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被摘下來後,還會跳動的心臟,而今就在我的手中。
腥臭的氣味,濕膩的觸感,我甚至覺得手裡的不是心臟,而是一顆孕育邪祟的胚胎。
而這「胚胎」原本的主人,還是被我折磨致死的。
這一刻,我只覺得一切聲音都在離我而去,耳邊只剩下心臟不斷跳動的聲音。
不,是兩個聲音。
除了虎妖心臟,還有我自己的心臟。
而且,這兩顆心臟跳動的頻率,正在逐漸契合。
顯然,手中虎妖的心臟,在逐漸侵蝕我的心神。
這個時候,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趕緊把這心臟扔掉,而後想盡辦法,將心臟化成灰!
可這心臟,卻仿佛黏在了我的手上。
我明明有想法,身體卻無法動彈。
他娘的,怎麼這些髒東西,老喜歡搞這種把戲?!
索性,這次我體內的神力沒有受到壓制。
我心念一動,體內神力立馬翻湧,直衝手中的虎妖心臟。
那心臟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瞬間從我的掌心裡飛出,就仿佛是我將其扔出去的一樣。
剎那間,我的五感回歸,身體也恢復正常。
沒有任何猶豫,我隨手一甩,剝皮刀飛出。
「噗呲!」
虎妖心臟尚未飛離太遠,就被剝皮刀刺穿,鮮血頓時濺射而出,不少血液直接朝我灑來。
我瞳孔一縮,就要後退。
我可不想沾染這玩意兒,鬼知道這裡頭有什麼危險。
可有人比反應我更快。
白娘娘抓著我的肩膀,將我往後一拽,直接遠離數丈遠。
她腳步一挪,直接擋在我身前,緊皺的眉頭,嚴肅的神情,帶著一股安全感。
就是她手裡提溜著的虎皮,有些破壞這英氣的風采。
我嘴角一抽。
這娘兒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評論,都這時候了,還想著虎皮。
我站起身,從她身後挪出半個身位,朝前看去。
只見那顆虎妖心臟迅速乾癟,裡頭的鮮血跟無窮無盡似的嘩啦啦往外冒。
鮮血流淌之處,一股恐怖的煞氣直衝雲霄,大地瞬間被侵蝕的死氣沉沉,上面長著的花草植被,一瞬間枯萎、碎裂。
乾癟的虎妖心臟,重新變得飽滿起來。
「咚咚。」
「咚咚。」
清晰的心跳聲傳出。
我忍不住問:「這是怎麼回事兒?」
白娘娘皺著眉,煩躁的搖搖頭。
「我也沒想到,這病貓還藏著這麼一手。它竟然把自己的魂魄也給煉化了,可真夠狠的!」
話落,蔓延的鮮血突然往回流,最後縮回虎妖心臟之中。
噌的一聲,一道飛影沖這邊激射而來。
那是被彈回的剝皮刀。
我伸手一抓,將剝皮刀收回。
只見虎妖心臟上頭,被剝皮刀刺穿的傷口處,突然被翻開。
而後一隻黏糊糊,血淋淋的爪子從中伸出。
那爪子離開虎妖心臟,立馬迎風見長,變得無比碩大。
利爪落地後,血光蠕動,像是燒開的滾水。
一頭像是被剝了皮的猛虎掙扎著,一點點從虎妖心臟中爬出。
看似是猛虎,可實際上,這妖魔早已變了性質。
它不再是虎妖,而是血妖。
白娘娘看看血妖,又看看手裡的虎皮,嫌棄的「咦」了一聲,直接丟掉。
「噗。」
虎皮落地,發出一聲悶響。
「砰!」
「哎喲!」
一聲慘叫突然響起。
我扭頭一看,只見王渾躺在地上,齜牙咧嘴的揉著腰。
眼神輕輕往邊上一挪,我頓時只覺得一股涼氣直衝頭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嘶!」
只見王渾跟前的棺材裡,此刻正往外噗噗的冒著黑霧。
那些黑霧,本是屍煞之氣,除非是啟法通靈,不然一般人根本看不見。
可這會兒,那些黑霧竟然直接成型了,肉眼都能看得分明!
我心裡一怒,連忙朝那邊趕去,同時質問道:「怎麼回事兒,你小子是不是動了什麼不該動的手腳?」
王渾顫顫巍巍的起身,沒好氣的說:「別誣陷好人啊,我又不是蠢貨,怎麼可能在林姐姐身上動手腳?不想活啦?」
說話間,只見湧出的屍煞中,一整血光沖天,混雜在黑霧裡,若隱若現,宛如水中飄蕩的紅綢帶。
與此同時,原本向上升騰的屍煞之氣,突然朝四周蔓延開來,像是要將這方天地填滿。
我腳下一停,連忙朝王渾喊道:「快跑!」
王渾這會兒也注意到危險,嘴裡驚呼一聲,立馬腳底抹油,跑得飛快,幾乎化作一道殘影。
可他這速度,在屍煞爆發的速度面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只是眨眼之間,濃郁的屍煞直接將這裡籠罩。
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宛如陷入沙暴之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這時候,我又聽到身後「噗通」一聲,像是有人倒地。
我心裡一緊,毫不猶豫的轉身折返。
等靠近了,就見白娘娘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兩眼空洞,面色慘白。
再看前方,那血妖不斷蠕動,最後逐漸化作一顆巨大的血珠。
血珠綻放出紅艷艷的光輝,在這屍煞之中,宛如一顆妖冶的太陽。
透過血珠,隱約還能看到裡頭有一頭猛虎,此刻正在左沖右撞,像是要撞破血珠,從中逃離。
可血珠堅固萬分,那猛虎無論怎麼做,都沒法離開。
猛虎的動作逐漸變慢,最後縮成一團。
它面色痛苦,忍不住仰天怒吼道:「騙子,你哄老子,我們當初說好的,你不講信用!」
罵著罵著,它的聲音逐漸微弱,最後消失不見。
我將白娘娘抱在懷裡,手握剝皮刀,滿臉戒備。
變故發生的太快,只在一瞬間,我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可虎妖的話,卻讓我心臟縮緊,頭皮發麻。
能坑虎妖的人,除了那神秘老道,還有誰?
沒想到,它竟然在這時候出手了。
或者說,這一切都在它計劃之內。
它就像是種田的老農,灑下一地種子,現在,他打算收割了。
「白娘娘。」
「媳婦兒。」
「傻娘兒們!」
我換著稱呼,急切的開口,想要把白娘娘叫醒。
結果她對最後這個稱呼反應最大,我剛喊出來,她的目光都恢復了神采。
可她仍舊躺在我的懷裡,沒有動彈,只是睜大眼睛瞪著我。
我能感受到她這會兒很是虛弱,嬌軀都在瑟瑟發抖。
這種虛弱,並非來自身體,而是來自靈魂。
就仿佛……她馬上就會魂魄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