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園。
慕枝一進大門,就看見芳姑姑在院子裡坐著,一臉愁容。
「姑姑。」
慕枝喊了一聲,芳姑姑才看見她來,緊忙從凳子上起來,朝她走過去:「枝枝,你怎麼過來了,怎麼沒多睡一會?」
「新婚第二天,哪有不跟婆婆請安的道理?」
慕枝說完,目光往房門看去一眼:「蕭……娘在裡面嗎?」
這個娘,叫的多少有些彆扭。
「嗯。」
芳姑姑點點頭,嘆了口氣道:「我知道她受了傷,卻不知……」
話沒說完,就見門口,嬴墨走了進來。
「枝枝,我回去找你,沒找到,就知道你來了這裡。」
嬴墨故意打斷芳姑姑的話,沒讓她繼續說下去。
「阿墨,娘的傷嚴重嗎?」
「比之前好多了。」
顯然。
這話是在避重就輕。
加上芳姑姑欲言又止,慕枝神色微微沉下來:「看來,這是把我當外人,我還是走吧。」
她轉身欲走,被嬴墨一把握住手腕。
「我是不想讓你擔心。」
「你不說,我才更擔心。」
慕枝又回過身,目光嚴肅地看著他:「到底什麼情況,快點說清楚。」
嬴墨無奈,最終只好將實情說出來。
原來,蕭姬璇為了殺死殷先生,除去這個後患,用了兩敗俱傷的辦法,殷先生死了,她也只剩半條命,拼著最後一口才到了嬴墨身邊。
嬴墨用盡辦法,才保住她的命。
原本,婚禮是要延期的,但蕭姬璇死活不同意,寧願瞞著慕枝,也要讓嬴墨趕緊把慕枝這個兒媳婦娶回來。
這不,今天早上,她的傷勢加重,吐了好幾次血,芳姑姑想去找慕枝,被她阻止,說什麼昨日才剛剛大婚,要讓慕枝好好休息。
這樣的婆婆,當真少見。
慕枝把嬴墨拉到一邊去,壓低聲音詢問:「阿墨,我的血是不是可以……」
嬴墨垂眸看著她,神色複雜。
一邊是他失而復得的親生母親,一邊,是他最心愛的女人。
嬴墨的心裡,真的極其複雜。
因為,蕭姬璇的傷,確實很嚴重,可能危及生命,加上她並非普通之人,如果用慕枝的血救她,那絕非一星半點。
「你說話呀。」
慕枝輕輕錘了他一拳:「如果可以的話,還等什麼呢?」
「枝枝。」
嬴墨把她拉進懷裡,緊緊抱住:「用你的血,會影響你的身體健康,你叫我怎麼捨得?」
「那有什麼?」
慕枝聽聞,也大概猜到了原因,但是她卻絲毫沒有猶豫,眼神真摯地看著他說道:「阿墨,影響健康跟危及生命比起來,孰輕孰重?再說,我體質特殊,恢復的特別快,你真的不用擔心,咱們別耽誤時間了,好嗎?」
「……」
嬴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除了心疼與不舍,就只剩下滿滿的感動。
沒有人知道,他下了多大的決定,用了多大的力氣,才點頭答應下來。
要用妻子的健康,才能救回母親的命,這一刻,他恨極了自己的無能。
說好了之後,夫妻倆一同進入房間。
蕭姬璇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只有唇角邊,被剛剛吐的血,染了一抹顏色。
「娘。」
嬴墨輕輕的叫了她一聲。
蕭姬璇虛弱的睜開眼睛,看到嬴墨,臉上露出微笑:「娘沒事,祝你和枝枝,新婚快樂。」
她沒看見慕枝,此刻就站在嬴墨的身後。
為了不讓蕭姬璇擔心,慕枝和嬴墨商量,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她,直接以血入藥就行。
當初,救齊魯時,她只用了一點點血,齊魯便慢慢的好起來,而蕭姬璇不同,她中了殷先生的毒,且經脈盡斷,毒入五臟,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
想要救她,首先要把毒解了,才能治療其他。
不過,這只是尋常治療方法,慕枝的血很奇特,不能按照常理來推斷,具體效果會如何,只能實踐之後才能知曉。
慕枝讓芳姑姑去熬點參湯來,解毒的藥對蕭姬璇來說一點作用沒有,不如用參湯來入血,參湯是百年人參,從南嶽國帶來的,或許,還能有點作用。
芳姑姑動作迅速,沒一會就把參湯送來。
嬴墨和慕枝在蕭姬璇的隔壁房間,慕枝割破手腕,一次性放了大半碗血,與參湯兌在一起,嬴墨看的心疼至極。
房間裡提前備好了傷藥和紗布,放完血,嬴墨立即幫她上藥包紮。
慕枝的臉色,有那麼一點點白。
「阿墨,在我以前生活的那個世界,經常有人獻血,一次性抽取大半碗,對人的身體健康,無害反而有益,你根本無須有任何擔心。」
「是嗎?」
嬴墨低著頭給她包紮傷口,語氣聽不出是信還是不信。
慕枝重重點頭:「我發誓,不騙你。」
聞言,他這才抬頭,看了慕枝一眼,薄唇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雖然在笑,可看的出來,他的心情還是很沉重。
慕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用「生龍活虎」來向他證明,她的話,沒有半點虛言。
入了血的參湯,他親自端到蕭姬璇的床前,餵給她喝。
蕭姬璇只嘗了一口,就知道這湯里有血。
「墨兒!」
「娘,什麼都別說了,趕快喝了吧。」
「……」
蕭姬璇眼中含淚,聽了兒子的話,便真的什麼都不問,乖乖的將入了血的參湯全都喝光。
雖然,她知道慕枝的血能救命,但是具體效果如何,喝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一切都是未知。
當天晚上,蕭姬璇渾身開始發燙,感覺五臟六腑都在被炙烤,有黑色的血,從她嘴角慢慢的往出來流,她整個人都是迷糊的狀態,意識不清,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看到了記憶中,那個讓她痛不欲生的男人。
醒來時,大汗淋漓,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被褥全被打濕。
「娘,你感覺如何?」
嬴墨和慕枝,還有芳姑姑,都在床前守著她。
這一晚,簡直驚心動魄。
有好幾次,他們都以為蕭姬璇會被燒死,慕枝還一度自責,懷疑是自己一次性給的血太多,才導致她變成這樣,整個晚上都在吐黑血,身體痙攣,說胡話。
把芳姑姑嚇哭好幾次。
殊不知,這其實就是她的身體在恢復的狀態。
那些黑血,正是劇毒之物。
發燙,也是因為斷裂的經脈在自動癒合。
蕭姬璇一睜眼,就看到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娘!」
嬴墨又喊了一聲:「你感覺好點了嗎?」
蕭姬璇的意識漸漸回籠,但人還是虛脫無力的狀態。
「這是……什麼地方?」
這話一出,三人皆驚。
把腦子燒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