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家不都會生氣嗎？」旁邊的慕容崇佳手上正捏著半塊糕點，眨巴眼睛努力表達。
「但是不能每次生氣就亂摔東西，我周歲之後就沒這樣了。」
三公主直接達成完殺，一針見血。
慕容宣遠被自己姐姐臊了個滿面通紅，當即胡亂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我、我以後不摔東西就行了！」
在魏懷姝眼裡，一點東西當然不算什麼。
脾氣急躁大概也不是事。
大祁先前幾位帝王一個比一個易燃易炸，照樣靠能力上位。也就到慕容臨深這裡，出現了個奇葩轉機。
是個茶系的。
「三公主當時是摔了什麼東西？」琳琅知道這孩子麵皮薄，主動為其轉移話題。
「聽母妃說，摔了很多東西。」慕容崇佳已經幹掉好幾塊糕點了，兩腮塞的鼓鼓道，「就是都沒有拿起來，直接這樣」她做了個拂桌面的動作。
「最後才拿了這個。」
小姑娘指了指自己圓鼓的腮幫子，話語帶著幾分含糊，「鏡糕，母妃說這個也叫水晶龍鳳糕。」
……
小寒前後最是繁忙。
補習班其他幾個都是自家娘點過頭的，只有慕容宣遠這麼一個偷偷摸摸跟做賊一樣。
琳琅翻著手中的書頁，預計著這事到底還能再瞞多久時，窗外忽地響起幾聲驚呼。
「余嬤嬤！這孩子真的是在宮門口撿到的？！」
「那當然，我這個歲數難道還能自己生一個不成！」
琳琅手中的筆懸停，知道這是自己的便宜女兒到貨了。
她推開窗時，外頭幾人都被嚇了一跳。特別是見到她的余嬤嬤，神情十分不自在。
見一眼琳琅打量過來，連忙兜著懷裡的破布襁褓上前點頭哈腰。
「令儀大人原來您在裡面啊……哎巧了，正好您在，您看看這孩子……」她將胳膊伸了過來，露出那個如瘦弱小貓般可憐的嬰孩。
天氣寒冷，孩子身上只有這麼一層簡陋的破布，早就凍的面色青白不會啼哭了。也不知到底被扔在外頭多久，能活著都算福大命大了。
琳琅趕忙解了身上那件狐裘裹在孩子身上，又抱著接入懷中。
她冬日畏寒，但因體質強悍，還是要比尋常女子身上暖和些。
「令儀大人，這孩子是我拉那泔水車子進來時看見的……原本以為都已經沒了，沒想到一探倒還有絲氣。」
「這身上衣裳雖然破舊了點，但都沒怎麼亂。想來應該是哪戶貧苦人家生了女兒，嫌棄賠錢貨就丟掉了……」余嬤嬤蒼蠅似地搓了搓手，在她面前總有些戰立不安。
她還記著之前和琳琅的事。
就是因為記得，所以才害怕琳琅找自己麻煩。
但女子只挑開了自己衣襟，將那嬰孩擁入自己胸懷裡取暖，頭也不抬地就道，「可以了。這孩子回頭我會和皇后娘娘稟報一聲，現在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余嬤嬤大喜過望。
當即恨不得四肢並用閃人了。
琳琅摟著孩子，騰出一隻手拿起桌上那張墨跡清晰的紙張看了看，眉眼微微往下一壓。
等沈蘭宜這後位再坐的穩當些，後宮那些漏洞就該整改一下了。
她只細緻委婉地寫了一份對後宮情況的概括書，下頭又只粗略地列出幾點建議來。沈蘭宜是有手段的女子，一點就通不用多說，而且此事僭越不適合插手太多。
懷裡的孩子許是暖了。
終於發出細弱的啼哭聲，臉色明顯也有和緩。
琳琅輕柔地拍了兩下，剛想去拿點米湯羊奶來喂，結果一出去就對上傻不愣登站在那裡的頎長青年。
對方手裡拎了個布包，此刻正盯著她懷裡的幼崽，一副腦袋宕機無響應的模樣。
好半天才緩緩擠出一個字。
「你……」
「這是你女兒。」琳琅反應比他快多了，搶先一步開口。
「……」
對方陷入漫長的沉默，對上她明顯心虛的眼神……到底輕嘆一口氣，老老實實地認命接過自己的新女兒。
「你哪來的？」
「撿的。」
秋白當男媽媽很有天賦，這一點從北山州安慰席送章就能看出來，所以孩子來了以後的第一頓飯，就是他親自餵的。
筷子沾著溫熱的羊乳喂，嬰孩餓壞了，吃的有著急切。但他依舊是不急不忙地穩著速度。
「回頭我抽空試試看能不能做個奶瓶出來。」桑榆兩個孩子落地那會兒她還沒學會木工製造，也沒有資格進工坊小閣樓。
琳琅想著，手欠地捏了把孩子的小臉。結果害的小女娃沒吃著這一下，當即嘴一咧……
「哇哇——」
秋白直接氣笑，「邊上坐著去，有我餵就別瞎鬧騰。」
琳琅安分守己地搬了條小板凳，坐在一邊喝茶。越想越是覺得，這不用生也不養的自己賺大發了。
「這孩子要叫什麼名？」
「你忽然就撿了這麼個孩子來，我也沒能想到……姓就隨你吧。」秋白搖搖頭，取了一條厚毯披在嬰孩身上，將那件狐裘重新遞給她道。
「屋裡雖然有炭火，但還是披上小心著涼。」
「別別別，姓還是別隨我了。」琳琅一想到自己那一打極品親人，頓時垮下臉來。
雖然斷絕關係，但難保這些人再生出什麼花花腸子。乾脆就當他們玉家這一脈，到她這裡沒人算了。
可孩子也不能姓慕容。
秋白對子嗣看得很淡，畢竟先前體內的毒作祟，能活多久都是個問題，在看淡生死之後，大概就不會被這種事情束縛住了。
孩子吃飽後很快就又睡去，琳琅連忙放輕聲音。
「那要不……就姓秋吧。」
「秋字大概都不算一個姓氏，虧你能想取這麼個巧。」秋白笑了起來。
畢竟秋水娘子的名字，便如同那些花樓女子取的花名一樣。琴姬是找不回自己本來姓名的。
「你的名字是按出生月份起的？」琳琅早前就注意到了。他這名字似乎有些隨意。
對方點頭，「嗯，秋白就是九月的意思。」而他生於九月。
「這孩子若是姓秋的話……」青年話聲輕柔，「不如就叫意濃吧。」風葉露花，秋意濃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