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升起來了。
艾米莉亞望向東方,那如此渺小,在這裡看來如此微不足道的太陽漸漸上升,結束了漫長的黑夜,同時結束的還有幾小時的戰鬥。
蘇軍的屍體足以堆成一座山,坦克的殘骸隨處可見,光是她們這一塊就有三十多輛。
艾米莉亞揉了揉酸澀動物眼睛,疲憊的靠在沙袋上,倘若這裡是漢堡,她還真想找個舒適的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覺。
她是得到休息了,但托比亞斯可沒時間休息。
戰鬥一結束,他就立馬找到負責這裡防禦的中校,語氣十分直白,毫不婉轉的說:「我們需要些彈藥和武器。」
「這裡很多人都需要,你們那什麼情況?」中校把手裡的東西往旁邊一放,看向托比亞斯。
「我們那只有毛瑟步槍,和幾門步兵炮,剛才那場仗打得很費勁,死了不少人。」托比亞斯的這話是斷章取義的,事實上,負責側翼防禦的不止他們這些被撤職的,還有不少原本其他士兵。
果不其然,中校並不相信託比亞斯的說辭,他盯著這位德國兵的眼睛,好一會才開口說:「你說你們只有毛瑟步槍,這話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他又看了眼托比亞斯的肩膀,發現他沒有肩章,便猜測這傢伙在後方的時候是被憲兵隊抓了。
不過,他也沒把這一切歸咎於憲兵隊,只認為是一些貪污腐敗的人剋扣物資。
可能是手頭有更重要的事來不及去視察,也可能是懶得去視察,中校直接往側翼增派了一些人手,同時送去的還有幾挺機槍跟一門反坦克炮。
離開前,托比亞斯還給她行了一禮,只不過那是傳統的敬禮,而不是舉手禮。
……
下午兩點,戰鬥結束後,托比亞斯一行便被憲兵帶離了街壘,就在後方幾公里處。
回去的路上,托比亞斯一直在不停地問:「我們什麼時候覆職?我們什麼時候覆職?」
起初,憲兵並沒理他,只是頭也不回的叫他閉嘴,但托比亞斯仍然不依不饒,非要知根知底,憲兵被吵的沒辦法,只能告訴他:「馬上!你可以閉嘴了!」
「那快點,最好越快越好。」托比亞斯笑了笑。
來到安全地帶後,憲兵就去拿勳章跟肩章了。
他本打算自己來給士兵們戴勳章和肩章的,但格爾康卻攔住了他。
「少將先生,您有什麼事嗎?」憲兵恭敬的說著。
「勳章和肩章還是由我來干吧,正好我馬上也要給那些英勇作戰的士兵們頒發勳章了。」格爾康補充一句,「這個你總能做主吧?」
「能的,少將。」憲兵把勳章和肩章遞給格爾康,同時也希望自己能跟在他後面當個旁觀者。
格爾康同意了。
雖然前線正在打仗,並且離她們大概就幾公里,格爾康在來的路上甚至是聽到了炮聲。
格里安上校建議格爾康先避一避,但格爾康卻拍掉她的手,說:「慌什麼?我們要向這些英勇的士兵們學習,他們都沒怕我怕什麼?」
對此,格里安也沒再說什麼。
「對嘛,軍人就不要怕死,怕死的話,那就不是軍人,就是懦夫,可恥的懦夫了。」
格爾康走到士兵們面前,一個一個親自給他們戴好肩章,格里安上校、憲兵、漢娜一行人就站在一旁觀看。
「前面就到克萊因步兵師的士兵了。」漢娜提醒說。
格爾康停下腳步,看了看漢娜,又看了看托比亞斯幾人。
這個時候,憲兵往前幾步,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怎麼,他居然提出了由自己給克萊因步兵師的士兵們戴肩章的建議。
格爾康一愣,不過還是同意了。
他把肩章交給憲兵,憲兵則顯得得意洋洋,走到托比亞斯面前,神秘兮兮的笑著。
托比亞斯是沒法忍受這傢伙的,若不是格爾康在場,他恨不得把面前這個憲兵給揍一頓。
毫無疑問,憲兵還是之前那個抓她們的憲兵,雖然拿槍,但很明顯沒上過戰場,臉和衣服乾乾淨淨,沒有褶皺也沒有污漬。
憲兵沒有磨蹭,很快的給他戴上肩章,又走向下一個。
整個過程只用了五分鐘不到,相比于格爾康,他要快得多。
復職儀式搞完了,接下來是頒獎儀式。
格爾康念了幾個名字,分別為德米特里、托比亞斯、艾米莉亞、葉琳娜、卡琳娜以及其餘幾人。
大部分的都是克萊因步兵師的士兵,這倒是讓格爾康意外的。
「這支女兵師能有如此戰鬥力,我是沒想到的。」
勳章依舊是格爾康親自頒發。
率先獲獎的是德米特里,他的傷還沒完全好,這完全是硬撐。
他所獲得的是一級鐵十字,在這一群獲得都是二級鐵十字勳章的士兵里,他算是比較特殊的了。
「帝國的榮譽,士兵的榮耀。」格爾康笑著將勳章佩戴在德米特里胸前,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拍了拍他的腦袋,關切地問:「腦袋沒事嗎?」
「沒事。」
「你的腦袋被彈片擊中了啊。」
「這並沒有關係,長官。」德米特里回答。
「好吧。」格爾康來到托比亞斯面前,給他佩戴完勳章後,又朝下一個士兵走去。
這人正是艾米莉亞,同樣的,她獲得的是一枚二級鐵十字勳章。
二級鐵十字勳章通常是掛在制服的第二個紐扣上的,即胸口的位置,對此,格爾康拒絕給女兵佩戴。
「交給漢娜做吧。」格爾康說。
漢娜看了眼艾米莉亞,又看向格爾康,調侃般的說:「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但是,格爾康依舊拒絕。
沒辦法,漢娜只得接受了這一任務,從格爾康手裡接過勳章,給艾米莉亞戴上。
繼艾米莉亞之後,就全是女兵了,因此,格爾康把這活全部交給了漢娜,讓她來代替自己。
頒獎儀式進行完後,格爾康又背著手在這些剛剛復職的士兵面前來回踱步,一邊走還一邊拿自己開起了玩笑:「有人說,我一個少將整天東跑西跑,沒一點少將的威風,那她的意思是,難道要我整天坐在指揮部里,大模大樣的才算是有少將威風嗎?」
接著,他又伸手指向不遠處的戰場。「敵人來了,慌什麼?怕什麼?我在1917年那會就在前線摸爬滾打,先打了俄國人,再打了法國人和英國人,現在又打一場,我當了指揮官,那就代表了我成了怕死鬼了嗎?當然不是。」
這話惹得士兵和軍官們紛紛為他鼓掌,格爾康則舉起手示意士兵們停下。
「士兵們,我就先不說什麼為帝國而戰了,我就這麼說,你們在前線英勇殺敵,打死一個敵人,給自己多爭取一分回家的希望。」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