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所遇所見
宋哲宗元佑五年，三月二十日，晴。
午後，蘇州城內吹起了微風，微微的風裹著陽春三月的些許暖意拂過蘇州城，暖在人面上，醉在人心間。
眼前的蘇州繁華熱鬧，商鋪淋漓，人流如熾，生活富足。
穿梭於密集的人流車馬之間，仿佛回到紅樓世界那時候的童年，當真恍然似夢不覺，不禁生出莊周夢蝶的感嘆。
林曜行走於街頭，不禁回想起這一路所遭遇的一切。
林曜將那位婦人送歸家後，開始了向北宋境內漫無目的遊歷。
一路上，終於見識到了封建時代普通佃農的真正處境，不再是待在林府中的一葉樟目。
畢竟林府五代公侯傳家，傳到林如海這一代已經是人口稀薄，沒有經濟壓力的他給自家佃農遠高於其他的各種隱形福利。
因此在林曜看到自家佃戶的處境，就片面的覺得和平年代，封建佃戶的待遇還行。
可林曜自大理像宋朝境內趕去時，路上的他才見識到真實的情況，見識過了封建朝代最真實的剝削。
林曜感覺在北宋這種封建王朝，自己只要沒殺人放火，那都屬於道德高尚人士。
那些平民暫且還有田地，在富宋做個農民，除了要交田賦外，還有【支移】，也就是把賦稅運到交納地點的路費。
這條稅目可供操作性非常強，沒有硬性規定，官員們可以隨意操作，缺錢了就亂漲錢。
通常是【官收一歲之租，人輸兩倍之賦】，各級官員層層扒皮，全算在農民身上。♨♜ ６➈𝔰卄Ǘ𝐱.匚Ｏ爪 💝♔
就算農民交足了賦稅，官吏紅口白牙一句話，說你交的不合格，還得咬牙繼續交。
要想少交一點，可以，民間有專業幫農民和官府打交道的生意，當然代理費也不便宜，一次要價兩三千錢。
更可怕的就是五等戶制度，財產越多交稅越多。
但是操作起來就變成官府花樣坑人，說你是富戶你就是富戶，家裡只有幾畝薄田也是富戶，而那邊地主老爺良田千畝，卻是貧困戶。
鐵血大宋的所謂富裕是多少農民的血淚灌溉而成的。
那么小一塊地方，幾乎是歷代最小，生產力也就那樣，卻能產生富裕的印象，不是加倍兇殘的剝削，又是什麼。
而佃戶同樣慘然了，生死全在他人手中，地主一不開心就飯都吃不了。
他們身上穿著簡單的衣服，略顯破舊，身材也不結實，甚至可以算是單薄，幾乎都面有菜色。
身高不高，也沒有幾兩肉，所以有些意外的高個子看起來就特別的瘦，有種皮包骨的既視感。
皮膚普遍黃黑，沒有光澤，皺紋很多，因為缺肉而沒能撐起來的臉蛋上鑲著兩顆大大的眼珠子，看上去甚至有些滑稽。
他們的表情，是林曜已經看到不想再看到的麻木感。
那種對於世事完全不通透，完全不了解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模樣的麻木感。
似乎他們生來只有替地主耕種土地和吃飯睡覺生娃這四件事情去做，也僅僅只知道這四件事情似的。😝🍬 ６❾ѕнⓊⓍ.ⓒỖм ✎♩
見著林曜走過的時候，正在田裡替地主幹活的他們，很自覺地低著頭、佝僂著身體，畏畏縮縮。
林曜親眼見過兩個佃客給地主吊在樹上抽打，活活打死，問一下原因，得知是日日耕種實在是太累了，就在田間偷著睡了一下，給發現了，就被打死了。
見著一個老乞丐斷了腿在乞討，林曜給他一些錢，問他為何年老乞討，家人呢？
他說他原本是佃客，給地主家種地，女兒生的不錯，給主家納了妾，本以為過上好日子。
結果沒幾天，就看到一具屍體往外送，他跟上去一看，是自己女兒，身上全是傷，也不知道遭受了什麼。
他去討公道，給打斷了腿，趕出了莊子，只能乞討，想報官，官府根本不理他。
他之前所不知道的斑斑血淚，但是聽到看到卻覺得無比的熟悉，因為世間苦楚大抵總是驚人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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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入目所見的，是驚人的貧窮與苦難。
因為在這天龍世界，除了封建的三大壓迫——帝王，權貴，地主豪強，更有武林人士的肆意妄為，俠以武犯禁。
欺軟怕硬的他們，為了獲取錢財，將手伸向了稍微有點財富的平民和自耕農，他們得錢財和酬勞，地主的土地，斬草除根後沒人追究，官府自然到期銷案。
一套流程，破滅了林曜對仗劍走江湖的美好濾鏡，這可是人吃人的封建社會，哪有這麼多的俠客佳人的美好故事，只不過是貧民血淚下的剎那芳華。
林曜在看這麼多不平事後，選擇性的蒙臉出手，一把唐刀從大理砍到中原，眼都不帶眨的。
無數互相吹捧出來的美名的惡人，所謂的青天大老爺的地方官、修橋鋪路的地主豪強、仗劍行義的武林人士，都被他斬落於刀下。
在掌控輿論權的所謂的高等人士下，嗜血人屠的稱號傳遍天下，傳言他仗著自己武功高強，無惡不作，招殺搶掠，那些被他制裁的人都是白蓮花！
可惜他越砍越覺得個人的力量還是過於薄弱，在紅樓中萌發的想法，有了在天龍激進點實施的決定。
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各種想法湧上心頭，讓林曜眼神愈發堅定。
突然前方洶湧人流突然一陣騷亂，而後傳來幾道清脆的鞭子凌空甩動聲。
伴隨著悽厲的中年女聲傳了過來：「曼陀山莊王夫人出行，閒雜人等速速避讓。」
前面的街道突然像是龍捲風侵襲過一般，頓時滿地凌亂行人全部避讓兩旁，幾位走得慢的小販還挨了幾鞭子連滾帶爬讓了過去。
「這曼陀山莊王夫人好大的氣派，好囂張的行徑。」
目送全由女子組成的王夫人一行離去的背影，林曜眉目微皺，死在他刀下的亡魂除了幾個二傻子，都沒有這麼張揚，那麼囂張。
兩個中年僕婦似的持鞭女吆喝開道，十來位勁裝年輕女子手提各種精緻小玩意，分列兩隊。
王夫人乘坐的奢華馬車就跟在後面，最後又是十來位一身勁裝的持劍女子，分別列於兩旁，年齡從中年到青年應有盡有，看其氣勢和行走姿態顯然都有一身不錯武功。
那兩持鞭開道僕婦當真狠厲，凡是讓道慢了的路人或者商販，二話不說就是一鞭抽過去，手段凌厲狠毒令人咂舌。
就這短短不足百丈的長街，被鞭子狠狠抽過的無辜路人和商販就達十人之多，那一聲聲悽厲慘叫聽著都覺刺耳。
更令人無語的是，每抽過一人那兩持鞭僕婦似的中年婦女，還會大聲喝罵一句卑劣的男人，完全沒將受害人那怨毒的目光放在眼裡。
對於王夫人如此囂張的行徑和做派，林曜心頭一動，被他看見了，也不會無動於衷。
很快，剛才還慌亂主動清場的繁華街道，待王夫人一行過去之後，呼啦啦一下又恢復了之前的繁華喧鬧，好象剛才發生的一幕只是虛幻一般。
可以林曜靈敏的五感，自然輕易就能分辨出，藏在喧囂之中的漫罵與憤恨，王夫人的祖宗十八代女性沒少受到照顧。
「這娘們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最是熱衷擒拿什麼負心男子，抓住一個最輕都是一頓毒打，嚴重的甚至就此從世界消失，不知道多少受害家庭對他們恨得咬牙切齒。」
「聽說還會讓找小三的男人，殺了自己原配夫人，迎娶小三，然後一同做成化肥……」
碰到王夫人這麼個瘋子似的婆娘任誰都感覺頭疼，這女人被某個姓段的種馬欺騙了感情，竟將一腔怨憤發泄到其他人身上。
而她偏偏勢力不弱，武林勢力有李秋水和丁春秋，世俗勢力有王家和慕容家的勢力和實力。
要不然就憑曼陀山莊這些女人如此囂張的行徑，早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林曜一邊在人群中遊走穿梭，一邊緩緩鎖定王夫人等人，準備直搗黃龍。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