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然上前,輕輕拍撫著她的背,替她順氣。
她沒有出聲,安靜得等待著母親平復。有些東西,是她無法代替的,只有靠她自己。
她相信母親會走出來。
半個小時後,兩人坐在一家咖啡廳內,角落裡母親臉色蒼白,明亮的眸子變得黯淡無光。
看著母親的樣子,任然心裡難受。
「媽,你還好嗎?」
任素雅看著眼前的女兒,看著她眼中的擔憂,突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從眼角滑落,唇角勾起苦澀的笑,「然然,媽媽沒用,媽媽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
任然握住她的手,「媽媽我不委屈。」
面對懂事的女兒,任素雅心裡一陣陣的揪疼。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兩個月前。」
從她重生回來時。
「你為什麼不……」
『告訴我』三個字硬生生卡在喉間,細數著女兒經常在她耳邊說的話,以前不覺得怎麼樣,如今細細一回想,哪裡不是女兒沒提醒,而是自己太過愚蠢,太過相信那個男人。
「你爸衣服上那些女人痕跡,車上的口紅,是不是你的傑作?」
從孔禮繼帶著小三與私生女逛街都要到外省外市,可見他的謹慎。
如此謹慎的人,又怎麼可能在身上留下那麼明顯的痕跡。
「是。」
「你外公外婆他們是不是也知道了?」任素雅看了一眼守在外面的高瑩。
任然點頭。
任素雅苦澀一笑,她這個做女兒的不爭氣,還需要父母、女兒替她操心。
曾經父母告訴她,他不是自己的良人,可她偏偏不信,非他不嫁。
如今再回想,才明白父母的眼光之准。
任然手摸了摸包,不知道該不該將包里的東西給她。
今日的事對於母親打擊太大,她擔心她會受不住。
任素雅注意到了女兒的動作,「有什麼事一併說了,不用擔心,我承受得住。你媽媽沒你想得那麼不堪一擊。」
上輩子外公外婆的突然離世,父親接連出軌,壓得她心神疲憊,傷心過度,才讓她走上了絕路。
這一輩子外公外婆還健在,又有自己提前的暗示,母親不再會走上老路。
想罷,任然將包里的資料放到桌上,「這裡面是關於阮鳳茹與爸爸一部分的事,還有更多的事還沒調查清楚。」
從她手中接過,任素雅翻閱著,神情越來越冷,變得越來越慘白。
資料上記錄著母親自以為的愛情真相。
這一份資料是高瑩從外公外婆拿到手的。
上次她提醒外公後,外公便著手開始調查父親,查到他的出軌對象後,老辣的外公將阮鳳茹一併調查。這一調查,其中一個金錢的去向,引起了外公的注意。
自從母親與父親結婚後的第二年,阮鳳茹每年都會向一個帳號匯款,每一筆小到幾萬,大到十幾萬。
每一筆錢對於外公這種級別的人來說在,這些錢都不值一提。
一般人都不會放在心上,但外公非常敏銳,開始讓人調查帳號的主人,查到對方不費吹灰之力。
他們能用錢收買的人,在金錢面前,自然不堪一擊。
從那個人口中得知,當年母親與父親結緣的英雄救美,是一場騙局,騙母親入坑的局。
孔禮繼與阮鳳茹找上那個小混混,故意讓他去騷擾母親,然後父親出場,來一場英雄救美。
父親將混混打跑,自己也因此受了傷。
為了報答恩情,母親時常去醫院看望父親,兩人因此有了交集。
阮鳳茹與母親是同系學生,她刻意接近母親,了解母親的喜好,然後告訴父親。父親依照她的喜好給自己打造一個完美,符合她心目中理想型的男人。
一來二去,母親便發現父親與她三觀契合,為人處世更是讓她舒服無比。
花樣的少女,未經歷過渣男洗禮的單純母親,在他們編織的大網下,很快就淪陷在父親的虛假愛情里。
母親認定了父親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當年,外公也曾調查過孔禮繼,但那個時候那個混混還沒與他們糾纏,自然沒查到這線索。若是查到了,他們絕對不會讓母親與父親成婚。
當初若不是母親意外懷上了她,外公不可能那麼快妥協。
看到父親與阮鳳茹的算計,任然忍不住想,當年母親懷上她的那次酒後事件,只怕也是他們設計的。
任素雅臉色蒼白得不像話。
「媽媽。」任然擔憂的上前抱住她,「你還有我,有外公、外婆,我們都愛你。」
她一下接著一下輕輕拍撫著母親背部,讓她平復心情。
半個小時後,母親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臉色依舊不怎麼好看。
「然然,他們都是騙子。」
「嗯,都是騙子。」
何止是騙子,簡直是儈子手。
從杭市回來後,任素雅整個人渾渾噩噩,一時之間無法從打擊中走出。
眼看著車子即將回家,一直坐著不動的任素雅突然出聲。
「我不想回去,不想見到他。」
「好,我們不回去。」任然正有此意,「去半山別墅。」
車子轉了一個方向,朝著半山別墅而去。
任素雅一看到年邁的父母,淚水再也控制不住。
在回來的路上,任然已經告訴了外公外婆。
外婆上前抱住女兒,輕輕拍撫著,「別怕,你還有我們和然然。」
無論母親多大,在外公外婆的眼裡,她依舊是他們的小公主。
「他騙了我,騙得我好慘。」
「媽,我恨。」
「我不該不聽你們的。」
「我錯了,錯得離譜。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外婆跟著抹著淚。
外公想要上前,卻插不上手,跟著任然待在一旁看著她們母女兩人抱頭哭泣。
一個小時後,母親與外婆終於不哭了,心情平復了許多。
一家四口人面色都不怎麼好。
「你這輩子沒吃過什麼苦,現在吃點虧,讓你長點記性也好。」任鴻儒沉聲道。
任素雅沒有反駁,默認著。
任鴻儒看向任然,眼中里有探究,幾度欲言又止。
「外公想問什麼就問吧。」任然大抵猜到了外公想要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