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169轉變

2024-10-06 19:15:06 作者: 張宅宅
  第173章 169.轉變

  可是,他並未從皇阿瑪眼中看到他想看到的,欣賞,肯定,熱烈懇切。

  而是一如既往的,威嚴,冷漠,審視與要求。

  皇阿瑪並未發一言,只這般靜靜地望著他,他的心便一寸一寸地涼了下來。

  默默閉了雙眼,心中無限悲涼,他早該想到的,他如何比得過獨得聖寵的六弟,他又如何敢痴心妄想那個位子。

  「可是,皇阿瑪……」良久,弘曆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只茫然地莽撞開口,「兒子自認為出類拔萃,並不比六弟差。」

  話音落地,他自個兒都被嚇了一跳,猶記得當時皇阿瑪略帶震驚與不耐地神情,深深地刺痛了他。

  他的皇阿瑪是如何回答他的呢?

  「朕一直認為,你是知進退,明事理,胸中有大局的孩子,弘曆,莫要讓朕失望。」

  皇上只威嚴開口,三分冷意足以使殿內氣溫驟降,端的是九五至尊的氣度與威壓。

  弘曆只覺從心底升起一陣絕望來,這數年來的心氣兒,竟在這一瞬卸了七七八八。

  尚書房,他日日挑燈夜讀,勤學苦練,只為從皇阿瑪口中得到一句誇獎,哪怕只是一個讚賞的眼神。

  後來觀政,他又劍走偏鋒,膽大心細,模仿皇阿瑪潛邸時行事作風,為的是讓皇阿瑪與朝中眾臣看到他的過人之處。

  那些陰私詭譎的手段,他不是沒有怕過,他如此殫精竭慮,機關算盡,為的是什麼?

  不過是為了皇阿瑪的一次垂眸,一次另眼相看罷了,弘曆心頭泛起苦澀,他的謀略手段,終究是逃不過皇阿瑪的明察秋毫。

  弘曆苦笑,罷罷罷,終究是所求皆不能如願。

  殿內靜默良久,本是親生父子,血濃於水,這中間卻猶如隔了窮盡一生都難以跨越的鴻溝。

  剎那間,弘曆甚至有些恍惚,若不是生於天家,與阿瑪只是尋常的父子,便是庶出如何,總好過如今這般難以企及,冷漠疏離。

  「皇阿瑪,」弘曆按捺心中激涌,顫聲開口「六弟他…便這般令您滿意嗎?」頓聲,胸中翻湧出一股衝動,不管不顧地開口:「還是說,兒子與六弟,差的不過是一位生身母親罷了…」

  觸及雍正古井無波的眼眸,弘曆生生咽下了餘下的話語,他想問個清楚明白,若他也有個得了聖心的生母,便是母親觸怒龍顏,貶斥出宮,他是否也能安然無虞地享有這一切,旁人孜孜以求,他則信手拈來。

  「弘曆,這是最後一次。」雍正不辯喜怒的聲音迴蕩在殿中,也砸在弘曆的心頭,剎那間便使他心頭一片清明。

  皇阿瑪說,最後一次,恕他最後一次。

  是了,本就薄如春冰的父子情6分,如何經得起這一次次的消磨。

  至此,弘曆終是死了心,仿佛瞬間泄了心氣,連開口謝恩的力氣也無。

  「弘時與你都到了年紀,不日便要開牙建府,你二人的府邸皆已修建妥當,只差些收尾罷了。」雍正悠悠開口,仿佛方才的父子對峙從未有過。

  「你二人也到了大婚的年紀,朕為你挑了幾位文官清流家的女兒,朕會囑咐皇貴妃與貴妃,召進宮來,為你與弘時一同相看。」

  問及是文官清流家的女兒,弘曆心知其中深意,卻壓下心頭僅存的一抹不甘,磕頭謝恩。


  雍正不再言語,閉目養神,弘曆起身欲告退。

  猶豫再三,終是重重跪下。

  「六弟天資聰穎,兒子自愧不如,身為兄長,護佑幼弟兒子責無旁貸,請皇阿瑪放心,兒子定當竭心盡力,為六弟保駕護航。」

  弘曆望向皇阿瑪眸光複雜的眼神,轉身告退。

  這番話說的極為露骨,幾欲將那呼之欲出的聖意明示父子二人之間。

  他心中雖激動,卻並無幾分懼意,今夜父子二人所言,本就觸及那層禁忌,他既是敢於站位,表述自己甘心俯首稱臣的態度,便不怕皇阿瑪雷霆震怒。

  出了大殿,弘曆呼出一口濁氣,不知怎的,如今明確了皇阿瑪的心意,且知曉自個兒的不堪已是暴露無遺,心中竟多了幾分安穩與坦然。

  終究是少年意氣,弘曆立在窗前,心中無限慨嘆,非是人不如人,而是命不如人罷了,這夜倒睡得尤為穩當。

  翌日,夏冬春與敬貴妃,惠貴妃一道前往尚書房看望幾個孩子,卻見到了素日難得一見的四阿哥。

  三人站定,疑惑地瞧著弘曆正心平氣和站在那,弘旻吵著要四哥帶他去騎馬,福慧則一如既往的冷冷站在一旁,靜靜地望著嬉鬧的幾人。

  弘曕板起臉沉聲開口「七弟莫要再鬧了,我還有問題要請教四哥,今日課程還未結束,我不會放你去騎馬的。」

  弘旻撇撇嘴,拉起一旁訥訥的八阿哥便跑去一旁,弘曆則與弘曕一道去了廊下。

  沈眉莊神色有些複雜地瞧著與執著書本的弘曕坐在一處的四阿哥,悠悠開口,「皇上早允了三阿哥與四阿哥不必再來尚書房,怎的今日竟遇見了四阿哥?」

  幾人俱都知曉昨日裡雍正召見了弘曆,皇上屏退了伺候的人與四阿哥密談,足足有兩個時辰。

  幾人正心頭猶疑,忽聽得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娘娘們為何不等妹妹,叫妹妹好找。」

  是吉嬪來了。

  人與人之間,若要有非比尋常的情份,便要先有共同的秘密,說的便是吉嬪與夏冬春幾人。

  自打決意聯手開始,她們便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這條船如今雖是暫時地穩如磐石,但各人手中都有一支船槳。

  縱使熟捻至此,吉嬪仍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方才派人去尋你,你貼身那丫頭面紅耳赤地悄悄報了采月,說你睡回籠覺還未起身,此時又來尋我們的不是,那本宮可不必替你瞞著了,好叫宮人們聽聽,是哪家一宮主位,睡到了日上三竿還不肯起床的。」沈眉莊佯裝嗔怒,敬貴妃與夏冬春也掩口笑了起來。

  吉嬪也不惱,入宮也數年了,宮裡誰人不知她最是隨性,皇上也願慣著,如今太后不問後宮之事,皇貴妃也溫厚,更是無人管束得了她了。

  幾人調笑幾句,吉嬪轉頭若有所思得瞧著正耐心為弘曕解答著什麼的四阿哥。

  「今日這裡著實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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