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魯達有些不解。
「你別誤會，治病要緊。我師父是個大夫，我耳濡目染，活馬當作死馬醫吧！」
「那，非得脫衣服嗎？」
在一個密閉空間裡面，對著一個花容月貌的少女，魯達這個糙漢子倒有些不好意思。
霧箜似乎被問住了，懵了一下才說道：「得用針灸排毒，不扎背，那在哪裡下針？」
魯達還是有些難為情：「要不，我去外面找個男大夫？」
「你去吧。」霧箜沒好氣地說道。
魯達正要起身，卻聽霧箜說道：「看看長安城宵禁，哪家醫館還開著？」
「那就，明天……」魯達的思維很活躍。
霧箜冷冰冰地說道：「不到太陽升起，就會身體腐爛，人間蒸發。等到了天明，就沒救了。」
「這麼快嗎?」
霧箜突然想到了什麼，杏目圓瞪，盯著魯達：「你是不是信不過我的醫術?」
魯達連忙說了兩個「沒有」，又說道：「姑娘長得這樣標緻，醫術也一定精進。」
他的求生欲很強。
「那你還磨蹭什麼?」
「我……」
「你什麼你，別囉嗦，卸甲！」
霧箜的聲音不大，卻不容置疑。
「好！」魯智深一下子脫光了上衣。
說脫咱就脫，乾脆，利落！
「早這樣不就好了嘛。」
……
房間外，絲竹之聲不絕於耳。
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子擎著一盤點心上了樓。
「哎，這個倔丫頭，前幾次來了那麼有錢的公子，她都不肯就範，」
女子搖了搖頭，又嘀咕道，
「又蹬又咬的，還把人家踹了個熊貓眼。」
提到熊貓眼，女子腦海中又湧現出了那個滑稽的畫面，忍不住笑出了聲。
旋即，笑容在女子臉上消失，她有些怕這次又會看到一個熊貓眼。
愛笑的女人不會太差，可賣笑的女人可不想一直笑。
女子想到這裡，心中慨嘆連連：
「我陳小小也是苦命人出身，本是不想在這點心裡下迷藥的。
可丫頭，你要還是這樣，把來的公子都惡了。
攪得老娘沒有生意做，還得倒貼醫藥費，那我也沒辦法……」
還沒靠近門，就聽得屋裡傳來一個姑娘的聲音：「卸甲！」
溫婉，清脆，還帶著那麼一絲小倔強。
「嘻嘻。」
陳小小捂著嘴，噗嗤一笑，踮著腳尖下了樓
「這公子真有手段，就連這倔丫頭也變得這麼主動了。
不過說來也是，這樣玉樹臨風的公子，誰又能不喜歡呢？
老娘要是年輕十歲，可就沒有這姑娘什麼事兒了。」
……
房間內。
男人的耳朵立了起來：「洒家好像聽到屋外有人？」
霧箜卻淡淡地埋怨道：「你這人，治個病而已，怎麼這麼多藉口！」
魯達干瞪了幾下眼睛，合上了嘴。
霧箜邊扎針邊對魯達說道：「想必你也是個不怎麼守規矩的」
魯達聽了這話，有些急眼，道：「誰不守規矩了？」
「誒，你別亂動，小心扎歪了針。」霧箜的聲音有些急切。
「哦。」
魯達重新乖乖坐好，一動不敢動，只覺得脖子繃得有些酸痛。
霧箜繼續說道：「若是規矩人，又怎麼會刺了一身的花繡？不過，倒挺好看的。」
魯達有些不服氣，心想：姑娘啊，你是唐朝的洒家不跟你一般見識！你這是偏見！如今在我大宋，刺青的人多了去。」
霧箜見他沉默不語，問道：「你不說話，在想什麼？」
「啊，」細軟的聲音把魯達喚了回來，「沒什麼。姑娘，當今的年號是什麼呢?」
「貞觀，貞觀十三年。」霧箜狐疑地看了魯達一眼，「好了，現在可以穿上衣服了。」
霧箜有些倦容，額頭上掛著晶瑩的汗珠。
「這麼快，」魯達回過神來，「醫術真是高超。洒家若不是今夜碰上了你，怕就……姑娘，你真就是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轉世……」
「甭客氣了，」霧箜遞過來一面銅鏡，「自己看看吧，氣色是不是好多了？」
魯達笑著接過鏡子：「女菩薩，剛才你怎麼沒讓洒家照鏡子？可能剛剛氣色就很棒呀!」
「剛才你也沒要求啊。」霧箜一臉無辜地說道。
「又成了洒家的不是了。」
魯達搖搖頭，看向鏡子，卻發覺銅鏡里的自己丰姿英偉，相貌軒昂。十分俊雅，宛如謫仙。頂平額闊天倉滿，目秀眉清地閣長。玉樹臨風美少年，攬鏡自顧夜不眠。
……
魯達撓了撓頭，旋即笑道：「唐朝的洒家，怎麼這麼好看?江流兒，不錯，江流兒!洒家這名字真不錯，哈哈哈!」
霧箜看了他一眼，笑道：「我還第一次見這麼夸自己的。」
「姑娘，你也不必笑話我。你的名字才好笑呢，孫霧箜，姑娘家家的，和猴子一個名字，聽起來奇奇怪怪的!」
「什麼猴子？師父在一個霧天撿到了我，正好遠處傳來陣陣箜篌聲，就叫了這個名字。」
想到師父，霧箜嘆了一口氣：「哎，師父若是能圓滑一些，也不至於關進牢里去了!」
「你師父，犯了什麼罪？」
……
大理寺的牢房內昏暗無光，只有微弱的光線透過鐵窗照進來。
孫思邈身穿青色粗褂坐在裡面，頭髮亂蓬蓬的。
牢房外的徐茂公苦口婆心：「世人服用五石散，一來可以長生不老，二來可以道教大興。孫道兄何苦對陛下進諫?觸了霉頭，一把年紀了來這狗籠子裡受苦!」
孫思邈抬頭看了一眼徐茂公，似乎對他說自己一把年紀很是不忿：
「道友，你曾編纂過《唐本草》，應當了解那五石散副作用之大。一國之君當作表率，戒驕戒躁，戒五石散!」
徐茂公嘆了口氣，正色道：「有失必有得。修仙路上的一點點副作用，不足掛齒!」
「一點點？城東的郭員外就是因為服用五石散死了，道友不會不知道吧？」
「修仙的路上，總要有人犧牲的。」
」修仙本心無錯，但分為外修與內修，何不打熬筋骨、修煉內心，非得吃那五石散，飲鴆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