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已經下定決心,這流淌著的不是黑金,而是真金白銀,真正的錢。
大唐需要錢的地方太多了,前朝的糧食,如今還有存貨,但錢是確確實實少啊。
錢去哪裡了?
李世民目光之中驟然變得陰森森的。
面前的火盆吹中,黑色的煤噼啪幾聲之後,開始猛烈燃燒起來,火光四周,溫暖起來,似乎想要跟著漸漸寒冷的天氣斗一斗。
轉瞬即逝的陰森之後,李世民搓著手,樂呵呵的開始計劃如何採煤,洗煤一條龍了。
得去問問柳軒,人手是個大問題啊。
今日強行拉著柳軒結拜之後,李世民感覺心裡踏實多了。
走在回甘露殿的路上,李世民哼著大壯沒事嘴裡就哼哼唧唧的小曲:清早起來去拾糞,啷個哩個啷……
……
平康坊是整個長安之中讀書人、舉子最多的地方,比起西市的魚龍混雜,平康坊更像是一個人性的大雜燴。
讀書人多的地方就有爭執,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兩個書生站在大街上,眼神一個比一個堅定。
「你說那寒江孤影好吃,我不敢苟同,我認為,天下名菜,大都出自南方富碩之地,最好吃的,就是那清江鱸魚別有一番風味。」
另外一個書生聽到這話,輕蔑一笑,手中的摺扇瀟灑打開:「你可知咱隴右之地,有一種名為罐罐茶的東西?你可知那罐罐茶,配上什麼東西最為鮮美?」
「看來兄台並不知道,我自拿隴右之地而來,每日必然要吃烤羊羔,配上隴右獨有的罐罐茶,人間極品,清晨一罐,喝的太陽落山……」
兩人爭執不下,你說你有理,我說我有理。
讀書人嘛,總是可以引經據典找到屬於站在自己一方的證據。
「你可知西山的羊肉湯?」
「你可知幽州的燴蛇肉?」
兩人每說一道菜,就有人鼓掌叫好,不知不覺之間,兩人已經說了將近三十多道菜了。
平康坊之中,來來往往之人,看到這一幕,一個個興沖沖的從一旁買了一些乾果一類的東西,開始吃了。
長安城裡天天能看各種好玩的大戲,讀書人站在街頭比個高下,也不算稀奇。
尋常時期,沒事就有讀書人喝多了,站在街頭,你一句,我一句,要麼對聯,要麼詩詞,反正就一定要在學問上分個高下。
但今日,兩個書生,大街上,比誰吃過的好吃多?
這有點稀奇了。
人群之中,一個中年儒生摸著鬍子,正在笑眯眯看著兩人吵架。
不是魏徵又是什麼人?他今日路過這裡碰巧看到這一幕。
算著日子,今日應該是那大唐飯店增加兩道菜的日子了,這一趟到東市來,就是將手中那些名貴的值錢的玩意兒,都換成錢。
大唐飯店的菜不便宜,但貨真價實。
聽到兩個書生之間的爭吵,魏徵也不著急,看了好半天,兩人吵得嘴巴都累了,魏徵這才嘆息一聲,他們兩人,怕是沒有品嘗過大唐飯店的菜品吧。
其中一個書生很明顯有些累了:「你若是想品嘗人間美味,就去城南豐澤軒。」
另外一個書生則是淡淡一笑,聲音輕蔑:「你若是想吃好點的,那自然是去前面的潤豐樓。」
人來人往,魏徵終於看不下去了。
「你們在說什麼,豐澤軒?潤豐樓?」
「那種玩意兒也上得了台面?」
「小娃娃一天到晚爭吵的凶,年紀輕輕不曉得生活的重。」
「敢不敢去大唐飯店走一遭?」
……
口嫌體正的長孫沖吃撐之後,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輕輕咳嗽兩聲:「咳咳,其實,也就一般般啦。」
柳軒淡定一笑,長孫沖這個人畫虎不成反類犬,明明年少有為,還算是個人才,勛貴二代裡面, 也不是什麼孬種。
可放著那麼多好的榜樣不學,非要學長孫無忌。
「表哥,你還在嘴硬,還在嘴硬!」
「方才就是吃的最凶了。」李淑這會兒幽怨 了起來,畢竟,回鍋肉和黃燜雞的湯汁,她沒有搶到。
長孫沖摸著肚子:「嗝兒~」
「嗯,長樂妹妹呢?」
方才吃的太專心了,李麗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正堂之中了,長孫沖竟然沒有發現。
猛地,他內心揪了一下,長樂,不會丟了吧?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後院之中傳來的泉水叮咚一般的笑聲。
「咯咯咯……」
銀鈴一般悅耳,不是長樂又是誰?
後院之中,柳軒淡淡搖頭:「姑娘,男女授受不親,請注意你我之間的距離。」
李麗質背著手,向前探著身子,臉幾乎要貼到正在修理水井軲轆的柳軒的臉上了。
「店家……柳軒,我怎麼感覺你不對勁兒。」
李麗質大眼睛裡都是得意,繞著柳軒轉著轉著,「對,一定不對勁兒。」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老實實承認吧。」
柳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姑娘,我哪裡不對勁兒?」
「誒,別叫我姑娘,我叫李麗質,姑娘多生分啊,至少前面不加個李?」
「好的,李姑娘,你是不是想多了。好像你才是那個不對勁兒的吧?」
李麗質雖然紅了臉,但卻連連搖頭, 若有所思:「你這談吐,說話,行為,不似大唐之人,但又跟咱們大唐人沒有什麼區別,嘖嘖……」
「當然,最不一樣的,就是你那廚藝。」
李麗質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問了一些很厲害的廚子,他們可都是民間的名師,就連長安那些貴族都請他們去做菜呢。」
「你這裡的兩種菜,麻婆豆腐,東坡肉,他們都不知道是什麼。」
「我也請他們做了豬肉,但味道不行,沒那味兒……」
柳軒終於明白了一句話,為什麼真正穿越到古代,絕對不像裡面那麼容易了。
一個後世的靈魂,行為舉止,各種方面都有著後世的痕跡,哪怕你已經足夠刻意。
長孫沖在牆角,透過帘子縫隙看著後院,咬牙切齒。
「這廝,竟然跟長樂單獨相處……長樂妹妹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
「一個商賈,井底之蛙,也敢覬覦……看我不當眾戳破你的鬼蜮心思,讓長樂妹妹看透你的鬼把戲!」
長孫沖擼起袖子,深吸一口氣,嘴巴張開。
突然,背後傳來了一個響亮渾厚的聲音。
「小掌柜,看,我給你帶客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