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窗外陰沉的月色,我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他只是去樓上看一眼,就算被抓到了也只是關幾天,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就這樣我在昏昏沉沉中睡了過去,奇怪的是這次我並沒有再次進入到那個世界。
第二天一醒來我就趕緊朝身邊望去, 沒人?依舊沒人!
我心裡的不安愈演愈烈,不行,我不能再繼續這樣呆坐下去,我得去找他們問問,就算是去了不該去地方,他們也不能不讓他睡覺吧?就算關禁閉也要和我這個室友打聲招呼吧?我瘋狂的自我催眠,一想起昨天蔣子文跟我像是交代後事一般的口吻,我就有點坐立不安。
剛準備打開門出去,迎頭便撞上剛要進門的霍醫生。「喲,包正,這麼早準備幹什麼去呢?」我隱約看到了霍醫生那副眼鏡瞎閃過的詭異微笑。
「我去找蔣子文,他昨晚一晚上沒有回來!」我不準備隱瞞,我想趁著人多,把事情捅開!
「蔣子文?包正,你真不記得昨晚發生什麼事了麼?」霍醫生像是帶著疑問的看著我,但是那副皮下我感覺他正在肆意嘲笑。
「發生了什麼?」我的不安如潮汐席捲而來,壓得我有點喘不上氣,強裝鎮定道。
「呀!包正,你這精神狀況堪憂啊,這樣吧,過幾天你也做個全面評估。」我一刻也忍受不了霍醫生這個語氣,突然低吼道。
「我問你,昨 晚 發 生 了 什 麼 !」我一字一句的問道。
在霍醫生的視線里,隨著我的話慢慢吐出來,我身邊的光線像是被我吞噬殆盡,身後一抹濃郁到散不開的黑暗在我身後擴張開來,仿佛間能聽到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吶喊聲,讓霍醫生不可自控的打了個哆嗦。
就在這時,身後的護士見霍半天沒說話,替他回答道:「昨晚蔣子文的心臟驟停,等醫生趕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晚了,昨晚凌晨3點去世了。」
「去世了?」我不可置信的呆立在原地。
「哥,要是我突然不見了......」我突然腦海里回想起昨天蔣子文和我說的話。
「屍體在哪?我要去看看。」我盯著眼前還沒緩過來的霍醫生,沉聲問道。
「啊?屍體?屍體移交中心醫院了。」霍醫生倉促的回答道。
「我要去看看。」
像是觸及到什麼,霍醫生突然緩了過來,揉了揉眼睛,確定我身後的光線依舊存在,突然控制不住般的大罵道:「包正,你是病人,精神病,你他媽在想什麼呢,還想去其他醫院看屍體?你他媽多吃藥!」身後的護士一臉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之前永遠溫文儒雅的醫生。
罵完後,霍醫生大口的喘了幾下氣。似乎也是意識到不對,正準備開口緩和下氣氛。
「我知道了霍醫生,我去尿個尿。」我溫和的笑道,仿佛剛剛被罵的根本就不是我。
第三格水箱!第三格水箱!第三格水箱!!!
我沒有管身後懵逼的醫生護士,筆直向樓道的廁所走去,蔣子文說那裡有東西留給我。至於說他死了,我還有辦法,還有辦法的!不要急。我安慰自己道。
等我蹲坐在馬桶上看完手裡的東西之後,我的腦子一片空白。腦袋裡面只有一個想法: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蔣子文留在水箱裡面的是一冊被塑膠袋包裹的記帳簿,而這上面也不是記的什麼帳目,而是入院和出院的具體人數,名字,地址,社會關係。而就是這幾串數字綜合下來,卻讓人不由得脊背發涼。
這個精神病院在最近的5年裡,接收了2253位病人,出院了352位,死亡63位。這樣看沒什麼問題,可是恐怖的是這家醫院根本不可能有1838位病人,能有超過300位病人就不錯了。那還有1500百多位病人呢?而粗略的看了下這些消失的病人社會關係網,基本都是社會邊緣人,那種消失了也不會有人過問的人。
我呆坐在馬桶上面,涼氣不管不顧的從腳底一直往天靈蓋上竄。而就在這時,樓頂的院長辦公室里,霍醫生端坐在沙發上,盯著眼前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身影。
「爸,這個叫包正的一定知道什麼,說不定那本冊子就在他身上。」霍醫生急不可耐的說道。
「夠了!這個東西你都能丟,你為什麼不把自己丟了?」突然面前的身影轉身對著桌子重重的拍到!霍醫生嚇得原地一哆嗦。
「唉!這個人有沒有什麼複雜的社會關係?」人影慢慢坐下,面容隱藏在陰影裡面讓人看不清。
「沒有沒有,這個人進來本來也是準備用作種豬買進來的,外界沒有一個親人和朋友。這些我都查清楚了。」霍醫生趕緊討好的解釋道。
「那就喊他體檢吧。」一句話像是帶著從地獄來的寒氣。
「好嘞爸,我這就去準備。」霍醫生欣喜的抬起頭,回想起剛剛那個人給自己帶來的恐懼,有點懊惱的拍了下自己大腿,這種人怎麼可能讓我感到恐懼?一定是最近休息不好。我一定要他死,要他死!
我完全不知道樓上發生的這些變化,我只想趕緊回到那個世界去尋找答案,我要知道真相!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床上的,我強逼著自己進入睡眠,但是和之前不同的一樣,我莫名的感覺到那個世界對我的抗拒。我按捺不住內心的慌張,大罵道:「草,幽冥,我要見你!」
隨著我怒吼結束,像是聽到了我的呼喊,緊接著我的身體也不受控的開始沉淪......
「幹什麼大哥!你再像上次那樣來一次,你就再也不用來了。」身邊響起不滿的招呼聲,我循聲看去,只見幽冥如同之前的張老頭一樣身影在半空中虛虛實實,像是一陣風就能吹散。
「你...你這是怎麼?」我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位前一陣子還不可一世的丫頭片子問道。
「還不是拜你所賜,你以為天道是聾子麼?」幽冥癟了癟嘴。
「額。」我回想起剛剛看到的一切,不由的脫口而出:「不是聾子是瞎.......」
「哥!我喊你哥!求求你,饒我一命!」話還沒說完幽冥便猛地竄下來,用她近乎透明的手按在我嘴巴上。
「我知道了知道了,新進來的人呢?」我有些不耐煩的推開幽冥問道。
「吶!」小妮子像是知道我要找誰,手一招,一抹靈體從她身邊出現。
「蔣子文?你醒醒!」我急忙看著眼前這抹靈體大喊道。
幽冥像是看白痴一樣的看著我,「別喊了,他醒不了。」
「為什麼醒不了?」
「沒有為什麼!因為你菜?」
「什麼意思?」
「之所以依託於你存在,是因為這個世界就是你創造的,而他們是附屬在你身上的靈體,他們的實力也是依託在你的實力下,你強他們就強,你白痴他們也是白痴。」說完幽冥不屑的呶呶嘴。
「那你是幹嘛吃的?打醬油?」我不屑的反擊道。
「我他媽!!!」幽冥聞言突然暴起就準備沖我一腳。
「有沒有辦法讓他恢復神智,我想要問他一些事情,幽冥大人,我知道您一定行的。」好漢不吃眼前虧,我沖小丫頭片子恭維道。
「也不是沒辦法,你倆簽訂契約,共生死!」果然有辦法,還沒等我開口,幽冥緊接著說道:「但是你要明白,你是人他是靈體,他受你的世界制約太大了,以現在這個樣,可能出去一束光就可以把他打散,而他散了你也就死了。而在我這幽冥也不保險,就像你昨天說那屁話,他也散了,他散了你也死了,你確定還要簽?」
「簽!」我沒有絲毫猶豫,我腦子裡只有蔣子文最後跟我說的話「哥,我要是不在了你幫我找找弟弟吧?」襖子才不給你個短命鬼找,要找你自己找。
「你確定?」幽冥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張著嘴巴看著我。
「確定,別婆婆媽媽了。我要怎麼做,快點。」我不耐煩的催促道。
幽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小手朝天空一招,一個捲軸一般的東西便出現在她手裡。
「把你手按在空白地方。」上面扭扭曲曲的字體我一個沒看懂,也不知道是哪個時代的。我沒有絲毫懷疑舉著手就迎了上去。在手印上去的一瞬間,我看到蔣子文的身體不受控的抖了抖,眼皮也隨之慢慢抬起來,而還沒來得及讓我開心,一股突然地吸力開始朝我匯聚,把我不停地往外撕扯出去。
「啊!」突然從靈魂深處傳的痛感讓我不由自主的大喊出來。我低下身子雙手不受控的砸著自己頭,這個痛感就像一萬隻螞蟻在自己的五臟六腑移動撕咬,而我沒有任何辦法轉移這份痛處,砸在腦袋上想轉移的疼痛也沒有絲毫感覺。
「唉,不知道你圖什麼?睡吧,睡醒就好了。」幽冥的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響徹腦海!隨著疼痛的加劇,我一點一點的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