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痛了才能長記性。
孟穗穗放下杯子一字一頓地說。
「第一，人心叵測，你能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只有你自己不會背叛，要自己去保護想保護的人，不要指望和高估任何人，即便這個人是你親娘。」
「第二，不要用自己的幸福去賭博，人生只有一次，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想保護別人的前提是你得先保護好自己，只有你自己強大了你才能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老大劉招娣聽不下去了，出聲道：「問題是我們現在不強大，除了相信你沒別的辦法，娘你說這些是想諷刺我們嗎？」
孟穗穗默默承受了女兒們的怒氣，揚了揚眉毛說。
「那我跟你們說說如果我是你會怎麼做。」
「作為家中大姐，我會主動去找村長，說明父母都不靠譜，作為家裡唯一的成年人，在父母離婚後申請由自己撫養妹妹們長大成人，讓村長幫忙儘量爭取到更多的實惠。」
「你們六個中有五個未成年，可以要求父母每個月給你們撫養費，你們出生的時候村里給你們每個人都分了地，要把地要過來，之後不管是你們自己種或者出租，至少都能獲取點生活來源。」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些全都要落實在紙上，白紙黑字，並且要有村里人在場作證，這樣就算之後父母雙方有人反悔，你也能拿著這份協議去找村幹部幫你主持公道，不至於什麼證據都沒有。」
孟穗穗話音未落，就見二女兒劉盼娣轉身往外走，她皺眉問。
「老二，你幹啥去？」
劉盼娣腳步一頓，說，「我去找村長。」
孟穗穗皺眉問：「像我說的找村長要妹妹們的撫養權？」
劉盼娣說：「不是，我要跟娘簽協議，讓村長爺爺做證人，娘就不能拿錢跑路了。」
孟穗穗頓時笑了，讚賞道：「不錯嘛，會舉一反三了。」
娘這是在誇她嗎？這是娘第一次誇她。
娘沒反對，應該就算願意跟她簽協議，然而她剛要走，就聽見娘說。
「我孟穗穗用不著賣女兒換錢活命。」
一時間，所有人的愣住了。
老三最先反應過來，眼睛亮晶晶地問，「娘的意思是沒有二姐嫁人換錢，也不會不要我們了？」
見孟穗穗點頭，老三高興地衝上來一把抱住老二。
老二被箍得喘不過氣，拍了拍老三的背語氣寵溺地說，「好了好了，萬一把我勒死你就沒有二姐了。」
鬧騰過後，所有人都暫時平靜了下來，看孟穗穗的眼神也由憤怒怨恨變成了感激。
老二劉盼娣上前一步，吸了吸鼻子說，「謝謝娘。」
孟穗穗站起來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孩子，想救別人並不只有犧牲自己這一種方式，為了達成目的犧牲自己的幸福這種行為是最愚蠢的，我欣賞你的這份孤勇，但我更希望你學會愛自己。」
劉盼娣覺得今天的娘和以往完全不一樣，不僅說的話很有道理，也更溫柔了，剛經歷過大喜大悲的她突然想抱抱娘。
她害怕娘不答應，問的時候聲音很小。
「娘，我能抱抱你嗎？」
孟穗穗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張開雙臂說，「當然可以。」
老二劉盼娣靠在孟穗穗身上，眼淚一股一股往出涌。
之前娘只會抱弟弟，從來沒抱過她，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娘的身上竟然這麼軟。
孟穗穗輕輕拍著二女兒的背，希望這個簡單的動作能給這可憐的孩子一絲絲安慰。
抱完二女兒之後，她發現其他幾個女兒也都眼巴巴地看著她，眼神中明顯有期待。
孟穗穗真心心疼幾個女兒，她張開雙臂故意板著臉的說。
「我現在心情不錯，還有人要抱嗎，快來！」
此話一出，六女兒第一個衝上來要抱，然後是老五，老四，老三。
今天就差老大沒抱了，孟穗穗見老大站在一旁，明顯期待但放不下身段。
幾個孩子中她最大，乾的活最多，承受的怒氣也最多，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的她年紀輕輕就表現出十分老成的樣子。
「老大，過來抱一下？」孟穗穗主動開口。
老大劉招娣說：「不用，我都成年了，沒她們那麼幼稚。」
孟穗穗失笑，上前一步把大女兒抱在懷裡。
她說：「你們都是我的女兒，不偏不倚，每個人都有。」
劉招娣從來沒感受過母親的溫暖，突然這樣有些不習慣，身體僵硬著不懂得回應，拼命抑制嘴角上揚。
原來這就是被娘抱的感覺，真好啊。
如果這是一場夢，她希望長夢不醒。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罵聲。
「都鄰里鄰居的住著，讓我看看是誰這麼不要臉，天天正事兒不干到處扯老婆舌！」
老劉婆子人沒到聲先到了。
此時天剛擦黑，孟穗穗剛推開門走出去，就見一大一小從黑影中走出來，正是老劉婆子和原身的小兒子劉七寶。
「一幫不要臉的東西，人家過得好不好跟別人有什麼關係，還造謠我兒子兒媳離婚，你們這種人活該生孩子沒屁眼兒，你們就做損去吧，都是一輩子吃不上四個菜的玩意兒！」
老劉婆子邊往院裡在邊時不時扭頭扯脖子罵。
聽這話的意思是她要離婚的事兒傳到老劉婆子耳朵里了，但老劉婆子不信死心塌地跟大兒子過日子的傻兒媳能做出這種事，所以特地帶著孫子上門一趟。
老劉婆子說話間已經走到孟穗穗面前，沒好氣地出聲質問。
「老大媳婦，你是不是又幹什麼得罪人的缺德事了，怎麼村里人都造謠你要跟老大離婚？」
孟穗穗正面迎上老劉婆子的視線，完全沒了平時巴結婆婆的嘴臉。
她冷聲道：「不是造謠，我確實要跟你兒子離婚。」
「什麼？」老劉婆子驚呼，不敢置信地瞪著眼睛問，「你說什麼胡話？你莫不是讓什麼東西上身了。」
尖銳的聲音嚇跑了停在電線上休息的家雀，孟穗穗卻一如既往地淡定。
「正好你跟七寶都到齊了，那就跟我一起走一趟吧。」
老劉婆子在場也是好事兒，免得到時候老劉婆子聽說他們把婚離了免不了再來鬧，一起把娘倆都解決了也好。
孟穗穗說著轉身讓六個女兒也跟著一起去，然後直接邁步朝院子外頭走。
老劉婆子頓時傻眼，大兒媳平時在她面前最是諂媚，怎麼今天對她不僅愛答不理，還揚言要離婚？
不對勁，大兒媳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一定是被什麼髒東西上身了。
剛好孩子們路過她面前，她一把抓住老大劉招娣的手腕，啞著嗓子神秘兮兮地問，「招娣，你娘是不是衝撞到什麼了？她這樣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