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籠罩著巨大的洞窟。
這個地下世界,漆黑、死寂、冰冷……就像亡靈安息的淨土。
一棵大樹,
延伸出上百根粗大枝蔓,支撐起洞窟拱頂,每根枝蔓上,都垂著白色生物,好像待孵化的果實。
穹頂之下,
有個死氣沉沉的少年,躺在枝條搭建的床上,睜著呆滯的眼睛,望著天空。
從鬼門關轉悠一圈的他,不知道是死裡逃生後,猶然心有餘悸;
還是被石頭砸中半個身子後,傷到了重要部位……
總之,變得有些沉默寡言、病懨懨的,經常躺在床上,愣愣出神。
一隻漩渦臉的白色生物,正拿著一根小木棍,朝著自己屁股比劃。
許是怕疼,手又放了下去,它餘光掃了眼少年,眼睛一亮,似乎找到實驗目標。
漩渦臉將木棍藏在身後,緩慢走了過去,誰知少年突然開口,問道:
「我來這裡多久了?」
「半年時間,帶土!」漩渦臉嘻皮笑臉道:「放心好了,不用你交房租。」
「這麼久了嗎?」帶土躺在床上,怔怔出神。
「一直待在這裡,我連時間概念都沒了……」
少年又開始發呆,漩渦臉等了一會兒,才舉起小木棍朝他走去。
哪知帶土又回過神來,後知後覺道:
「可是這麼久,我為什麼都沒有感到飢餓呢?」
漩渦臉笑著解釋道:
「我們是經由魔像製造出來的,不用吃飯!」
「別將我和你這種奇怪的傢伙混為一談。」帶土有些惱火道。
「我才不是什麼魔像製造的呢!」
「可你的半個身子,也縫著克隆體啊。」漩渦臉一臉得意,道:
「你身上流淌著和我一樣的細胞,按照一滴血原則,咱們倆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誰跟你是親兄弟!」帶土大怒道:
「我是正常人類,才不是你們這樣的怪物!」
「你當我們稀罕和你一樣?」漩渦臉滿臉都是優越感:
「你身上不過是莫得感情的克隆體。而我們是人造人,有自己的感情。」
「再說了,拜人造體所賜,你才能不吃不喝也死不了,該感謝它才對。
而不是一臉嫌棄!」
這話倒是沒錯。
帶土被巨石壓壞了半個身子,這是幾乎必死的傷勢。
沒想到,胸膛傷口痊癒的速度,竟比他以前執行任務……被獸夾夾斷了腿,恢復得還要快幾分呢。
帶土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分了,可能傷了漩渦臉脆弱的心。
他正想道歉,哪知漩渦臉又笑道:
「克隆體也不是一點壞處沒有,比如說……不能上廁所。
帶土,你知道什麼是便意嗎?」
「……」
「帶土,你知道什麼是痔瘡嗎?」
「……」
「帶土,魚刺恰了嗓子和痔瘡,哪個更疼?」
「帶土……」
「閉嘴,你這個笨蛋!」帶土大吼道。
「你才是笨蛋呢。」漩渦臉反駁道:
「我比起你強的多,不管是顏值,還是內涵,又或者智慧。」
「而你呢,那塞滿芨芨草的大腦,肯定被外道魔像踩過!」
「……」帶土還是第一次在罵街方面,落入下風。
以前自己要是有這本事,光憑一張嘴,就能把卡卡西調理的服服帖帖!
他又陷入發呆狀態,最後回過神,嘆息道:
「我一定……要離開這裡,一定要去見琳和卡卡西。」
「不可能的,這裡沒有出口。」漩渦臉嘿嘿笑起來。
「把你弄到這裡後,斑就用那塊巨石,將出口給堵死了!」
「堵死了!」帶土神色驀然大變,他正想破口大罵,卻又環顧一圈,疑惑道:
「不對啊,另外一個長相奇怪的傢伙呢,它去哪裡了?」
「去外面搜集消息了。」漩渦臉沒有隱瞞。
「不是堵死了嗎?它怎麼出去的?!」
漩渦臉露出一副「你果然是傻子」的表情。
「早說了,我們和你這種半成品是不一樣的,我們可以在泥土裡移動。」
漩渦臉說著,又手持木棍,靠近帶土一些。
帶土瞥了眼稍遠處的老人,發現他似乎還在沉睡,便大著膽子,開始套話。
「喂,漩渦臉,斑讓你們搜集情報是想幹嗎?」
「斑大人這樣的大人物,當然有他的目的咯。」漩渦臉聳聳肩。
「比如什麼斬斷世間一切因果,獨斷萬古……」
「……」
帶土板著臉,皺眉道:「能不能說些我能聽懂的人話?」
「哼,早說你笨你還不信!」
漩渦臉已經摸到了床邊,瞥了眼帶土道:
「反正就是創造一個夢,將所有人拉進去。」
「在夢裡,萬物互聯,隨心所欲,即使是死人也可以復活。
現實已經不可能了,但在夢裡,連你也能和琳在一塊呢。」
「欸?你在胡說什麼,誰告訴你我想和琳在一塊了?!」
帶土聞言臉色一變,這可是他隱藏了幾十年的秘密,竟然被發現了?!
這個漩渦臉……果然深藏不露!
「你之前的夢話里,一直在嘟囔著琳琳琳,總共有784次呢。」
「……」
「偶爾也會說笨蛋卡卡西,也有98次。你不喜歡琳,那就是喜歡卡卡西嘍?」
「……」
帶土眼神呆滯。
他猛地想起,以前執行任務時,曾被水門老師說過幾次會說夢話。
他不會在夢話里,也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吧?
帶土坐在床上,雙頭按住腦袋,唉聲嘆氣,有些頭疼。
他猶豫片刻,又破天荒微微臉紅,小聲問道:「在斑的那個什麼幻術里,真的什麼都能實現?」
他如果學會了,以後回木葉村,可以晚上閒著沒事,自己玩嘛。
漩渦臉翻了個白眼,笑道:「你側過身去我就告訴你!」
帶土皺了皺眉頭,真側過了身子,一直保持那個姿勢的他,回頭問道:「你想要幹嘛?」
漩渦臉冷不丁拿起木棍,速度飛快地朝帶土屁股捅去。
它一邊捅,還一邊嚷著問道:
「帶土,這是不是就是便意的感覺啊?」
「你大爺的!」
帶土滿臉通紅,他跳下床,抬腳去踢漩渦臉,被躲掉,心有不甘的他開始追殺對方。
「你怎麼不捅自己?!」
「我怕疼!」
「那你去捅斑啊!」
「我怕死!」
就在這時,一個陰影從地底鑽了出來。
「咦,你回來了?」漩渦臉躲到白絕身後。
「別鬧了,把斑大人吵醒了,你們倆!」白絕開口道。
聽到這話,帶土和漩渦臉都立即老老實實起來。
「有聽到什麼有趣的消息嗎?」漩渦臉好奇地問道。
「還真的有……」白絕看向帶土,低聲道:「你之前所在的第七班,我剛剛去看了一眼。」
帶土豎起耳朵:「第七班怎麼了?!」
「沒怎麼,在執行任務而已。」白絕輕聲道。
「沒有我,琳和卡卡西執行任務,一定很吃力吧?」
帶土揉了揉臉頰,使勁嘆了口氣,仿佛他才是第七班的隊長。
「不是哦,他們很輕鬆,好像已經忘記你了。」白絕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
「現在第七班,又加入兩個新隊友,一個叫夕日紅,一個叫木下誠的少年。
尤其是木下誠,長得很好看呢。總之,琳似乎很喜歡他。」
「……」
「你沒事吧,帶土?」漩渦臉不安地問道。
帶土搖搖頭,只是不再嬉皮笑臉,沉默下來。
「別在意,他們忘了你,還有我們呢。」漩渦臉安慰道。
「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的,放心吧,斑大人不是說過了嗎?
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帶土沉默不語。
好像自己的人生,總是莫名其妙的,措手不及的,讓他只能腳踩西瓜皮,滑到哪裡算哪。
可這次,他真的很想回木葉,想回家了。
而不是被人遺忘!
少年突然抬頭問道:「這裡有沒有酒?」
「還真有。」漩渦臉得意地說:
「那酒都五十年了,好像是當年木葉建村,初代火影和斑大人一塊埋的。
說紀念他們什麼『情』、什麼『愛』的……」
白絕嘴角抽搐,人家說的是「友情」和「關愛」,為什麼在它嘴裡……味道怪怪的。
「後來斑讓我把酒都偷了回來。」漩渦臉說道:
「不過還是勸你別喝那玩意,斑大人喝完後,總喜歡反覆念叨『柱間』。
我怕你喝完,一直『琳琳琳』的叫個沒完。」
「快給我拿去,哪這麼多廢話!」
一頓插科打諢,帶土的心情,已經沒有剛剛那麼糟糕了。
漩渦臉拿了一個小瓷瓶過來,帶土接過酒瓶,擰開蓋子,先是嗅了嗅,皺了皺眉頭。
最後,他仰頭抿了一大口,瞬間滿臉通紅,差點噴了出來。
但還是硬咽了下去,只是喉嚨滾燙,肚子像是在燃燒,整個人都在打顫。
「帶土,感覺怎麼樣?」漩渦臉好奇地問道。
「我看你臉漲得通紅,喝酒是不是和便秘一樣的感覺?」
「……」
帶土只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
「我要儘快恢復身體,然後回木葉!不能在這樣荒廢了。」
少年咬著牙蹲下身,開始做伏地挺身,哪怕疼得身體顫抖如篩子,仍是一聲不吭。
遠處,
巨大的木製椅子上,坐著一位老人,他披頭散髮,一張臉留下了歲月的痕跡,衰敗如枯木。
在老人身後,還有一個醜陋的人形巨人,有九隻緊閉的眼睛,背後有十根柱狀物突起。
巨人雙手雙腳,甚至脖子都被鎖鏈拷住,它坐在一個巨大的蓮花座上。
許是嗅到酒味,老人猛地睜開僅有的一隻眼睛。
猩紅色,猶如黑暗中的火花。
他看向遠處的帶土,又看向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白絕,微不可查地點點頭,輕聲道:
「計劃,開始吧。」
苟延殘喘的老人,最後嗅了嗅空氣中的酒味,低聲呢喃嘆息道
「柱間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