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謝謝。」
柳鑫鑫似乎有些受寵若驚，應該是沒能想到剛發生那樣的事，這位警官居然還願意心平氣和地跟自己說話。
而林默則是一邊觀察對方的表情，一邊開始例行做筆錄。
「姓名？」
「柳鑫鑫。」
「哪的人？」
「我……是喬北省……羅玉市的。」柳鑫鑫遲疑了一下回答。
「喬北省羅玉市的？」
聞言，林默微微一愣。
因為有陸局長的囑託，所以最近閒著沒事他就會去翻看一年前喬北省的神秘失蹤案。
正因此，一聽到羅玉市這個地方，林默瞬間就敏感了起來。
「嗯……林警官，其實我們也就是養家餬口掙個飯錢，你看你能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判輕一點。」
柳鑫鑫乾笑一聲，懇求道。
「掙個飯錢？感覺你們這裡可不是普通的仙人跳團伙啊，這個說說吧，怎麼來的。」
林默拿出當時柳鑫鑫要扎進自己的身體裡的針劑反問道。
「啊這個……其實是我以前當護士偷偷拿出來的。」
「帶來幹什麼？？仙人跳，敲詐勒索用得上麻醉藥？這東西劑量如果控制不好，可是有致死風險，你們這已經算是蓄意謀殺了。」
林默強調了一下嚴重性。
柳鑫鑫一愣，低著頭半天沒說話。
「說說看吧，你們幹這一行多久了？」
「就是最近做的，兩個月不到吧。」
「那家情人旅館和你們有關係？」
「嗯，老闆和鄧哥認識，所以就允許我們帶顧客進來，還不用身份證，說是可以避免之後被人查到……」
「兩個月不到？從喬北省跑到胡陽區來作案……你們……是在躲什麼嗎？」
林默若有所指地問。
這個犯罪團伙為首的人名叫鄧哥，林默自身擁有豐富的變態殺人狂經驗以及優雅「做人」的自我修養。
僅僅是對視一眼，林默就從對方身上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
當然，這種判斷依據太過於主觀，當然是不能拿來作為參考的。
至少，從這夥人面對警方都不怕的態度來看，林默打賭這不可能是一個簡單的犯罪團伙。
首先，柳鑫鑫這群人從喬北而來，人生地不熟，而且作為犯罪團伙來看，又太年輕了。
按理說應該低調行事才對，但是這群人遇到警察不跑也就算了，還敢往前沖。
要麼這個犯罪團伙是白痴。
要麼他們就是個頂個的狠人，手底下有案子，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案子，所以壓根不怕警察放眼裡。
「沒有沒有……」
柳鑫鑫猛地搖搖頭，語氣欲言又止，像是在刻意隱藏什麼，行跡可疑。
看樣子這位女同夥並不擅長隱藏自己的表情，而且看身上那些被特意掩蓋的淤青，也許在團伙之中受到了「特殊」照顧，也許是因為她曾試圖偷跑而受到了懲罰。
總而言之，眼前這個女人是最有可能通過思想工作搞清楚這個犯罪團伙的真面目。
這也是為什麼林默向馮勝提議自己一個人來審這話柳鑫鑫。
「柳鑫鑫，你不用緊張，我知道你加入這個犯罪團伙可能並非自願，也正因此我想要告訴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自發告訴我，跟我們通過後續調查得到線索，這是兩件性質不同的事，希望你能夠想清楚這一點。」
林默嘆了口氣，好心相勸道。
聞言，柳鑫鑫沉默了一會，突然抬頭訕笑一聲道。
「那個……林警官，我能吃點東西嗎？昨天一直沒吃什麼東西。」
「噢，你等一下，我給你拿點員工餐。」
林默點點頭，直接答應了。
「嗯？你還真要去拿啊？」
柳鑫鑫以為對方在開玩笑。
「怎麼？你不餓了？」
「不！呵呵，林警官，你是個好警察，對不起，你去吧。」
柳鑫鑫胸口湧起一股暖意，笑道。
十幾分鐘後，林默帶著一份熱騰騰的盒飯重新走進了審訊室。
「還是熱的，趁熱吃吧。」
林默把盒飯遞了過去，提醒道。
柳鑫鑫沒有搭話，而是埋頭開始乾飯，看她狼吞虎咽的勁，確實沒說謊，昨晚應該沒怎麼吃飽。
「慢點，沒人和你搶。」
「嗯唔嗯唔……」
柳鑫鑫回應幾聲，但是因為飯菜把嘴巴塞滿，說出來的話也是雲裡霧裡的，不過看對方的眼神應該是感謝的意思。
不過，吃著吃著，柳鑫鑫的動作越來越慢了。
「嗯，怎麼了？不好吃嗎？」
林默詫異問道。
沒等到柳鑫鑫回答，卻看到對方抬頭的瞬間，幾枚眼淚順著臉頰徑直滑落到了飯盒裡。
「沒有……只是感覺很久沒吃到這樣的飯菜了，就是沒忍住，對不起對不起……」
柳鑫鑫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擦掉眼淚7，像是應激一般立馬又開始道歉。
出於個人興趣，林默曾讀過一本書，裡面詳盡介紹過有關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大致狀態，和現在面前的柳鑫鑫有些相似。
興許是長期遭受傷害，所以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一旦覺得自己做錯事就會下意識道歉。
「沒事，這裡不會有人傷害你，慢慢吃吧。」
林默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下來，耐心道。
等了大概又是十來分鐘，柳鑫鑫把盒飯吃得乾乾淨淨，連一滴湯也沒能留下，看上去就好像幾天沒吃過飯一樣。
難道是因為長期沒有進食？
不對！
柳鑫鑫的身體並沒有那種長期餓肚子的虛脫感，也並不是瘦骨嶙峋的……
那是什麼原因？單純的肚子餓？
林默正在思考，柳鑫鑫這邊卻突然出聲了。
「那個，林警官……」
「嗯？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只是我想告訴你了，你的直覺……是對的，我們離開喬北省，是因為我們身上背了其他的案子，所以跑到這裡來躲。」
「什麼案子？」
林默心中一喜，看樣子柳鑫鑫終於願意敞開心扉了。
「這一件案子，我想……可能會比你目前遇到過的任何一件案子都要大。林警官，你是個好警察，所以我想告訴你，也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柳鑫鑫的嘴角露出一個慘笑，隨後小聲說出了一個地址並補充道。
「林警官，為了讓你相信。等你去了那裡，我再告訴你更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