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煜順著太子的視線看了下,又收回,俯身,輕輕拱了拱手。
「太子沒事便好,不過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奴婢,不必太過放於心上。」
太子不緊不慢地接話:「一個奴婢能有這樣的聰慧,幫了孤兩次,也是有些厲害的。」
太后看兄弟倆一唱一和,眉眼間多了幾分興致。
「我朝向來賞罰分明,更何況此事事關太子,煜兒要好好嘉獎一番。」
聞聲,林承煜面露難色。
太后敏銳地捕捉到林承煜表情的變化,開口問道:「這是怎麼了?」
只見林承煜抬了下眼尾,淡然道,「那婢女已經不在我府上了。」
「那去哪兒了?」
太后不解。
「被賈貴妃帶走,只怕現在已經受到了教訓。」
聞言,薄妃最先開口,「受教訓?那丫頭只怕凶多吉少了……」
她說的話看似在擔憂那丫頭,實則陰陽怪氣賈貴妃。
「啊,這……」聽到這,太子也一同表現出意外且痛心的表情。
一時,太后面上的怒意更盛。
「賈貴妃?她帶走作甚。」
太后一邊說,一邊將眼神瞟向賈貴妃,眸光充滿了怒火。
賈貴妃低著頭,心中更加忐忑。
提到這個問題,林承煜再次沉默了。
太后看了看林承煜,見他不語,轉而看向賈貴妃,眼神非常銳利。
「你帶走了煜兒丫鬟?」
賈貴妃微微頷首。
「你一個貴妃,跑去將煜兒府上的丫鬟帶走做什麼?」
賈貴妃低低伏著身子,被擋在衣袖下的眸子卻逐漸冷厲下來。
原來,這九王爺的心思在這裡。
到此刻,她才終於明白今日嘉園這火到底是怎麼來的。
而嘉園與這太子府,本可以互不打擾,又怎會波及太子府。
太子府還什麼損失都沒有,就燒壞了兩間早就需要重修的房子,結果弄出這麼大的陣仗。
看太子這生龍活虎的模樣,想來肯定是沒什麼事的。
但正是這一件件小事,才驚動了太后。
賈貴妃不禁緊了緊手。
要說林承煜有這個心機,她自然是相信的。
畢竟他才回來的這些日子,已經讓她吃了幾次虧了。
每次,她都還輕易反擊不了。
只是如今,實在想不到,林承煜竟然為了一個賤婢出手策劃了這一切。
他為了那個小小的奴婢,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將所有人都繞了出來。
那個賤婢,還真是有點本事。
賈貴妃沒得由來將手攥得更緊,心裡好恨。
就是不知道,要是太后知道林承煜為了一個賤婢,燒毀自家兄長的房子,太后還會不會饒過他?
想到這,賈貴妃目光不禁更狠厲了些。
只是,這些話她卻不能說。
她不敢讓失火的事被徹查。
很簡單,因為嘉園最先起火的房子。
是林承方平時養嬌寵的地方。
裡面進進出出一批又一批嬌寵,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那些賤婢,不過是讓林承方尋樂的工具罷了,死了就死了,偏就在這段時間,林承方新養的嬌寵,裡邊竟有幾個是鄰國使者精心挑選獻給皇帝的舞姬。
全朝上下都知道,皇帝向來不喜美人,只因是鄰國的禮物,總是要收下的。
收下過後,皇帝便將她們在後宮中擱置著,幾個月下來,一直都是平安無事的。
殺千刀的不知如何被林承方瞧見過一眼,林承方便被迷得神魂顛倒,愣了弄了幾個過來。
那可是他老子的女人啊。
要是因為木蘿那個賤婢,讓太后徹查嘉園那邊的事情,查出來林承方那些荒誕事,那林承方就完了。
不僅如此,她也會受牽連,她們賈氏一族全都要受牽連。
她也是近日方知林承方如此荒唐,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幫著瞞著,林承方身上也流著賈氏的血,斷然不能讓他出事。
如今,起火的正是那嬌養舞姬的地方,就算她知道這件事是人為起火,也只能將這口怨氣硬生生吞咽進肚子裡。
賈貴妃神思飄遠,一時之間竟忘了回太后的話。
太后眉頭緊皺,面上的不耐煩盡顯。
「賈氏,哀家問你話,你竟不回答?」
太后低聲呵斥,立刻讓賈貴妃回過神來。
「莫非真如外界所說,你仗著皇帝恩寵,就敢目無尊長了?」
聞聲,賈氏打了個哆嗦,趕緊回話:「臣妾不敢,臣妾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煜兒說的是誰,這才愣了神,望太后見諒。」
見賈貴妃下跪求情,太后也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你說,你可想出了什麼?」
「想來,煜兒嘴裡的丫鬟,是那名喚木蘿的了,可是?」
說完,賈貴妃抬頭目視林承煜,電光火石之間,眼神里充滿了凌厲。
林承煜與她對視,眼神冰冷,氣勢絲毫不輸她分毫。
賈貴妃屏住呼吸,片刻過後,終是敵不過林承煜,眼神鬆軟了下來。
林承煜緩緩抬了下頭,開口:「是的,正是木蘿。」
聞聲,賈貴妃面露憂色,一雙眼眸暗含水波重新看向太后。
「太后,那臣妾知道是誰了,那個木蘿,是個不好的,斷然不能提出什麼賞不賞的話,她,她可騙了煜兒和太子啊!」
面對賈貴妃的詆毀,太子面露不虞。
「她只不過一個小小奴婢,如何騙得了孤,救孤倒是真,賈娘娘說話也不要太顛倒黑白了。」
見太子維護木蘿,賈貴妃表現得更加痛心疾首。
「太后你瞧,我們這太子,真信了那奴婢的話,如今竟還為了那奴婢來駁我了。」
雖然不知其中的緣由,但堂堂太子為了一個婢女而不敬後宮嬪妃,總歸是不合規矩的。
太后雖然不喜賈貴妃,但皇家的顏面,她還是要顧忌一二的。
「太后明鑑,那婢女就是故意的,她這麼做,無非就是跟外面那些女人一樣,為了接近太子,成為未來的嬪妃!」
太子還欲開口,話還沒說出口,卻先劇烈咳嗽起來。
林承煜見狀,急忙走上前去安撫,轉而一雙凌厲的眸子直直盯著賈貴妃。
「賈貴妃此言怕是有偏頗,那木蘿是我府上丫鬟,平時做事最是認真負責的,我怎麼不知她如何不好,還有賈貴妃口中的騙人,那更是荒謬。」
聞聲,賈貴妃不急不慢,唇邊掛上了一抹笑意。
「可不就是你也被那木蘿騙了,否則此時此刻,怎麼會如此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