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破陣
高歡雖在力戰之中，卻仍將這幾句話聽得一清二楚，一瞥之下，見說話的竟是周芷若，當即瞭然的點了點頭，心道：「她這般大聲說話，多半是為了指點於我。」
滅絕師太未能察覺周芷若的深意，反而欣慰的點了點頭，道：「你眼光倒也不錯，能瞧出前輩武功中的精要所在。」
周芷若微微一笑，遂喃喃自語道：「陽分太陽、少陰，陰分少陽、太陰，是為四象，太陽為乾兌，少陰為離震，少陽為巽坎，太陰為良坤，乾南、坤北、離東、坎西、震東北、兌東南、巽西南、良西北。自震至乾為順，自巽至坤為逆。」
說著，忽然看向滅絕師太，朗聲道：「師父，正如你所教授的那般，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崑崙派正兩儀劍法，是自震位至乾位的順，華山派反兩儀刀法，則是自糞位至坤位的逆，師父，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滅絕師太見愛徒頗有見地，心下甚喜，點了點頭，道：「你這孩子，倒也不虧我平時的教誨。」
她向來極少讚許旁人，適才這兩句話已然算是極大的讚譽了。
滅絕師太欣喜之下，對周芷若的心思倒也並未太過在意，兩人面對面的說話，何必中氣十足，將聲音遠遠的傳送出去？雖然她並未察覺出什麼異樣，但旁邊已有不少人從中覺察到異狀。
周芷若見許多道目光驟然射向了自己，索性裝作天真歡喜之狀，拍手叫道：「師父，是啦，是啦！咱們峨嵋派的四象掌圓中有方，陰陽相成，圓於外者為陽，方於中者為陰，圓而動者為天，方而靜者為地，天地陰陽，方圓動靜，似乎比這正反兩儀之學又稍勝一籌。」
滅絕師太素來自負本派四象掌為天下絕學，周芷若如此說，正迎合了她高傲自大的心意，微微一笑，道：「道理是這麼說，但也要看運用者的功力修為。」
高歡於八卦方位之學稍稍有所涉獵，但所學甚淺，因此之前在秘道之中看了陽頂天的遺書後，須小昭從旁指點，方知「無妄」位的所在。
此時聽聞周芷若提及四象順逆的道理，忽然心中一凜，察看何氏夫婦和高矮二老的步法招數，發現果然是從四象八卦中變化而出，難怪自己的乾坤大挪移心法一點也施展不上。
原來西域最精深的武功，遇上了中土最精深的學問，相形之下，還是中土功夫的義理更深，高歡之所以尚能立於不敗之地，只因他已將西域武功練到了最高境界，而何氏夫婦、高矮二老的中土武功所學尚淺而已。
在這一霎時之間，他腦海中如電閃般連轉了七八個念頭，立時想到七八種方法，每一種均可輕而易舉的將四人一一擊倒。
但他轉念又想：「倘若我此時施展，只怕滅絕師太要怪上周姑娘，這老尼姑心狠手辣，什麼事做不出來？還是不要連累到周芷若了罷。」
當下手上招式半點不改，凝神察看對手四人的招數，他既已領會到敵手武功的總綱，再與對手拆招時，再不似先前那般相形見絀，分不清中間的糾葛披紛。
周芷若見他處境仍不見好轉，暗自焦急，尋思：「他在全力應敵之際，自然不能在片刻間悟到這種精微的道理。」
眼見何氏夫婦越逼越緊，高歡似乎更加難以支持，於是當即朗聲說道：「師父，弟子料想鐵琴先生下一步便要搶向『歸妹』位了，不知對不對？」
滅絕師太尚未回答，便見班淑嫻柳眉倒豎，喝道：「峨嵋派的小姑娘，這小子是你什麼人，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回護於他？你這般吃裡扒外，須知我崑崙派可也不是那麼好惹的。」
周芷若被她說破心事，滿臉通紅。
滅絕師太皺了皺眉，喝道：「芷若，別再問了，他崑崙派不是好惹的，你沒聽見嗎？」這兩句話的語氣，顯然是在袒護周芷若。
高歡心生感激，暗想若是再纏鬥下去，這小丫頭怕是還要另想他法來相助自己，若是被滅絕師太給看破了，恐怕要將她置於險地，於是當即哈哈大笑，道：「她們峨嵋派的武功路數可遠比你們崑崙派高明得多了。」
說罷，向左踏出兩步，右手梅枝揮出，一股勁風撲向矮小老者的後心。
這一招無論方位還是時機，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矮小老者身不由主，鋼刀竟往班淑嫻肩頭砍了下去，原來高歡適才使出的正是乾坤大挪移心法，但依著八卦方位，顛倒了矮小老者的刀法去勢。
班淑嫻見狀，不禁心下大驚，連忙回劍擋格，卻聽呼的一聲，高大老者的鋼刀卻又砍向了準備上前相護的何太沖。
何太沖情急之下，只得舉劍格開高大老者的鋼刀。
高歡再次回掌拍出，引得矮小老者刀尖刺向何太沖小腹。
班淑嫻見狀，頓時勃然大怒，刷刷刷三劍，逼得矮小老者手忙腳亂。
矮小老者連聲叫道：「莫要上了這小子的當！」
何太沖聞言，登即省悟，倒轉長劍，向高歡直刺。
高歡微微一笑，挪移乾坤，何太沖這一劍竟在中途轉了方向，嗤的一聲，刺中了高大老者的左臂。
高大老者疼得哇哇大叫，舉刀猛向何太沖當頭砍下。
矮小老者見狀，連忙揮刀格開這險之又險的一刀，喝道：「師弟別亂，是那小子在搗鬼，唉喲」
他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見高歡竟迫使班淑嫻劍招轉向，刺中了矮小老者的後肩。
頃刻之間，華山二老先後中劍受傷，旁觀眾人轟然大亂。
卻見高歡梅枝輕拂、手掌斜引，以高大老者的刀去攻班淑嫻左脅，以何太沖之劍去削矮小老者背心。
此時眾人皆已看出，華山崑崙互相攻擊，乃是高歡從中牽引之故，至於他使的是什麼法子，眾人對此卻是一無所知。
只有楊逍曾學過一些乾坤大挪移的初步功夫，依稀看了些眉目出來，但也決計不信這青年竟能學會了這門神功。
但見場中夫婦相鬥，同門互砍，殺得極為激烈。
班淑嫻不住高聲呼叫：「轉無妄，進蒙位，搶明夷」
然而高歡卻以乾坤大挪移將四人罩在其中，不論他們如何變換方位，奮力掙扎，刀劍使將出去，總是不由自主的招呼到自己人身上。
高大老者慌忙叫道：「師哥，你出手輕些成不成？」
矮小老者一臉不耐的說道：「我是砍這小賊，又不是砍你。」
高大老者叫道：「師哥小心，我這一刀只怕又要轉彎.」
果然不出所料，他一句話尚未說完，手上鋼刀便斜斜的砍向了矮小老者腰間。
何太沖道：「娘子，這小賊.」
班淑嫻當的一聲，將長劍擲在地下。
矮小老者見狀，心下瞭然，想到：若以拳掌扭打，料想這小賊再不能使此邪法，於是當即拋去單刀，出拳向高歡胸口打去，哪知颼的一聲響，何太沖長劍迎面點至。
矮小老者手中沒了兵刃，急忙低頭相避。
班淑嫻叫道：「快棄了兵刃！」
何太沖聞言，當即用力一甩，將長劍遠遠擲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