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泉坊和西市交界之處發出了鬨笑之聲。
柳軒笑呵呵看著那些胡商:「砸你們點東西怎麼了?」
「我說不還了嗎?看在你們今日挨打的份上,以後多還你們一件琉璃。」
柳軒眼神堅定,態度也極為平靜,只是說出來的話,讓那些胡人咬牙切齒。 ✭
一旁的讀書人聽到這個,頓時就不樂意了。
「掌柜的,咱砸了他們多少件就是多少件,不能多給。」
「對啊,對於這些養不熟的白眼狼,一個子也不能多給!」
還是讀書人有覺悟,沒有被生活的壓力磨平稜角。
柳軒笑了笑:「馬上琉璃就不值錢咯。」
「讓他們也知道,我們唐人廣闊的胸懷。」
羅萬古一愣,方臉更方了。
這個年輕的掌柜說話,怎麼他越來越聽不懂了。
此時那些胡商一個個捂著臉,我們打不過你,還打不過那個小白臉嗎?
胡商咧開嘴,眯起眼睛:「哼,方才誤會一場,算了。」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們也不計較太多,我們餓了,你不是開酒樓的嗎?快些做菜給我們吃!」
「做些好菜,讓我們美美吃上一頓,今日的結就解開了,你們唐人不是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嗎?之後哪怕是琉璃少那麼一兩件,我們偉大的西域商人也不會怪罪於你。」
胡商一個個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
在長安,爭鬥歸爭鬥,生意歸生意。
這是兩碼事。
面子事小,生意事大。
這就是胡人和唐人最本質的區別,若是換做唐人今日受了氣,那不得干回來?
可胡人不一樣,行走天下,遍布四方,走到哪裡,生意的算盤就打到哪裡,最擅長的就是熱臉貼冷屁股。
景教之中不是有胡僧說過:你打我左臉,我把右臉也伸過去給你打。
但可惜,面對的是柳軒。
「你們一定很餓吧?」
柳軒神秘一笑,「但可惜了,大唐飯店,看名字就知道,胡人與狗不得入內。」
「既然餓了,那就找個通風的地方,多喝點西北風,那玩意兒我們唐人不會吝嗇,管飽。」
一瞬間,一旁的羅萬古已經繃不住了。
憋笑的樣子極為優雅,身體弓著如同一隻大蝦,臉上漲紅,更像一隻大蝦熟透了。
「庫庫庫……」
「我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一般不會笑,除非……哈哈哈……憋不住……」
羅萬山憋不住的那一瞬間,一旁的楊流芳早就已經捂著肚子開始前仰後翻了。
此時,正在大唐飯店吃飯的那些商賈,一個個開始叫好了。
「好!」
「掌柜的說的對,胡人在長安賺的太多了。」
「同樣是兢兢業業做生意,我們憑啥賺的就是辛苦錢?憑啥他們隨隨便便拿個東西,就賣那麼貴?」
「難道就沒有人懷疑過,琉璃這個東西不該值那麼多錢嗎?」
商賈對於物品的價格是充滿敏銳的,一個東西能值多少錢,一邊情況下看一眼,心裏面就應該有數了。
可琉璃的價格,偏偏一反常態,明明大唐的瓷器更好,為何卻被這些胡人粗糙的琉璃壓了一頭?
突然間,胡人們沉默了。
唐人也沉默了。
此時一個書生弱弱的聲音傳來:「諸位,其實我以為,那長安的宅邸,價格也不合理……」
這人聲音文弱,甚至如同女子。
大壯捅了捅柳軒:「少爺,方才就他打的最凶,還用手指捅人家屁股……」
柳軒笑了笑:「大壯,莫要胡說,這位公子方才明明用的是黑虎偷牛……」
大壯撓了撓頭:「額,可我明明看到……」
「也對,正常人打架哪有那些手段啊,像我,從來不用那些招數……」
大壯說完還裂開嘴笑。
丫丫在一旁撅起嘴,那眼神仿佛在說:大壯哥哥,你是對自己的戰鬥力沒有數嗎?
面對大壯嚴肅認真的分析,柳軒表示認同,自從身體被系統加強之後,他也體會到了跟別人握手什麼的時候,拍拍別人肩膀的時候,要收著點的感覺。
很明顯,大壯收力氣的熟練度比柳軒要高明一些。
「大壯,以後可千萬不要說這話,今日倒也罷了,若是遇到那幾個黑廝,怕是少不了一番搏鬥啊。」
大壯一聽搏鬥瞬間來了興致:「啊?少爺,你說光著身子搏鬥?」
「城裡的姑娘就是放得開啊,少爺。」
眾人又是鬨笑一團。
柳軒三言兩語就讓胡人說不出話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臉色鐵青,離開的時候,地上到處都是黃色的毛髮。
這讓今日過來沉寂的商賈一陣興奮。
大唐商賈,鑽營之輩極多,但也有辛勞之人,兢兢業業之輩,可胡商呢?拿著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坑蒙拐騙,什麼買定離手,什麼神明開光,偏偏大唐真有人吃這一套。
明明大唐的貨物才是這世上最好的,你們為何要崇洋媚外?
今日看到柳軒硬懟胡商,知道柳軒怒砸琉璃,商賈們臨走之時,一個個朝著柳軒行禮。
「掌柜的,以後行走長安,若是遇到什麼不便,到城南知會一聲,我牛欄山絕不二話!這些年雖然混的不咋樣,但長安酒水生意里,咱還是能說上話的。」
「呵呵,小掌柜,長安之地,水太深我怕你把握不住,若是遇到難事,莫慌,找我晉南春就行了,長安酒水生意,牛欄山一半,我晉南春一半,絕不吹牛。」
柳軒笑了笑:「兩位客氣了,都是大唐人,互幫互助,仗義執言,乃是天理,若是今日我坐視不理,看著那胡商欺瞞我大唐百姓,以後九泉之下,有何顏面見列祖列宗?」
話音落下,叫好之聲響起。
「說得好!」
一個瘦老頭眯著眼睛猥瑣的走了過來:「小掌柜,我叫肖藍平,做的事藥材生意,認識很多人,小掌柜以後若是有需要,隨時到城東找我。」
柳軒拱手謝過,三人離去的時候,柳軒這才嘆息一聲:「這三人聽名字就知道幹嘛了,這麼不正經的名字,應該是巧合吧?」
丫丫仰起頭:「阿耶,他們的名字咋就不正經了?」
「去,小孩兒家家的,知道太多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