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一天,正在房間裡教尚喜和小芳寫字的全小四聽到院門的敲門聲,走出房間,打開院門,看到一臉落寞無奈的保長抄著雙手站在院外,忙說道:「原來是保長啊!快請進!」
保長進了院子,左右看了一圈,為難的對全小四一抱拳說道:「兄弟,實在對不住了。我要是但凡有轍,都不會找你的。這滿人進城以來,每家每戶都交了好幾輪的稅負徭役了。我知道你和姜大帥有關係。原來啊,你這份稅負,我就平攤到保內住戶了。可現在不行了,有的人家已經揭不開鍋了,賣兒賣女只想給孩子找個活路。再也分攤不下去了。兄弟,你就算給我一個活路,你也得交點啊!」
全小四平靜的說道:「按道理,我應該把錢給你,我也不想加重街坊鄰居的負擔。我也知道為了完成滿清韃子的苛捐雜稅,這個保長並不好干。如果還是老朱家的天下,我就算出苦力,也會一分不少的交給你。可現在,我要交錢給滿清,他們再拿著我的錢去打大明朝的勇士,那我不就成了亡我大明的幫凶了嗎?所以,保長先生,實在對不起,這個錢,我不能交。」
滿臉期待的保長瞬間臉就拉下來了,說道:「你一個外人,住在這裡一文不出,我也沒有辦法再去說服那些街坊鄰居了。就算你可能有姜大帥護著,可現在,在大同,說得算的是滿洲人!你能躲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全小四說道:「保長,如果有街坊鄰居真的揭不開鍋了,你可以讓他們到我這來吃飯!讓我給韃子繳錢,不可能!」
保長失望地說道:「你好自為之吧!」轉身離開了。
保長始終沒有說過一句狠話,保長走後,可全小四的右眼卻不停的跳。
全小四覺得再留在大同,就算姜鑲真心要保護自己,恐怕也未必能做到了。更何況,自己也不知道姜鑲這麼做的用意。
幾年都過去了,那個附身的鬼倒是很清靜,沒再囉里吧嗦的打擾自己,可當自己要做決定的時候,他又不出來了!
午後時分,全小四扛著一袋青稞面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就聽到尼姑庵里女人的哭聲和粗魯的叫罵聲一片。
再看看尼姑庵門口站的幾個滿人裝束的韃子,就知道韃子們現在連尼姑庵都不放過了,多年的憤怒一下子爆發了,全小四快速衝進小院準備拿傢伙。
推開院門的全小四看到幾個滿人坐在院子裡的的石桌旁,保長站在這幾個人的身後。
「四哥!快……」
站在正房門口的小芳還沒有把話都喊出來,就被身旁的兩個滿人勒住了脖子,再也發不出聲音。
「放開我媽媽!」
已經十歲的尚喜拿著一條小齊眉棍從正房裡沖了出來,照著兩個滿人的後背就是兩下。
「啊哦」兩聲慘叫,兩個滿人不知道背後是什麼人在攻擊自己,把小芳推倒,跑向院子中間的那堆滿人。
「小崽子,」坐在石桌邊上一個身材魁梧的滿人看著怒目圓睜的尚喜拿著小小齊眉棍護著已經站起來的小芳身前,操著一口蹩腳的漢語說道:「你家不僅抗稅,還私藏武器,攻擊朝廷命官,這就是要造反啊!殺了他們!」
語氣透著冷冰冰的無情!
全小四沒等那幾個滿人從腰間抽出腰刀,把青稞面向石桌方向扔出,說道:「我這就繳糧!」話音未落,晃動身形,已經欺到那幾個人身前,揮動老拳,迎面打倒兩個滿人,順手抽出一個將要倒地滿人的腰刀,跳到石桌上,把刀架在那個魁梧大漢的脖子上。
幾個平時作威作福的滿人,沒想到全小四竟敢攻擊他們,一時失了先手。
「你們視漢人為草芥!今天我就讓你知道,漢人也會殺人!」全小四看著這個抖若篩糠的韃子大漢,眼中滿是不屑。
「你敢殺我……」那個大漢還不肯在手下面前示弱,強裝鎮定地色厲內荏的叫囂著。
全小四手中鋼刀稍一用力,鮮血順著那大漢的脖子流了出來!
那大漢也沒想到這漢人不禁激,立即「咕咚」一聲跪了下去,嘴裡哭喊道:「你別殺我!」
全小四真想一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可結果是什麼,用腳後跟也能想明白!可不殺他,自己也沒有好果子。
「這種慫貨,不配當滿洲人!你殺了他,然後我再殺了你全家!」
就在雙方僵持中,院門外響起一個聲音。
驚呆在現場的其餘滿人聽到這個聲音,立即做鳥獸散,紛紛跑向院門口,只留下嚇得走不動的保長站在原地哆嗦。
背向院門的全小四也不回頭,把刀向回一抽,立即向正房房門跑去。
那個大漢跪在石桌旁,用手捂著脖子,一臉驚恐地看向院門,張大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
那個大漢臉色煞白地站起來,回過神來的保長忙伸手扶住那個大漢,二人身形一步三搖顫巍巍地走到小院門口,身後留下一攤血跡。
全小四提著帶血的鋼刀跑到小芳和尚喜身前,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二人踉蹌的身影。
「咕咚」「咕咚」兩聲,倒下兩個身影。
那個滿洲大漢倒下,捂著傷口手放下,一股血箭從脖子傷口向上噴出,灑下一片血雨。
保長看到血雨,才意識到那個大漢已經受到了致命的傷,雙腿抖個不停,搖搖欲墜。
「啊……」
保長發出一聲慘叫!
一把鋼刀划過他的咽喉。
保長難以置信的回頭看向身後殺自己的滿人。
那個一隻眼的滿人看都不看捂住傷口試圖求活的保長,拎著鋼刀繞過保長,走向全小四。
保長再也無法支撐身體,也倒了下去。
「全小四!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