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正常的異常現象

  從她斬碎飛機時她就感覺到了，天空中一直傳來一種窺視感，這讓她很不安，暫時將面前的幾隻螻蟻壓制，第四律者便飛起，然後牽引、製造了成片的雲層，將自己風障之內的視野全部遮住。

  趁著第四律者沒工夫搭理他們，孟熙和卑彌呼沖入華倒下的屋子裡，葉寒在外觀察律者動向，雷震鑫護在陳浩然身邊。

  負責正面作戰的士兵所用的生命信號中繼器與後勤不同，除了定位功能和應有的腎上腺素等應急藥劑以及幫人脫離痛苦的瑪咖外，它直接作為裝甲的一個工作模塊默認開啟，同時還具備簡易的身體情況掃描功能。

  藉助掃描功能，孟熙很快確定華的傷勢。

  「多虧這是近戰強化過，只斷了兩根肋骨，等著，現在就治療。」

  孟熙從隨身攜帶的藥劑中取出一支銀白色的，藥劑的尖頭是特製合金，可以輕易穿透裝甲下的作戰服。

  這支藥劑是用於骨質增生，可以快速恢復骨裂的傷勢，像華這種斷成兩截的也可以勉強連接在一起，保證短時間的戰鬥力，不過戰鬥結束後就需要再動一次手術，除非你希望自己的骨頭長歪。

  「沒有對付律者的經驗還是先別和我一起沖了，你和陳浩然先去取補給，希望裡面的武器有用。」為了防止再次出現這種判斷失誤，卑彌呼決定讓她暫退後方，去取基地口中對付律者的最新裝備。

  不過這個戰場上和華一樣沒有對付律者經驗的人可不止一個，比如說凱文的小隊，全員沒有對付律者的經驗。

  在收到第五小隊的消息後，聶世鄆立刻將消息傳回基地，然後等待基地的指令。

  然而，在等待的時間裡，聶世鄆突然發現四周的崩壞能快速上升，很快就突破了形成崩壞獸的閾值。

  「隊長！崩壞能突破閾值！」

  聽到這句話，第一分隊全員神經緊繃起來。

  「全員警戒！」

  崩壞能突破閾值的說法他們只在教案上聽說過，雖然他們裝甲中安裝了崩壞能抑制裝置，但作用也僅限於讓他們變成死士的概率下降以及周圍五米內不會形成崩壞獸。

  「我靠！這個圖被龍捲風颳過嗎！」

  此時，聶世鄆試圖運用自己所學分析崩壞獸的形成位置，一般來說只要關注崩壞能集中的地方就行，但當他調出崩壞能檢測圖時，卻發現一片混亂而又平均，想要找出崩壞能富集點就像僅憑肉眼監測海洋中的一股水流。

  「小心！」

  韓凌一把拽過試圖理解圖像的聶世鄆滾到一邊，就在剛剛，一個戰車級崩壞獸在他身後形成並撞向他。

  凱文在他們躲開後一秒上前迎擊，重劍上挑，精準命中崩壞獸的頭部，接著一聲沉悶的槍響，坐在車頂上的凌霄一槍打爆了崩壞獸的頭。

  抱著裝置和韓凌滾到一邊的聶世鄆剛想坐起，就被按下去，緊接著幾滴鮮血滴落在他的面罩上。

  滾到一邊的韓凌剛抬起身就感受到危險的氣息，下意識將戰友按下去，但他已經來不及趴下了，一桿騎槍的槍尖捅入了他的胸膛。作為衝鋒手，為了防止戰鬥時視覺或聽覺受到影響，頭部裝置被簡化為耳罩的形狀，滴落在聶世鄆面罩上的血液正是從他口中流出。

  此時凱文和凌霄剛剛料理好戰車級崩壞獸，唯一反應過來的只有提娜齊，騎士級崩壞獸出現時她就抬槍瞄準了，但崩壞獸並不避讓，直到槍尖捅入韓凌的體內才開始躲避。

  作為代價，它身體和四肢都留下了幾個彈孔，一瘸一拐，沒走兩步就步了戰車級崩壞獸的後塵。

  相信凌霄可以處理這個崩壞獸，提娜齊僅僅將崩壞獸逼開，然後快速來到韓凌身邊檢查傷勢。

  凱文來到他們身邊防範可能再次冒出的崩壞獸，凌霄將幾個感應型捕網地雷飛出插在四周牆壁上，聶世鄆知道自己在治療時幫不上什麼忙，再次處理起他的圖像。

  剛看到圖像，聶世鄆就嚇了一跳。

  「隊長！周身三米外突破閾值！」

  聽到這句話，凌霄也嚇了一跳，如果安全範圍縮小到三米，那他布置下來的警戒圈將會出現致命的空白。

  身後寒毛倒起，凌霄果斷從車頂一躍而下，回頭就是一槍，上空一個剛剛出現的突進級崩壞獸撞在他的槍口上，化作紫色的碎片。

  這些動靜並沒有干擾到救治的提娜齊，她已經將急救藥劑注射進去，在納米機器的幫助下，韓凌的傷口會快速止血癒合，雖然肺部受損，但生命中繼器可以短時間強化他的另一個肺的機能，只要在肺功能衰竭前回到基地接受治療，後果最多是肺功能減弱，這個時間一般為三個小時，如果避免戰鬥，減少對身體的損傷，時間可以接近五個小時。

  在自動脫離裝置的幫助下，提娜齊接著脫下他脊背一塊的作戰裝甲，想在傷口癒合前塞入一個「二次創傷紗布」，可以在癒合傷口的前提下不讓組織亂長，減少之後基地的治療難度。

  但當她看到韓凌背後的情況時，手上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在傷口周圍，韓凌的皮膚呈現慘白色，還有一些紫色的紋路鑲嵌其中，非常典型的死士化現象。

  「背後怎麼沒有感覺，理論課不是說會火辣辣地疼嗎？」

  韓凌問出這句話，但沒有收到任何回答。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連接鬆開的裝甲很輕鬆就可以扒下來，雖然那隻崩壞獸的槍尖並沒有貫穿他的胸膛，但沒有受損的左胸前已經變得慘白。

  「死士化，真不走運，明明是來當英雄的。」

  說完他就拔出手槍，抵在額頭，槍響之後，崩壞的侵蝕也停止了，它不會去侵蝕一個無法操控的屍體。

  第一分隊對於韓凌的果決並不意外，逐火之蛾目前沒有任何可以克制崩壞感染的方法，唯一的方法只有將子彈中所用的金屬通過納米溶液溶解後注射入體內，然後聽天由命。

  這種金屬與人體相容性極差，還帶輻射，只能用於肢體注射，運氣好，注射的地方壞死，感染停止，回去後截肢清理傷口，運氣不好，變成死士，逐火之蛾士兵第二課就是模擬死士化的感受，那種明明還在呼吸的窒息感，心臟還在搏動的失血感，觸覺和視覺的矛盾感，所有士兵都會在死士化和吞彈中選擇後者，至於死士化模擬的數據從何而來，研究部從未公布過。

  更何況，現在可沒工夫傷心，就在發現崩壞能在周身三米處突破閾值時，聶世鄆就發現這次崩壞有些不對勁過頭了。

  按理來說，崩壞獸更傾向於在空地形成，這也是現在鎮上大部分人躲在家裡的原因，而這次的崩壞獸頻頻卡著五米甚至三米的極限形成；或者說一般死士化並沒有韓凌那般迅速，更不可能在有抑制裝置的情況下因為受傷而感染，要知道騎士級崩壞獸手裡的騎槍表面崩壞能濃度並不高，如果因為傷口暴露就會變成死士，逐火之蛾早攔不住崩壞了。

  這些想法也不止聶世鄆有，此刻，所有第一分隊成員都想起給他們上課的老兵說過的一句話：「律者死亡之前，一切異常都是正常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