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李緣即位已經過去五日，這五日在李緣表面的平靜下，整個京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一個結局，等待大禹皇朝最後的競爭者歸來。
「林相尋找本官有何要事？」
黎府，吏部尚書黎宗海看著林書凡秘密前來，肅然的表情，淡漠的眼神，毫無遮掩的排斥。
如果是林書凡繼續勸說他投入軒王麾下，那就請回吧。
林書凡對於黎宗海的表現，早已經有所預料，眼眸中閃過一絲苦澀，但表情極快恢復了自然，笑著開口道：
「黎大人，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們這一群老傢伙是坐不久了。」
「呵呵，難道選擇軒王之後就能繼續坐下去？」黎宗海一聲冷笑，輕揮衣袍，表情越發不耐煩。
林書凡看到黎宗海的表情，知道他現在已經不耐煩了，再不說出重點，只怕要被黎宗海請出去，於是臉上露出一絲嘆息，沉聲道：「吾之愛女已經成為耀皇皇后，無論是軒王還是楚王，不管誰即位，吾的位子遲早要下去。」
果然，聽到林書凡的話，黎宗海內心一凝，目光上下打量林書凡，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那你為何還要蹚這一趟渾水？」
黎宗海深深地看向林書凡，原本以為林書凡為了貪戀丞相之位，選擇投靠軒王，企圖奪取一線生機，但現在看來，恐怕林書凡另有計算。
「黎大人，你應該知道達到我們這種地步，背後牽扯的人太多了。」林書凡苦笑道，特別是丞相之位，牽扯到太多勢力太多人了。
拔出蘿蔔帶出泥！
家族親戚、門生故吏，背後支持合作的那些勢力，這些種種，一動而牽發全身。
黎宗海默然，眼眸一道精光閃過，看著林書凡認真道：
「所以你找本官是想談什麼？」
林書凡看到黎宗海內心鬆動了，精光一閃，開口道：「難道黎大人不想繼續待在朝廷，讓黎家長久不衰。」
黎宗海面無表情的臉色微動。
林書凡趁熱打鐵道：「黎大人，本官遲早會離開朝廷，但是屬於本官派系的官員還需要會留在朝廷。」
黎宗海內心一震，目光變得炯烈，直直盯著林書凡，他似乎明白了林書凡最近做的一切了，頓時內心火熱了起來。
「看來魯荀他們都被你瞞住了，其實你最開始選擇的人是楚皇吧！」黎宗海擺了擺衣袖，做出了一個邀請入坐的動作。
「當楚皇把譽王、耀皇一鍋端了之後，整個大禹皇朝再也沒有人會是他的對手，除非軒王收服了楚軍雄才有可能。」林書凡語氣中充滿對李緣的自信。
「但是楚軍雄怎麼可能會降服軒王，繼續當一條狗呢！」
在京都這麼久，他早已經盤算過各王的事跡，他知道楚王真正可怕之處就是在於麾下的人才層出不斷。
特別是每當楚皇解決一個對手，拿下一個一府、一州之後，麾下的人才冒出的又快又多。
就像完成了某一個目標，上天就會賞賜楚皇一個個人才一樣。
就像這一次入京，楚皇又帶來了兩位新的人才范仲淹和魏徵，以及在青州出現的王猛和王越以及一位女將秦良玉，每一位都表現得十分不凡，來歷神秘莫測，讓林書凡越發確定這一現象。
楚皇只會越戰越強，手段極其深不可測，甚至林書凡猜測楚皇麾下還隱藏著不少強者待在某地還未現身。
「所以你把魯荀、湯祖興這些對楚皇有異心的人聚集起來，當做一個投名狀送給楚皇，希望楚皇對你，對你下面的人網開一面？」黎宗海冷笑道，內心對林書凡提防之心就更深了，內心的火熱漸漸熄滅。
「你對得起魯荀大人嗎，他可是從頭到尾支持你的人？」
林書凡聽到黎宗海的嘲諷，臉上露出冷笑：
「呵呵，魯荀？你以為他就是一個好東西，當初要不是他，老夫的愛女怎麼會成為耀皇的皇后！」
說起魯荀，林書凡內心有千言萬語，本來他可以閒看庭前花開花落，無論哪一位新皇即位，他都可以自行辭職告老還鄉，傳出一段佳話，新皇看著他識趣的面子下，自然會提升他麾下門生官職，數十年後，他有把握讓他林家子弟再入朝廷，重振林氏榮耀。
可惜了，卻沒想到突然被魯荀這個傢伙設計了，現在他們林家只怕百年之內，不可再入朝廷核心了。
想到這裡，林書凡就有一股怒火，這魯荀若是一心一意選擇李耀也罷，沒想到還是一個三心二意的老狐狸。
「而且你以為魯荀和楚皇沒有聯繫嗎？
當初耀皇為何賜楚皇為煥州總督，耀皇就這麼合適的為楚皇打開了凌州尷尬的局面，還不是因為魯荀。
耀皇曾經兒時的玩伴張興安一開始可是出現在禮部。
到後面耀皇對我們所有人都不信任，就唯獨信任了他從小玩到大的玩伴，出現在漣州，給了楚皇一網打盡的機會。
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張興安！」
林書凡眼神閃過一絲凌厲，在了解漣州大戰經過後，一瞬間就注意到了張興安。
一切的種種都在楚皇的算計之中。
而且劉瑾為什麼這麼快投降楚王？
還有待在長公主身邊的上官婉兒？
太多的事情出乎他們的預料，甚至有些勢力根本就想不明白，楚皇怎麼就這麼輕鬆拿下了耀皇和譽王、長公主他們，以為是運氣好？
但凡他們其中一人不在漣州，局勢就不會達到這種地步。
當林書凡越發了解李緣，內心越發冰冷，楚王的布局實在是太深了，他都不知道京都內還有多少屬於楚王的暗棋。
所以當暗衛不小心把京蘭城發生的事情，以及京蘭城流出的傳聞傳到林書凡耳中時，他當機立斷，沒有絲毫猶豫和僥倖，直接去找楚皇表明自己的態度。
不然，現在整個京都都在流傳他林相派人刺殺楚皇，那時別說是他了，九族都難保！
「你今日來找本官是想做什麼？」黎宗海再次提問。
青煙裊裊，兩人面容越發朦朧。
「自然是想讓黎大人繼續留在朝廷。」
青煙裊裊，林書凡睿智的臉龐若隱若現，已經隱隱有了什麼決斷。
黎宗海再次不屑道：「不需要你，本官也能繼續留在朝廷。」
林書凡看到黎宗海的表情，微微一笑，不以為然道：「老夫自然知道黎大人愛女年已及笄，的確是不二人選。」
「哼！」黎宗海一聲冷哼，傲然斜視，其意思不言而喻。
林書凡不出所料的笑了起來：
「楚皇為了安撫朝廷，安撫中州各勢力，必然允許黎侄女入宮為妃，黎大人的官位自然是保住了，可以後呢？」
「烈炎宗柳炎欣、黑蛟幫許鳳舞，這些女子在楚王成長之路鼎立相助，再加上那位阿青姑娘，以及大禹皇朝各頂級勢力天之驕女，待楚皇徹底掌控局勢，黎大人又能悠閒多久？」
「待楚皇開枝散葉，培養子嗣，黎侄女有幸生得一皇子，又有何優勢？」
「一朝龍騰，可令家族十世之盛啊，難道黎大人不想？」
林書凡的話如同一擊擊重錘，準確無誤的砸在黎宗海內心，令黎宗海面色愈發冰冷。
林書凡蠱惑的話語還在繼續：
「先皇掀起大禹亂世，不過五年已將平亂，各州之力即將凝聚，不出十年，楚皇必將掀起皇朝大戰，到那時英傑並起，將才層出不斷，爾等尚書之位又能做多久？」
「哼，至少也比你們強！」
黎宗海冷哼了一聲道，那雙銳利的眸子閃過一絲刀鋒般冷厲的光芒，即便密室中青色的煙霧也完全阻擋不住。
林書凡微微一笑，神色悠閒，開口道：
「黎大人已知老夫意向，所幸楚皇不是冷麵無情之人，待老夫告老還鄉之後，朝廷所屬於老夫一派官員依然存在，不是老夫自誇，老夫的門生官吏在朝廷依舊還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不知黎大人能不能把握住？」
黎宗海面色終於有所動容，直直的看向林書凡，目光驚疑不定。
林書凡語氣誠懇道：「接下來十年內，朝廷不可避免的出現兩股勢力，跟隨楚皇崛起的各州新勢力，以及我們朝廷舊勢力，若我們就這些舊勢力依舊是一盤散沙，遲早會被新勢力吞沒掩蓋，楚皇也必不想看到此番場景。」
林書凡回想起自己離開皇宮後，李斯相送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很清楚李斯的意思，對於楚皇來說，他的鬥爭已經結束了。
但是對於下面的人來說，真正的鬥爭才剛剛開始。
聽到林書凡這句話，黎宗海內心一顫，終於相信了林書凡。
沉默了一會兒，黎宗海終於抬起頭，看向林書凡開口道：
「你打算怎麼做？」
「那就看黎大人想要什麼？」
黎宗海眼神一閃而過的欲望，站在高處，享受高處的風景，自然不願意再下去：
「你需要我怎麼做？」
黎宗海的表情變化，自然落入林書凡眼中，林書凡眼眸一閃，充滿笑意道：
「黎大人需要去見一個人，將對你的未來很有幫助。」
「誰？」
「李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