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風笑道:「這位小兄弟說得好啊!拿了皇上的銀子,聽皇上的話回去享受太平日子,那才是忠誠於皇上!」
「誰賴在團營不走。跟著江彬作亂,那錦衣衛就要殺他全家了!」
在場的一眾士兵紛紛表態:「我也願意拿銀子。」
「我也願意。」
「我們都願意!」
士兵的軍心已經瓦解。將領們自然也被勸動。
其中一名指揮僉事壯著膽子問:「老侯爺,您說的是真的?我們轉調地方人人官升三級?」
常風道:「這可是聖旨!那還有假?你們不信是吧?來啊,請王部堂!」
為了震懾這群團營丘八,常風竟然搬來了兵部尚書王瓊。
王瓊領著兵部的十幾名屬官來到了眾人面前。
王瓊道:「聖旨是真的!如有不相信的,我現在就可以給他開調任地方衛所的委扎!開完就蓋兵部夏官大印!」
江彬急眼了:「弟兄們,別聽他們胡說八道!當兵的放下刀槍,就等於變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常風仰天大笑:「哈哈哈!」
江彬惡狠狠的問:「姓常的,你笑什麼?」
常風道:「我笑你執迷不悟,我笑你賊膽包天。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謀反?讓袍澤弟兄給你陪葬?」
「諸位團營袍澤!捉江彬的功勞我常風不要,廠衛不要!你們誰能生擒他官升四級!升到頂就封伯!這亦是皇上的聖旨!」
這道「聖旨」一下,江彬的心腹都督張洪第一個抽出腰刀,橫在了江彬的脖頸上:「江彬,我早就看出你有反心。之所以在你身邊虛與委蛇,就是為了關鍵時刻出手,粉碎你的謀反陰謀。救朝廷、救百姓於水火!」
江彬大罵:「直娘賊!張洪,你背叛我?」
張洪反罵了回去:「王八蛋,小小蟲豸也敢覬覦江山社稷?我從來沒忠誠過你,何談背叛?老侯爺,我捉住江彬了,能封伯吧?」
常風笑道:「當然能!」
江彬突然想到了一個漏洞:「我是皇帝義子,朝廷平虜伯,征南副將軍,遙領宣府、大同、遼東、延綏四鎮總兵!抓我要皇上的明旨!常風,你要抓我,你的聖旨呢?」
常風心道:糟糕!
來得匆忙,楊廷和只給他寫了一份遣散團營的「聖旨」,卻沒寫抓捕江彬的「聖旨」。
這倒是難不倒常風。常風笑道:「誰說我進西山大營是為了抓你?我是來請你的!皇上痊癒,朝中設醮拜謝天地上仙。你身為皇上的義子豈能不參與?我是請你去參加謝天儀式的!」
「來啊,左右。將江帥爺請入官轎!小心護衛!」
巴沙上前:「得令!江帥爺,請吧!」
江彬絕望的閉上了雙眼:「早知如此,當初在江南就該.」
常風問:「就該怎樣?」
江彬反應了過來:「在江南就該四處尋找張三丰真人,請求神藥!」
常風笑眯眯的看著江彬:「江帥爺對皇上的忠臣可真是日月可鑑啊!得,請上官轎吧!」
江彬被捉,團營將士就範。常風吩咐尤敬武:「咱們帶出來八千廠衛人馬。你帶四千人留在西山大營,發放遣散銀,監督將領、士兵領了委扎、銀子離開京城。我跟王老部堂帶另外四千人回城裡去,接掌皇宮衛戍。」
之前楊廷和跟常風談妥,武定侯郭勛帶著五城兵馬司負責京城衛戍。常風帶著錦衣衛負責皇宮衛戍。
而今江彬謀反事已平,兵變胎死腹中,常風也該回皇宮履職,為危在旦夕的正德帝站好最後一班崗了。
尤敬武道:「義父放心。」
常風跟王瓊率領四千錦衣衛,急行軍趕回京城。
由西山大營回京,要走西直門。
正德十六年,三月十四,丑時正刻。常風來到西直門前,卻見西直門大門緊閉。
常風對王瓊誇讚:「王部堂,那位武定侯郭勛是個謹慎的人。你看西直門大門緊閉,城防肅然。」
王瓊頷首:「嗯。郭勛這人不同於一般勛貴。是個實心用事之人。」
常風朝著城門樓上高喊:「我乃朝廷侯爵、暫掌廠衛事,常風。速速開門,讓我們進城去!」
常風萬萬沒想到,城樓上竟傳出一聲喊:「我乃西城巡城御史梁又任!奉皇上聖旨、武定侯郭勛軍令,率兵馬司負責城門衛戍。十日之內,京城九門不得任何人進出!特別是你常老侯爺!」
常風傻眼了!
在正德朝之前,五城兵馬司是由文官中的五位巡城御史統帥。可正德帝這些年不遺餘力的剝奪文官權力,其中有一條便是,五城兵馬司由武官統帥,巡城御史不再監管。
如今巡城御史又統領了兵馬司.只有一種可能。身為勛貴的武定侯郭勛倒向了文官,倒向了楊廷和!
常風被背刺了!
官轎中的江彬聽見御史的喊聲,也反應了過來,他大笑道:「哈哈哈,常風,你中了楊廷和的詭計了吧?不是我江彬謀反,而是楊廷和謀反!你廠衛的人馬都跑出城『請』我了。城內衛戍是不是盡歸了楊廷和?妙哉!我沒有好下場,你常風亦然!」
常風還抱有一絲希望。他望向了王瓊。
王瓊朝梁御史喊道:「我乃兵部尚書、太子太師王瓊。我命令你立即打開城門!」
城頭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我是武定侯郭勛!你就是兵部尚書、太子太師王瓊?好,那麼從即刻起,你就不是兵部尚書、太子太師了!有上諭,王瓊年老昏聵,現免去其一切官職。兵部尚書一職,由彭澤接任!欽此!」
新兵部尚書彭澤是弘治三年的進士,金榜題名後一直在地方做官。是楊廷和一手提拔進京的。
雙方的口口聲聲「有上諭」如何如何。其實雙方都心知肚明,皇上已經不行了,所謂的「上諭」都是偽旨。
可因為大家都傳了偽旨,誰也不能說破這一層。
常風傻眼了!他沒想到,楊廷和竟玩了一出調虎離山。既利用他常屠夫制止了江彬叛亂,又將他和廠衛調離了京城。
如今京城被五城兵馬司掌控,五城兵馬司被郭勛掌控,郭勛又倒向了楊廷和
楊廷和真正做到了挾天子以令諸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