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的牢獄十分有眼力見的幫她簡單收拾了一下,換了新的草杆,還給她拿了被褥。
牢門的餿飯也被撤下了,換上了熱乎的素菜和粥。
但也就僅限今日,等第二天天一亮,被褥就被收了回去,飯也是冷硬的。
好在不是餿飯,木蘿也沒什麼好挑的。
「木蘿。」
正埋頭吃飯之際,一聲輕淺的聲音讓她抬起了頭。
是何子謙。
木蘿當即丟下碗筷,走上前抓住了木欄。
「你怎麼好端端的還將自己折騰進了死牢之中?」
何子謙面露不忍,將懷中熱騰騰的包子塞進木蘿的手裡。
「牢里不能帶太多東西,我想著你在這肯定吃不好,便給你買了些包子、薄餅之類的,也好填填肚子。」
瞧見木蘿蓬頭垢面的模樣,心中疼的在滴血,更加自責了。
「我那日被九王爺扔出去之後再想進來已經不行了,加上回去被掌柜罰了禁足,幾日都沒能出來,我天天天心急如焚……」
他滿是懊惱的解釋。
包子暖烘烘的,木蘿心中頗為感動,她吸了吸鼻子,將東西收好才開口打斷。
「我們兩個時間有限,」她伸出手死死抓住何子謙的衣角,「你要幫我查一下周榮華的死。」
木蘿十分篤定,周榮華不可能是她殺死的。
曾經何子謙和她說過,他以前沒來汴京,是在鄉下的時候就跟著仵作師傅查過幾日的案件,後來來了汴京才努力做醫館學徒,他有能力去查周榮華的死。
何子謙楞了半晌,「周榮華?」
木蘿點頭,將當日事情發生的經過簡略跟他說了一遍。
何子謙聽完,氣的攥緊了手掌。他咬咬後槽牙,「木蘿放心,我一定找明真相,你千萬要等我。」
「嗯,我如今除了你,旁的人都不信。」
有了木蘿這句話,他心中越發堅定要找到兇手。
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牢頭已經走來不耐煩的催促他快離開。
「木蘿,你一定要等我。」
他說完,才起身跟著牢頭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木蘿見不到人影之後,便重新靠在了角落,唯獨懷中還冒著熱氣的包子慰藉著她不安的心。
牢里天窗再次關上,牢房又恢復往日的黯淡。
不過她心多了道希望,反而沒有先前那般絕望了。
隔日。
木蘿靠著牆壁半夢半醒,牢門就被人拍的框框作響。
她一下子從夢中驚醒,便見牢頭一臉複雜的看著她,身後還跟著幾個不認識的大漢。
「起來了,大人傳話,讓你準備過堂承認殺死周榮華,也好給你留個全屍。」
木蘿心驚。
這麼快?!她還沒等到何子謙的消息,若是承認,就是死啊。
她當即掙扎了起來,「我不!我是冤枉的,為什麼要我承認!人不是我殺的。」
她後背死死抵住牆壁,一雙手在空中肆意揮舞,企圖阻止這些人將自己帶走。
牢頭沒有上前,但身後的幾名大漢卻冷笑連連,「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死不從?」
幾人連拖帶拽,將她拉至一處半開放的堂內。
堂上圍滿了許多人,瞧著衣服都像是平民百姓和幾位衙役,不見身穿官服的在場。
這時,吵吵鬧鬧的人群忽然靜了聲。
木蘿望去,只見一名穿著深色布袍的中年男子從內堂走出。
緊跟隨後的便是滿臉憔悴的郭嬤嬤,幾日未見,髮絲全白。
她一見到木蘿,頓時面目猙獰地撲上來,揚手就給了木蘿一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音迴蕩堂內,木蘿偏過臉,只覺得右邊的臉頰火辣辣的疼。
「你個挨千刀的賤蹄子,今日我就要你給我兒償命。」
木蘿咬牙反駁,「不是我,你兒子不是我殺的。」
郭嬤嬤氣瘋了,臉色鐵青,瞪著通紅的雙眼活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就是你害死的,你殺死他的兇器都被找到了,你還有什麼可抵賴的。」
她惡狠狠地啐了木蘿一口,起身,陰惻惻地對著中年男子說道:「她就是殺害我兒子的兇手,快些將這個賤蹄子處置了,也好讓我兒九泉之下能安心。」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嬤嬤稍安勿躁,待我讓她認罪了便可。」
中年男子一身黑色便服,臉上有一道道褶子,眼神陰險。
他身材略矮,圓滾滾的,見到木蘿後,眼神閃過一道暗光。
木蘿被身後的衙役死死按著,他狀若好心地蹲下了身子,和木蘿平視。
木蘿警惕地看著他,「你是何人!我憑什麼跪你!放開我!」
她掙扎著想要掙脫身後人對她的桎梏。
中年男子笑得猥瑣,「沒想到你一個小小的燒火丫鬟,竟敢殺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神色倨傲地站起身子,「我乃負責此案的官員,因為顧及九王府的顏面,這才特地沒穿官服,私下解決此事,不過一樁平平無奇的殺人案件,也沒什麼好審的,你識趣點,趕緊認罪伏法,也好保全九王府的名譽。」
中年男子話里話外都是要維護九王府。
木蘿冷笑一聲,冷冷地看著中年男人,「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要為王府留顏面,那就更應該查清楚事情真相,證明殺人的不是九王府的人才對,還我一個清白,也還九王府一個清白。」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對我一個弱女子逼供,要我認下根本沒有的罪。」
「閉嘴,你這個賤人!」
中年男子還沒開口,旁邊的郭嬤嬤快步上前,掄起胳膊又要打人。
木蘿盯著她,絲毫不懼。
眼看那巴掌又要落下,中年男子迅速出手攔住了。
郭嬤嬤的手勁很大,但他好歹是個男人,天生比女人力氣占優勢。
「大人。」郭嬤嬤滿臉橫肉瞪著中年男子。
看著這噘得老高的嘴,中年男子皺褶的眉心又加深了幾層。
他轉而看向木蘿。
「你還不速速俯首認罪,也免得受皮肉之苦了。」
他貌似好心地提醒。
木蘿冷笑,「不是我的錯,我為何要認?」
中年男子的臉色一下就青了,被人這麼接二連三地下面子,還是一個小奴婢,是平生沒有的事情。
他耐心耗盡,也懶得裝好人,乾脆大手一揮,「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上刑,到時候我看你的嘴是不是還是像現在一樣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