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大唐飯店之外西市之上琉璃鋪子跟前,低調的放起來了爆竹。
噼啪之聲,雖然不夠響亮,但也算是勉強不錯了,最起碼還能聽個響。
丫丫穿著小紅襖,興奮的直拍手,西市之中圍觀的百姓一個比一個興奮,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門外,一個年輕的漢子朝著眾人拱手一番:「諸位長安的鄉親父老,諸位大唐的朋友,今日長安西市丫丫糖果鋪,正式開業了!」
隨後他朝著背後一拉,紅綢裹著的牌匾瞬間顯露真容,紅綢飄舞,丫丫和大壯高興的直拍手。
圍觀的百姓一聽到糖這個字,瞬間驚呼了起來。
「哎呦,這可是金貴的東西啊,後生,咱這的糖果都咋賣的?貴不貴?」
老頭背著手,眼睛睜大了,好奇的踮起腳。
身後的人群里傳來了不屑的聲音:「咋可能便宜,老丈,你可知道糖霜現在多少錢嗎?」
「就是就是!」人群開始起鬨了。
在大唐,一般人一年到頭想要吃點糖,嘴巴里想要有點甜味兒,那可不是一般日子。
逢年過節,才能吃上肉,湯水之中或許還會有些灰不拉幾的帶著苦澀的甜,老人們哄小孩子的話永遠都是「先苦後甜」,但成年人的世界裡是很殘酷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那些苦,是去不掉的,那些甜,也都是奢侈。
年輕的漢子是周墨,金吾衛之中進入侯府的那些侍衛裡面長相最是清秀的一個,儘管和普通人比起來,還是有一些殺伐之氣,但比起是個侍衛里其他人,那已經算是眉清目秀,面容慈祥了。
此時他朝著眾人拱手說道:「丫丫糖果店裡面的任何糖果,都是精心準備的,價格比起大唐市面上的糖霜要便宜一些,比起灰糖,要貴一些。」
普通的沙糖,此時基本上都是十文錢一兩,當然,這些都是從甘蔗之中提取出來的,工藝複雜,而且過程之中,很可能消耗掉極多,價格昂貴也是很正常的。
要知道,這時候的雞蛋,一文錢可以買兩三個,這還是李世民強行壓低了一些價格的情況下。
十文錢,可以買將近三十個雞蛋,卻只能買一兩的沙糖。
另外一種,則更加昂貴,價格比起沙糖,至少翻一倍,叫做石蜜。
色澤晶瑩,甜蜜無比,但質地堅硬,柳軒見過之後,感覺這就是後世的冰糖一般的存在,只不過是用蜂蜜一類的東西製作的。
價格也得二十文左右一兩。
而在丫丫糖果鋪開業的這天,周墨按照柳軒的策略,直接定價了自家出產的那種晶瑩剔透的糖,十五文錢一兩。
「丫丫糖果鋪裡面的糖,晶瑩剔透,白如雪,味道甜美,極為優異,東家說了,定價十五文錢一兩,從今以後,還得仰仗諸位街坊鄰居光顧了。」
一聽到十五文錢一兩,就有人好奇的問道:「哪怕是西域傳過來的食蜜,有時候便宜的日子,也就十五六文一兩,你這白糖,能行嗎?」
周墨等的就是這句話,直接二話不說從一旁拿出來一個晶瑩的琉璃瓶子。
這一幕,直接把所有人看傻了。
「好傢夥,用琉璃瓶子裝糖,這是什麼手筆?」
「不應該啊,琉璃那麼貴,糖就算是再好,也比不過琉璃啊。」
「就衝著這份手筆,這東西也不會差,能嘗嘗不?」
大唐做生意,很多東西都是可以品嘗的,但唯獨糖這種東西,你若是答應品嘗,立馬就會被人掏空,價格昂貴,一群人你一口我一口,瞬間掃空。
但周墨面帶笑容,看著說話的那些百姓:「當然可以,諸位,我讓人燒好了熱水,現在每次取一小勺,泡成糖水,諸位可以隨意品嘗。」
冬日的陽光照在大地上,長安的風吹過來,冷颼颼的。
但今日的西市之中,圍觀的人一個個手裡捧著小瓷碗,嘴裡吸溜著,臉上美滋滋的神色就像是被神仙撫摸了一般。
就是神仙,也沒有這麼好的待遇吧?
「甜,甜,真的甜。」
「我吃過的糖裡面,就算是石蜜,也沒有如此滋味啊。」
石蜜的味道雖然甜,可那是比沙糖,天然的蜂蜜的味道,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大唐的沙糖裡面都是各種各樣的雜質,滋味兒是差了點,達官貴人一般用的糖霜,都是提純過幾次之後的,價格跟石蜜差不多。
不遠處的閣樓上,柳軒身邊,站著鄭麗婉。
「柳軒,你是不是神仙轉世?」
鄭麗婉心頭狂跳,糖這種東西,她小時候可沒少吃,但每一次,都是在遇到重要的事情的時候,才會偷偷吃上一點,每一顆糖,都像是珍貴的金子。
只有嫡出的孩子,才能一個月吃上一次,她這種庶出的,也就半年吃上一次吧。
想到小時候學會一項技能之後,母親就會偷偷拿出來一顆糖,獎勵自己,塞進嘴裡,口水和糖混合在一起,甜滋滋的味道就像是春天一般,順著喉嚨,在舌頭上不停的打轉,捨不得吞咽進肚子裡的時候,鄭麗婉突然眼睛有些濕潤。
柳軒沒好氣的說道:「有容啊,你這個人總是神神叨叨的,我怎麼可能是神仙轉世?這世上哪裡有神仙?」
「石蜜這種東西,就是偶爾有人從西方帶回來的,龜茲那邊的人其實並沒有怎麼改良過其中的方法。」
「貴,那都是花在路上的錢,人家千里迢迢帶過來,貴一點也沒啥毛病吧?」
「不過呢,現在不用想了,都便宜了。」
柳軒計算過自己製糖的成本,工廠之中,批量生產,加上各種各樣的工具,用後世的製糖方法,可以將一斤的成本控制在五六文錢左右。
石蜜之法大唐現在還沒有改良過,歷史上王玄策從天竺回來之後,帶回來兩個糖匠,改良過一次。
即便是他們改良的東西,也不如柳軒現在的白糖來的成本低。
鄭麗婉在一旁看著柳軒,臉上不停的出現各種光澤,她感覺自己在聽什麼天書,但隱約又像是可以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