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繼續朝前走,人潮擁擠,各種嬉戲打鬧的聲音在耳邊不斷的響起。
一時間,柳軒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聲色犬馬,人生快意。
難怪上次程咬金喝多了總是嘀咕,平康坊人多,擠著費勁兒。
今夜詩會,就在平康坊正中心的風月樓之中舉行,看到風月樓的瞬間,柳軒直接想到了一個詞:摩天大……閣樓。
長安建築是有標準的,高大的樓閣,不能超過應有的規制。
平康坊之中,各種閣樓林立,但都不超過兩層。
風月樓也不能違背唐律規制,但風月樓……真的很大。
四四方方,佇立在平康坊正中心,大致一瞧,目測就有其他閣樓六七個那樣的大小。
風月樓之外,侍女遍地,雜役無數,正門之外,有一條河流,乃是人工挖掘,通著長安五渠之一。
河流之上,橫著一座石橋。
想要進門,得從石橋之上過。
書生模樣的人一個個穿過石橋,從袖袍之中拿出請帖模樣的東西,給那門外的雜役一看,便可入內。
看到這一幕,柳軒問道:「李姑娘,你有請帖嗎?」
李麗質錯愕:「還需要請帖嗎?」
李慧撓了撓頭:「不知道啊,往年咱們來詩會,似乎都不需要啊。」
李淑皺起眉頭,隨後大大咧咧說道:「放心,咱今日若是沒有請帖,就闖進去!量他們也不敢把咱怎麼樣!」
柳軒一愣,不愧是李世民的女兒,很明顯天生就不講武德。
「這是文儒聚集之地,李淑,你如此冒冒失失,可不行啊。」
李麗質搖頭嘆息,雖然三人貴為公主,但久居深宮,對民間的很多事情都是一竅不通。
如此金秋詩會,乃是長安士子一年一度的盛會,自然是對可以進入的人群有所篩選。
就在李麗質著急的時候,她的目光看到了一個身影。
那人從馬車上下來,臉頰微紅,腳步虛浮,身邊還有兩個女子攙扶著,不是長孫沖又是何人?
一看到那兩個舉止輕浮的女子,李麗質眼角就閃過一絲厭惡。
放在平日,她是自然不肯與長孫沖有半點交際的,只是今日,要進這風月樓,為了柳軒……
「表哥!」
李麗質的聲音響起,李淑和李慧也注意到了剛從馬車上下來的長孫沖。
倒不是說她們非要注意,主要是長孫沖太高調了。
馬車就橫在路上,直接懟到了橋頭,身邊兩個女子衣著單薄,也不怕冷,雪白的肌膚在寒風之中如同羊脂白玉一般,若隱若現。
引得一旁駐足的士子們一個個咬牙切齒,鼻血橫流。
長孫沖醉醺醺的,剛喝完一頓酒,自然臉上得意至極,今夜到了這詩會,他可是準備好大放異彩的。
突然被一聲表哥叫住,長孫衝心裡面咯噔一下。
一扭頭,果然是李麗質。
長孫沖本來軟趴趴的身子立馬就支棱了起來,臉上的輕浮迅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嚴肅,嫉惡如仇。
如果不是看到方才他縱情聲色那一幕,任誰都以為,這人正氣凜然,剛正不阿,氣質脫俗,不近女色。
順手推開攙扶著自己的女子,長孫沖站的筆直:「去去去,哪裡來的庸脂俗粉,為何要往我身上靠?」
兩個女子都懵了,被嚇的當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公子,我們……」
「你們怎麼了?你們不要以為你們有點姿色就可以為所欲為!」
長孫沖義正嚴辭,翻臉不認人的樣子瞬間讓李麗質更加厭惡了。
「是誰把你們放在本公子的馬車裡的?」
「誰啊,心眼兒怎麼就那麼壞呢!」
長孫沖聲音都變得急了。
倒不是說他著急,主要是長孫無忌跟當今聖上似乎就要定下他的婚事了,他的妻子,可能就是不遠處的那個身影,大唐長樂公主,李麗質。
李麗質緩緩走了過去,臉上帶著笑容就像是沒有看到那兩個煙花女子一般。
「表哥,你也來看詩會?」
「誒,表妹,怎麼能說是看呢。」長孫沖撫了撫下巴,這才發現自己並沒有留鬍子,嘴角尷尬一笑:「我這是過來參加詩會了。」
「往年我看天下士子之間爭奇鬥豔,各種詩文層出不窮,特意苦讀詩書,潛心鑽研,今年定然要拔得頭籌!」
長孫沖這個樣子,讓周圍的人也是一臉懵逼。
跪在地上的兩個女子更是連連低頭,不敢吭聲。
「表妹也要來?」
「額,也沒有,今日和李淑李慧過來看看,對了,表哥,你給我弄幾份請帖吧?我這裡有……」
李麗質笑靨如花:「六個人。」
長孫沖一愣,六個人?
一抬頭,就看到了柳軒。
一時間,長孫沖感覺頭上似乎長了角一般,胸膛起伏,如同公牛。
「他也要去?一介庖廚?」
「哈哈哈哈哈……」
長孫沖狂笑了起來:「表妹,你可不要被有些人騙了啊,明明就是個廚子,非要裝什麼讀書人。」
李麗質明顯生氣了:「詩會盛典,自然人人可以觀禮,你我可以,柳軒丫丫大壯自然也可以。」
「表哥你就說給不給吧,莫要多言!」
「給!」長孫沖立馬支棱了起來。
揮揮手,背後的僕從就從馬車之中拿出來一沓請帖,一瞬間,周圍的人倒吸涼氣。
在長安讀書人眼中奉若珍寶的金秋詩會請帖,在這人眼中,竟然就是土灰一般,一抓一把,甚至,有人還看到,這人的請帖,很多都用來墊桌腳。
讀書人嘛,要面子,一個個臉上更加氣憤了。
李麗質拿了請帖,頭也不回,面色之中帶著怒氣。
這樣的人,父皇和母后竟然讓自己下嫁?我就算是上吊自殺也不嫁給這樣的人。
要嫁人就得嫁給柳軒這樣的……英俊之人!
長孫沖剛想說話,就被晾在原地了:「表妹,這……」
「柳軒,又是柳軒,呵呵……」
……
皇宮裡,李世民正在整理衣衫:「這麼穿,應該沒有人能認出來吧?」
長孫皇后掩嘴一笑:「陛下,您龍威在上,不管穿什麼,都威嚴無雙,尋常人都看認出來呢。」
李世民歪著嘴角:「那可不行,朕去那種地方,若是被認出來,就沒有意思了。」
「今夜咱就扮演一下李綱先生的弟子。」
說話的時候,御書房之中的老頭嘴角哆嗦了一下,眼神有些猶豫,仿佛在說:老夫塔麼的沒有你這樣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