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魂獸也配成神？
「孽畜！」
只有深海魔鯨王能夠聽到的渾厚嗓音，似是在天外響起。
隨著這道聲音，剛被天劫肆虐侵襲過的海面與雲層，宛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擦過，瞬間變得潔淨明亮。
就連海面上那隻剛剛登臨神級，不斷釋放著恐怖威壓的海神龍，都被直接按入海中，只能竭力扭動掙扎。
剛剛被它本能擴散開來的深藍色神之領域，也在頃刻間消散一空。
此時此刻，無垠碧波平整如鏡，萬里晴空通透如洗，煌煌天光籠罩了海面上的每一寸角落。
如此寂靜祥和的壯闊景觀，卻令人感到莫名壓抑。
下一刻，淡淡的藍光覆蓋下來。
「嗚——」
海神龍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吼，它感受到了那股無形領域所帶來的巨大壓力。
四周那些原本任他操控的海水，突然變成了可怕的囚籠，牢牢鎖住了它蛻變後的身體。
很快，空中的藍光逐漸變得強盛起來，然後快速放大。
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化作一個高達百米的人形虛影。
深藍色海龍的獨目之中，噴射出仇視憤恨的光芒，又隱約包含著一絲怯意。
龍口上下雙顎張開，竟在此刻口吐人言，發出一聲包含濃郁仇恨的嘶吼，「海！神！」
「怎麼，你以為僥倖度過了成神天劫，就能挑戰真神的威嚴了嗎？」
渾厚的聲音響徹碧空，巨大的藍色虛影降臨海面。
這一刻，仿佛無邊無際的整片大海，都隨著此人的到來而歡呼沸騰。
虛影中心，是一個身穿鑲金紋的白色長袍的男子身影。
他只是輕輕抬手，整片海域瞬間風平浪靜，再無一絲波瀾泛起。
「原本你還能繼續苟活一些時日，但可惜沒有自知之明，膽敢向神級發起衝擊，既然如此，我便留不得你了。」
「憑什麼？！」
海神龍死死盯視著面前的男人，這個萬年前的生死大敵，高聲發出不甘的質問。
修煉的三十多萬年來，為了走到如今的程度，擁有這身修為，它付出了多少努力，經歷了多少危機。
萬年前，被一個修煉僅有千年的人類後來居上也就罷了，今日費勁千辛萬苦終於有所成就，邁過了夢寐以求的最後一道門檻，成為了真正的海神龍。結果又被當年的宿敵找上門來，它又怎能甘心？
在它的高聲喝問下，原本平靜下來的海面再起波瀾，天上也有淡淡的陰雲浮現。
兩片屬性相似的神之領域開始彼此爭鋒。
「魂獸也配成神？」
海神只是淡淡開口說了一句，隨後便沒了繼續多言的意思，向著海神龍的方向前踏一步。
隨著他這一步踏出，周圍的一切頓時都變成了燦爛的金色。
就連原本洶湧不休的蔚藍海浪與天際雲層，也都像是變成了黃金鑄造的雕塑一般。
金色的光霧瀰漫四周，三叉戟的虛影在海神手中抬起，旋即輕巧盪出，帶起一道炫麗的金色光環，向海神龍近百米長的身軀籠罩過去。
海神龍見此情景，獨眼之中一片驚怒，卻沒有想要抵擋的意思。
它似是認出了這一招，徒勞地向後退去，速度卻遠遠不及。
隨著兩者觸碰，巨大如山嶽般的龍軀表面頓時被覆蓋上一層金色光暈，所有動作瞬間凝固，氣息也被徹底壓制，甚至就連掙扎都難以做到。僅餘眼底一片驚怒之色，色厲內荏地兇狠凝視著對面那個男人。
海神對於它的反應不聞不問，表情淡漠如初，右臂平舉鋒利巨大的黃金三叉戟虛影，向著海龍筆直刺去……
此時的蘇誠等人，早就退出了極遠的距離。
從海神的氣息從天外出現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經開始撤離了。
無論先前的深海魔鯨王，還是成神後的海神龍，都是蘇誠的魚餌，釣的便是神界來客，而且在推算中，此人很大概率會是海神。
畢竟斗羅星本就是海神的家鄉，他和海神龍的前身深海魔鯨王之間，又有著極深的關聯。
魂獸成神，神界絕不可能不管不問，更何況還是一隻返祖化龍的魂獸。
這種等級的存在，誰知道會不會在下界鬧些風波出來，又是否影響魂獸族群出現其他變故，以神界的過往作風，實在沒有放任的理由。
當然，就算釣不到神祇下界那也不虧，多一隻資質極佳，幾乎憑藉一己之力修煉成神的魂獸，對己方陣營而言絕非壞事。
反觀若是先前直接擊殺深海魔鯨王的話，無疑是種性價比最低的選擇。
想擊殺接近百萬年級別的強大魂獸，即便是如今的蘇誠也要花上不少工夫。
倒不是戰力不足，而是這傢伙的生命力太過頑強，臨死前肯定會鬧出一番動靜來。
蘇誠的真力屬性並不極端，不像修羅神力那樣能夠一擊必殺，而是重在平衡。前段時間融合來的大地之力，也是以堅韌持久為主。
而且他現在還處於三級神的層次，絕殺的能力有限，如果真跟深海魔鯨王糾纏太久，說不定就會驚動神界。
作為繼承人的儲備魂環，海神對於這隻魂獸應該還是比較關注的。
更何況，就算殺了深海魔鯨王，除了讓唐三以後少個第九魂環以外還有什麼好處？承擔的風險與事後的收益根本不成正比。
對蘇誠來說，唐三的威脅極其有限，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神界才是大問題。
與其如此，還不如換種用法，反正那些仙草他也用不到，一滴龍神之血的成本，他也支付得起。
這個釣魚計劃，從他剛與阿銀重逢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有些想法了。
首先可以確定的一點是，神是可以下界的。
原本他還一知半解，直到在現實世界突破了神級後，因為自身力量的特殊性，對宇宙規則多了不少理解。
神祇離開神界會有危險，這一點沒錯。
但這種危險只是因為他們的力量體系，在神界外會受到宇宙規則的持續壓制，並非立刻死亡。
蘇誠猜測，這很可能也是神界最初出現的根本原因——抵禦宇宙規則的壓力。
不過，神祇能夠享受神界的庇護並非沒有代價，其代價就是神界諸神對應的各個神位。
對於所謂的神力，蘇誠早有研究。
不同神力彼此之間固然擁有著截然不同的屬性，蘊含的精神核心各不相同，但有一個非常鮮明的共同點，信仰之力。
海神也好，天使神也好，羅剎神也好，甚至就連神王級的修羅神，都藉助了世間生靈的不同信念才凝聚出來。
只是有的相對平和，易於掌控，有的則狂暴極端，威力更強。可以說大多數神位都有登頂神王的可能，可惜神界位置有限，最頂層容納不下太多座次。
所以，神界的存在們，本質上其實是信仰成神，而神界本身，更是信仰匯聚之所。
正是那海量的信仰之力，才庇護住了神界諸神免受宇宙規則的削弱。
但也是神位的存在，把這些神祇與神界牢牢綁定，一旦離開神界，會承受更加嚴重的宇宙規則壓制。
當然，除了宇宙規則制約之外，對普通的神祇來說，想要下界還有另一個限制，那就是必須得到神界委員會的許可。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神界五大神王彼此立場也有差異。
所以就算是神，同樣不能太過肆無忌憚。
大概也就「不許魂獸成神」這個有著明確共識的紅線，才能放開些口子。
其實更早之前蘇誠便有打算，必須探探神界的底，否則未來根本沒有完成終章任務的機會。
但過去的他連神級都還沒有摸到，敢憑這種實力去算計神祇，那純粹就是找死。
別說與其戰鬥了，想隱藏在暗處都無法做到。
阿銀的出現，提前了他的計劃，而軌跡魔眼解封，對他來說則是意外之喜。
其實這項天賦的能力，先前蘇誠多少也能猜到一點。畢竟真視之瞳本就已經極為強大了，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必定能給他帶來更深層次窺視規則的能力。
可即便如此，蘇誠也沒想到，這種能力可以誇張到如此地步，以他現在的底蘊都難以滿功率維持太久。
「……那就是神？」
懸掛半空的三眼金猊神色怔忪地看著極遠處的畫面，原本清越的嗓音變得乾澀了許多。
「嗯。」
「所以說，任何魂獸想要成神的話，不僅要受到天劫制衡，還會被天外的神祇針對嗎？」
「沒錯。」蘇誠灌下最後一口精神力恢復藥劑，隨口應道，「除非化形重修，從本質上改變自身的種族，否則必定道路崎嶇，災劫不斷。這就是弱勢群體的無奈。」
「化形重修？」三眼金猊低聲呢喃，「主上也是因為這個，所以才選擇變成了人類嗎？」
「當然不是。她有她的驕傲，不會向壓力和困境低頭。只是她的情況不同，重修的話上限更高。其實做出這種選擇對她來說並不容易，意味著放棄了很多曾經的積累，反而是條更加難走的路。而且哪怕真的化形成人，也並不一定要背叛原本的種族。」
「那我如果不想化形呢？我就想像現在這樣，以魂獸的樣貌一直修煉下去，可以嗎？」
「當然可以。能夠堅持自我，本就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蘇誠瞥了眼手邊的金毛魂獸，認真說道。
此時的三眼金猊，再沒了先前的睥睨與活躍。
先是被大海的壯闊震撼，緊接著又被天劫的威力所驚，最後當強大的海神龍，在天劫與海神聯手之下被輕易掃滅，它的心中更是被恐懼填滿，情緒異常低落茫然。
蘇誠見狀搖了搖頭，也沒再出言安慰。
這種事安慰是沒有意義的，等過上一段時間，它自然就能緩過勁來。
畢竟是凝聚了魂獸一族氣運的瑞獸，如果這麼容易開擺的話，那未免太過廢物了點。
事實上，他此時的關注點始終都放在遠處那個身穿白色金邊長袍的人影身上。
他並未直視對方，只是眉心泛起淡淡的琉璃色光芒，以軌跡魔眼的視野，小心探查著對方的狀態變化，不斷收集情報進行推演。
三眼金猊和阿銀都無所謂，他們實力還太弱了，幾乎不具備任何威脅。
在海神面前，和普通的魚蝦也無甚分別。
所以他們的目光無論恐懼也好憎恨也罷，都無法引來注意。
但蘇誠不同。
哪怕他以神級的真力領域遮掩著自身存在，但若是對上目光，很難說會不會被對方強大的直覺所發現。
再怎麼說，海神曾經也是縱橫海域千年無敵，以凡人之身成就神明之位的強大存在，他根本不敢對其有絲毫小覷。
況且以他如今三級神的實力，根本不可能留下對方，反而會暴露自身的存在，後患無窮。
在解決掉海神龍後，海神取走它的魂骨，又環顧了眼四周，最後回首看向海神島的方向，那裡正有道紅衣身影快速靠攏過來。
他卻沒有等待對方的想法，只是長嘆口氣，旋即消失不見。
「這麼快就滑落到二級神的程度了嗎……」海神離去後，蘇誠神色不變，也直接轉身飛離海上。
「看出什麼了嗎？」
落到岸邊，等蘇誠放下手中的三眼金猊，阿銀看向他輕聲問道。
「看出太多東西了。」
蘇誠輕輕呼出口氣，腦海之中傳來陣陣刺痛。
觀察這樣一個神級存在，哪怕不涉及太久遠的命運走向，僅僅只是收集信息，對他來說也消耗極大。更不用說為了引來海神，先前所付出的龍神之血與兩株仙草了。
但相比於付出，這次的收穫卻也極為不菲。
憑藉著蘇誠自己的理解與認知，加上軌跡魔眼的幫助，他終於清晰計算出了神界的神祇下界，所受壓制的程度量級，以及戰力表現。
當雙方層次相近或是差距不大時，情報差帶來的意義非比尋常。
經過今天這次窺視，至少給他未來的布局平添了三成勝算。
「海神這個堂堂的一級神祇，只是全力出手三招，便消耗如此巨大，而且幾乎無法得到補充。如果海神龍能夠再堅持上一段時間，估計都有可能維持不住二級神的力量層次。有點可惜，若是他真的跌落到了三級神，或許可以嘗試把他留在這裡。」
這並不誇張。
深海魔鯨王畢竟化龍成神，實力非同一般，又是在本土地域剛剛成神未受壓制。
就算是海神親臨，想要在被宇宙規則持續壓制的情況下將其快速擊殺，也得用出自身絕學黃金十三戟才能做到。
「就是不知道神王級的存在離開神界之後會怎麼樣，等日後再藉助進一步完善後的軌跡魔眼推算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