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遠手上的資料里,為了維持圖書館的運作,那個管理員把家裡的房子都給賣了,一家人就蝸居在圖書館的地下室里生活。
應該說作為一個圖書館的管理人他很盡責,但是對於家人他顯然是個過度自私的人了。
為了自己的事業把親人的生活都葬送了。
誰要是他家人不得恨死他。魏遠心裡想。
魏遠在膝蓋上攤開著圖書館的建造圖紙,他用圖紙對比著面前的圖書館,忽然他眼眸內凝了凝,這圖紙裡面,並不存在地下室的設計,只有現在的一到五層建築。那說明只有兩個解釋,要麼是之後做的地下室,要麼是地下室遠在之前就存在了。
魏遠一直用手電筒觀察圖書館的那幾扇窗,他發現,手電筒光線根本照不到那些窗子上,每一次隔著大約一隻手的距離,就被擋了回來,形成一個詭異的折角、仿佛有一層隱隱的鏡像屏障擋住了光明。
又像是某種磁場。
白天太陽光下,這些窗戶都是正常的,異變似乎就是在夜幕降臨的一刻。
魏遠突然想做一個實驗。
他手探入懷中,片刻,摸出了一節黑色的、小型物件。
這是魏遠讓研究所改良出的——紫外線探照燈。
人造的光線與陽光最大的區別就是紫外線與黑子,這隻手電模擬太陽紫外線波長,在最大限度里還原了日照。最接近太陽光的類太陽手電。
魏遠撥動開關,一道不同於尋常手電光的白亮光線從黑色裝置中竄出來,亮如白晝,極具穿透力。
果然當這束白光照上玻璃窗的時候,沒有被彈射回來,窗前那一層阻隔光線的黑色屏障,似乎被驅散了一些。
然而,整個窗玻璃此時像是暈染的墨汁,他的光線這次確實照到了外層的玻璃上,然而依然無法穿透那一層黑霧。說明圖書館的內部、如今即使是太陽光,也無法穿透。
他一點點將光線上移,每一層,都是如此,毫無破綻。
漆黑的窗子上,仿佛有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在看著他。
——
在廁所里,四個人大眼瞪小眼,最終商量出了「兩個方案」。
這個廁所是那種老式的,門的反面有鎖閂,而且還可以正常使用。所以就萌生了第一個想法,苟在廁所。
「一,我們在這裡熬一晚上,也許,第二天太陽出來之後,這個圖書館,會恢復正常。」這是保守方案,不過熬一晚上不是睡一晚上,看似保守其實風險很大。
「第二,繼續搜索圖書館,也許能找到那個所謂的地下室,去那裡也許有離開的方法。」這個自然是姜善所選的,很符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定律。
首先這個圖書館的入口就在第一層,按常理來說他們要離開這裡,原本就應該返回第一層。
而這個地下室,字面意思,明顯就是距離第一層最近的地方。
趙穎跟高文武這會已經被同步了信息,包括這個圖書館那個詭異的書架,還有畫上去的拼音等等。
趙穎瞠目結舌說道:「所以外面有兩個看不見的黑影子,而且還有可能是父女??」這真的可以收錄入京港怪談最佳節目了。
「你們聽,外面好像安靜了……」張政忽然有點驚疑地道。
他們正討論到最關鍵之處,外面一下子安安靜靜的,突然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之前的書架轟隆和書籍的亂飛聲音,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下來。
姜善他們也注意到了,討論的聲音幾乎立即中止。驟然的靜謐讓大家都有點沒回過神來。
姜善遲疑了一下,這麼快,爸爸就教訓好了女兒?
本以為至少要持續一陣子,結果距離他們進入廁所還沒多久外面就重新恢復了安靜。
這麼看來人形影子確實還挺效率的,畢竟是爸爸,從哪方面肯定都碾壓式女兒。
每個人胸前的耳麥,這時都閃了一下,除了趙穎的壞掉了,其他人的忽然之間,都自動開啟了。
耳麥里傳來一陣笑聲:「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跟之前的電子音明顯不相同,帶上了幾分屬於人類才有的情緒。
張政最先跳起來:「我靠……什麼聲音?」
一瞬間,每個人都不可遏制地驚了。甚至姜善也一樣。
「不對,有問題,這個情況,明顯是……」高文武臉色更白了幾分,他是聽過這聲音的,「那個『女兒』?」
女兒贏了!
什麼?
看著胸前瘋狂閃爍的通訊燈光,同時耳朵里的那陣笑聲似乎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善震驚得緩不過來,所以這場打鬥是人形影子輸了?
爸爸輸給了女兒?世上有這麼離譜的嗎?
「壞人遭報應!」
「壞人果然遭報應!哈哈哈哈哈!」很快耳麥里除了尖笑聲還傳來了其他的話語,這嗓音里除了刺耳之外,仿佛真的還夾著幾分童真。
果然姜善和張政也開始遭遇了、不管如何關閉耳麥下一秒都會神奇地開啟,簡直真的像是有人在跟他們頑皮惡作劇。
「這到底什麼鬼?」張政攥著通訊器,「誰在笑?」
姜善和張政都沒有聽到過人形影子以外的聲音,那一板一眼的電子音竟然一下子變得親切可愛,遠沒有現在耳朵里這個笑聲這麼陰森。
「爸爸是壞人!爸爸是壞人!」
這些話高文武也不陌生。之前他全都在耳麥里聽過。結合一下姜善講述的那些推測,基本知道這整個是個什麼故事了。
趙穎現在雖然聽不見了,但是只需要看到隊友們的表情,已經有大難臨頭的感覺。
「你們剛剛說、誰贏了?」似乎所有人都沒預想過這個結果。
無論從身量上還是身份上,人形影子都不應該會輸給瘦小的女兒影子,而且這才幾分鐘,怎麼能這麼快就分出勝負呢?
姜善看著面前的大家,有點輕微地說道。「這個聲音,好像越來越近了。」
大家都能感覺得到,不是錯覺,耳朵里傳來的那個笑聲、歌聲,在由遠及近,慢慢地接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