這天，陳建國帶著孩子們從裡到外貼對聯，女人們在廚房忙著做菜。
案板上擺滿了裝滿肉菜的盤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座席。
今年這個除夕，陳開放兩路口子喊了王玉蓮兩口子，還有陳小紅一大家子。
劉秀和王玉蓮也來幫忙。
幾個大男人從自家搬來桌子，擺放在主屋的地板上。
桌子上擺滿了肉菜，夜幕降臨，一大幫人按照順序坐在一起，熱鬧至極。
大伙兒一起舉杯，喊著：「新年快樂！」
結著窗花的窗戶外面，煙花在空中肆意炸開，噼里啪啦作響。
陳家村的上方，就屬陳家這座院子敞亮清楚。
田文君看著一大家族和和氣氣有說有笑的畫面，一時間，從懂事起，那些不堪得，幸福的，美好的畫面，像是電影一樣在腦海中閃過。
陳建國盯著田文君的側臉，滿眼都是寵溺。
他的右手握緊了田文君的左手，兩人四目相對，笑的甜蜜。
陳建國道：「媳婦，新年快樂！」
田文君道：「老公，新年快樂！」
電視裡，放著《再回首》。
……
再回首
雲遮斷歸途
再回首
荊棘密布
今夜不會再有難捨的舊夢
曾經與你有的夢
今後要向誰訴說
再回首
背影已遠走
再回首
淚眼朦朧
留下你的祝福
寒夜溫暖我
再回首
才知道平平淡淡
從從容容才是真
再回首恍然如夢
再回首我心依舊
只有那無盡的長路陪伴著我
再回首恍然如夢
再回首我心依舊
只有那無盡的長路伴著我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