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嘩啦一口喝乾一大盆肉湯,胃裡浮現一股暖意,飢餓感總算稍微緩解。
沒拿筷子,我直接伸手,提起一隻燉熟的雞,大口的撕咬起來。
一口下去,肉被撕開,骨頭也被咬碎,隨著我的咀嚼,混成一團,最後被我全部咽下。
白娘娘宛若細柳的身姿出現,將做好的食物一一放下。
沒一會兒,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各類食物。
桌子甚至放不下,不少東西只能重在一起,堆積起來,跟做小山似的。
這一隻手上,燉雞還沒吃完,我已經伸出另一隻手,扒開最上邊的饅頭,抄起一大塊臘肉。
「咯吱!」
「咯吱!」
嘴巴不斷蠕動,進食不斷,嘴裡永遠都有東西。
我專挑肉食,因為想吃。
那股飢餓感似乎在隱晦的提醒我,什麼樣的食物,才能更好的填補它。
我在狂吃亂塞,一旁,白娘娘坐下,雙手捧著臉蛋,默默看著我,眉頭微蹙,一臉擔憂。
對面,王渾雙手交疊,壓在桌上。他身體微微前傾,一眼不眨的盯著我,似乎要將我研究透徹。
看我吃得開心,她也大概察覺出我的喜好,開始幫我挑選食物,不斷給我遞上肉食,同時頭也不轉的問:「看出什麼來了嗎?」
王渾搖搖頭,五官皺在一起,揉著眉心說:「我剛才開啟陰陽眼看了一下,他的氣息並沒有改變。我又用符籙法器試了一下,他也沒啥反應。」
「真要說有什麼變化,他的氣息還更像人了!」
因為我披著死人皮和白蛇皮,體內又有邪祖師的神力,所以氣息頗為駁雜。
王渾試過各種法子,都沒能檢查出我身上是否有新的問題。
但我身上絕對有問題!
不然,我不可能這麼餓,簡直跟餓死人一樣。
這麼一小會兒,白娘娘做好的食物,已經被我消滅了一半。
那可是整整一桌子菜!
好多菜擺放不下,還得重疊放置。
以我以前的食量,甭說這麼多食物,便是一籠屜的包子饅頭,我也吃不下。
可現在,我還是感覺餓,似乎只吃了個半飽。
在兩人的注視下,終於,我把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
除了肉食,另外的素菜和麵食主食,我也全吃了個乾淨。
到這會兒,我才有「飽」這種感覺。
我身子往後一靠,揉了揉肚子,一臉滿足。
這時候,我的餘光里,突然看到王渾偷偷摸摸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朝我靠近。
我斜眼一瞧,就見他手裡拿著一根拇指粗的麻繩,那麻繩系了個圈,他正要把神圈往我頭上套。
我瞪了他一眼:「你幹嘛?」
王渾停下腳步,訕訕一笑:「我這不是怕你又發瘋,所以想給你加重保險嘛。」
我翻了翻白眼。
他騙鬼呢。
我會不會發瘋,他能看不出來?
他就是想捉弄我。
這時,我肚子上多了一隻手,冰冰涼涼,嫩嫩滑滑。
低頭一瞧,白娘娘已經蹲在我邊上,正好奇的揉著我的肚子,還時不時的用力按壓一下。
我一把捉住她的手,再次問:「你又幹嘛?」
白娘娘也不掙扎,仰起頭,眼睛閃閃發光。
「那麼多東西,裝哪兒去了?」
「就是我,以前吃下體積太大的東西,肚子都得撐起來。你這肚子卻沒什麼變化,太神奇了!」
我想了想,將我的感覺說給了他們聽:「我感覺我吃下去的東西,全變成了能量,留到身體上去了。」
王渾聞言,若有所思:「也就是說,你之所以飢餓,是因為你的身體太過需要,所以本能驅使著你進食?」
「這也不對啊,你的消化能力不可能這麼強的,這已經不是正常生靈的範圍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搖搖頭。
「但我覺得,不單單只是這個原因。以前我也不是沒昏迷過,醒來之後,同樣又餓又渴,但也沒到這個地步。」
王渾沒再問,直接掏出兩枚銅錢,在眼睛上一按,而後看向我。
下一秒,他驚奇的說:「嘶!你這會兒簡直跟純陽之體一樣,身上的陽氣都快冒煙了!」
我臉一黑,下意識看向白娘娘。
我很想說:我這會兒還是純陽之體。
但這話說出來,似乎有些丟人。
但白娘娘卻捏著下巴,若有所思。
下一秒,她噌的一下站起,冷幽幽的看著我,冷笑著說:「好啊,娘娘我都沒來得及動口,一轉眼,頭湯就沒了是吧。」
「說,是哪個不要臉的女人?」
我臉色更加難看,連忙將她拉坐下來。
「別胡說八道,我還是……」
話到嘴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噗嗤!」
王渾憋不住了,直接笑出聲,而後變為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他擺擺手說:「我說的『純陽之體』,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一種體質,一種命格。」
「這種命格的人,陽氣很重,有能耐的人往他身上一看,就跟看到一顆小太陽似的,陽氣嘩啦啦的往外散。」
「因為陽氣過重,一般的邪祟,都不敢近這類人的身,怕被陽氣給燒沒了。」
我感慨道:「那這種人,不是天生克制邪祟的聖體?簡直是天生的驅魔人啊。」
王渾搖搖頭:「那可不一定。」
「你也知道,人體很複雜。一個正常人,體為陽,魂魄為陰。而魂魄之中,魂為陽,魄為陰。三魂之內,同樣分陰陽……」
「純陽命格,少陰多陽,或者無陰多陽。陰陽失衡,容易短命!沒準他上一秒還好端端的,下一秒就會咽氣。」
「而且,一般邪祟不敢近身,可換了有點道行的,反而會打這種人的主意,把他當做補藥。」
「所以這種人,要麼不撞邪,撞到就是大恐怖!」
「至於你們所理解的……」
王渾臉上露出促狹的笑:「那叫『元陽』!」
說罷,他再次誇張的大笑起來。
我斜了他一眼:「說得好像你泄過『元陽』似的。」
「嘎!」
王渾的笑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嚨。
他乾咳兩聲,一本正經的說:「我是修行中人。元陽對修行很重要,我元陽不泄,不是挺正常?」
我回懟道:「那我還是將死之人呢,都到懸崖邊上了,我對這事兒沒心思,不也正常?」
王渾撇了撇嘴,略過這個話題,重新回到我身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