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蘇誠，你真行
武魂殿的人基本都認得蘇誠，眼見他能如此輕描淡寫地現身於戰局中心卻毫髮無損，也意識到他的實力非同一般。
彼此對視一眼，便相互示意著陸續退離了附近，轉身前去支援其他幾處戰場。
蘇誠並未在意環境變化，只是看著朱竹清再次出言道：「怎麼樣，要不要跟我走？」
「……」朱竹清沒有應聲，心中的異樣感受卻變得愈發強烈，心臟在胸腔之中怦怦跳動，仿佛有種莫名的情感在不斷醞釀攀升，只待下個瞬間便要噴薄而出。
但是臨到關口，又被壓抑住了，然後徒勞地在瓶頸處不斷涌動著，卻根本無法真正得到宣洩。
這種異常矛盾的感受令她極度不適，甚至是痛苦。
周圍的聲音開始逐漸褪去。
遠方的怒吼，戰鬥的轟鳴，乃至於耳畔的微風，都一點點消失不見，像是在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緩緩擦去。
聽覺之後是視覺。
前方的一切景象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她感覺自己正隔著一層毛玻璃觀察著身處的世界。
只有面前的青年身影依舊清晰。
憋悶扭曲的感官，幾乎讓她產生了生理上的反胃，想要大力喘息，想要嘔吐……
此刻，朱竹清忽然意識到，這次選擇對她而言極為重要。
是跟著蘇誠離開，還是繼續堅守在戰場上，抵禦來自武魂帝國的攻勢……
寂靜到令人心慌的世界中，忽然有道聲線清晰傳來。
是蘇誠在說話。
「竹清，我了解你，你從來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這是你的本性，在任何世界都是如此。
「我可以明確告訴伱，武魂帝國成立的目的並不是武魂殿妄圖掌控所有資源，而是為了給天下人一個更加公平的環境。或者說，給那些武魂天賦優異的平民魂師更多機會，就如武魂殿曾經一直在做的那些事情一樣。」
「你不妨想想，以幽冥朱家的武魂底蘊，即便換一個統治者，又有什麼影響呢？這個家族的上限和下限，早就已經定死了。
「繼續留在星羅帝國爭權奪利，不但對你來說是一層桎梏，對於你的家族而言也未必是件好事。無論未來你取得了何種成就，終究要離開朱家的。
「你真能理解幽冥白虎武魂的原理嗎？你能確定這個與眾不同的強大武魂，可以如尋常武魂那樣隨著血脈遺傳下去嗎……」
「夠了！」朱竹清忽然開口怒喝，表情煩躁，眼中閃爍著掙扎的光芒，「不要跟我說這些廢話！」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什麼會如此激動。
明明以前的自己，對神秘的蘇誠始終有種隱約的敬畏感，向來很注意分寸。
而且剛才蘇誠出現時，一閃而過的直覺也發出了強烈的預警，告訴她對方的強大超乎想像，絕對可以輕鬆了結自己的生命。
但是，她還是順從心意喊了出來。
在說完後，朱竹清瞬間感覺心神一陣暢快，似乎自己本就有權這樣質問對方。
蘇誠也被她的神態震了一下，一時沉默下來。
「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跟你一起離開？」
許久之後，朱竹清低聲開口。
話音落下，她才發覺自己的聲音似乎出現了些細微變化。
「當然。這個問題，在十年前我就已經給過你答案了。」
「好，我跟你……走……」
話沒說完，朱竹清的臉色忽然變了。
「呼——」
隔斷世界的玻璃破碎。
微弱的風聲不知在何處響起，傳來。
然後風聲愈演愈烈，變成大風，又化作狂風，圍繞著兩人旋轉……
「果然……」
注視著面前氣息逐漸攀升，能量性質一點點發生改變的女子，蘇誠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改變她們的命運，與她們精神之核的覺醒進度，彼此間存在著緊密的關聯。
阿銀的情況最為簡單，因為她的存在狀態與眾不同，沒有肉身的桎梏。
而朱竹清的命運，其實早在覺醒幽冥白虎武魂的時候，種子便已經埋下。
之後，在星斗大森林外的楓華鎮，蘇誠插手之下，史萊克七怪彼此的關係在初期便產生了難以彌補的裂痕，由此種子開始萌芽。
海神島一行之前，未得到仙草的其他史萊克學院成員，即便擁有了外附魂骨，資質也沒有發生本質改變，彼此差距越來越大。
直到現在，當朱竹清做出最後的選擇，與先前一切串聯起來之後，隱藏在靈魂深處的本源之力終於開始真正甦醒……
不久後風聲漸歇，又迅速收攏，直至化作一對修長羽翼，在朱竹清的身後飛揚。
滿頭長髮染上了淡淡的暗紅，眸色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純澈，泛著冷光審視著面前的蘇誠。
她把一切都記起來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比此身更加強大的力量與天賦。
「蘇誠，你真行。」
「轟——」
一道金色的殘影從高空激射而下，在即將落地的瞬間，才展開背後六隻羽翼，勉強減緩墜落速度。
但即便如此，依舊重重撞擊在城頭之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千仞雪扶劍起身，抬起頭仰望高空，嘴角流淌出一縷金色的血液。
但相比於她所受的撞擊，胸前那道貫穿心臟的細小孔洞，才是將她重創的根本原因。
「唐門第一暗器，觀音有淚。」
緊隨其後飛落下來的唐三看向牆頭的千仞雪，眼中浮現出一抹疑惑。
按理來說，以他如今的神級魂力，使用出絕學觀音淚偷襲，應該足以擊殺對方才是。
但不知為何，剛剛在這個新晉天使神的體內，卻爆發出一股異常的能量，抑制住了觀音淚的爆炸，令暗器在她的體內穿過，得以保住一命。
不過即便如此也無所謂。
對方深受重創，取勝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真弱。」
遙遠的山峰之上，朱竹清注視著氣息低迷的千仞雪，眼底閃過一抹幸災樂禍的神采。
就在剛剛，蘇誠已經大致和她說明了目前的情況，帶著她在這裡默默關注著遠處的戰局。
朱竹清側目看向蘇誠，「你怎麼不去殺了唐三幫千仞雪一把，她不是你的老情人嗎？」
「都說了，小雪和你之前的情況一樣，還沒有得到現實中的記憶。至於唐三……」蘇誠眼中閃過一道異彩，「他還有用。」
他不出手，不是因為顧及唐三原有命運的波動。
以蘇誠現在的實力，已經不在乎所謂的命運線修正力了，因為當他擁有了軌跡魔眼之後，便真正理解了這個世界中「命運」的含義。
每個生靈的命運牽引都是有其極限的，只要達到了某個層次，便足以打破低層次的規則限制。
無論有誰站在唐三背後培養他，蘇誠都絲毫無懼，因為他的下個目標本來就是可能下界的修羅神。
蘇誠的目的是想確保比比東和千仞雪能借著這個機會覺醒記憶。
只有她們都掌握了現實中的力量，蘇誠才有把握在這次模擬中向神界發起嘗試性的挑戰。若是可以去神界一次的話，對他返回現實後的行動會有極大的情報優勢。
否則就只能以斗羅星為陣地等對方到來，太過被動。
除此之外，他還需要借一借唐三的力。
蘇誠已經看到了，唐三體內隱藏的那股修羅神力，也就是說，如果他不進行干擾的話，這傢伙依舊很有機會成就雙神位。
而成為了修羅神的唐三，以天使神和羅剎神的力量，絕對難以匹敵，這是雙方層次上的差距。
哪怕是剛剛成神的修羅神，也擁有二級神的實力，加上執法神對其他神祇的特攻，就算合千仞雪與比比東二人之力，也會有生命危險。
只有共同面對一個足夠強大且致命的敵人，才能讓比比東和千仞雪真正摒棄過往恩怨聯起手來。
或許到了必須為了對方犧牲的時候，她們兩個極為倔強自我的人，才能在本能的推動下明白對方在自己生命里不可缺失的重要意義。
這已經是蘇誠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舉數得的方法了。
當然，若是事態和預料中的進展不一樣，他依舊還會選擇出手。
眼下隱藏在千仞雪體內的那道真力已經在方才耗盡，但還有個千道流能為她保命。
至於在這個世界中，蘇誠選擇親近比比東，而不是千仞雪的原因……
「嗯？」朱竹清忽然轉頭看向遠處天際，接著又回眸審視著蘇誠，「你這傢伙……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連她都能覺察到的氣息波動，蘇誠自然也發現了。
是比比東，成就了羅剎神位的比比東，終於在此時趕到了戰場之上。
「也沒什麼，就是想讓她們兩個趁著這個機會解開心結而已。」
「……」
朱竹清聞言先是疑惑，隨後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畫面。
現實中比比東那曖昧不清的微妙態度，曾經心頭一次次浮現出的某個懷疑，乃至於在這個世界中聽到的那些傳言……
她的神色猛然一變，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視著蘇誠，冷冷道：「變態。」
「……」
遠處大戰重新打響，但兩人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戰場上了。
比比東既然到場，唐三以一敵二，自然絕不可能是其對手，敗退甚至戰死都只是時間問題。
「……噁心！」眼看蘇誠沉默不語，朱竹清越發確信了心中猜想，頓時變得怒不可遏。
「蘇誠！你……你怎麼能……你還是人嗎？！」
「好了好了，這件事等以後再說，起碼等眼下這些風波過去了，隨便你罵還不行？」
「你還是那麼不要臉。」朱竹清磨了磨牙，心中卻又無可奈何。
其實對於這個結果，她未嘗沒有心理準備。
但事到臨頭，依舊有些難以接受。
「還有，那個蘇月又是什麼人，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姐姐？」
「額，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好吧，她是魂獸一族的祖宗，與神界有仇怨，是我的天然盟友。」
「盟友？」朱竹清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眼中卻無絲毫笑意，「我看還不止吧。那傢伙對你的態度，我第一眼就覺得很有問題。」
「唉，這個等回到現實再說吧。對了，你有沒有感覺到自身力量的變化？」
「……感覺到了。」
「分我一點。」
「憑什麼？」
蘇誠沒有廢話，索性直接牽過她的手掌，開始注入真力引動。
她象徵性地掙扎了兩下過後，也就放任不管了。
「你也就在我面前這麼硬氣。」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掌，朱竹清冷嘲道。
「胡說，我在阿銀面前也很硬氣。」蘇誠在心中暗暗反駁。
當然，這話肯定不能當面說出來。
他只是笑道：「因為你對我最好啊，我心裡清楚得很。」
「哼。」
「……」
隨著彼此的能量相互交融，蘇誠能明顯感覺到，自身血脈的拼圖開始得到進一步的完善。
那是，風的力量。
當小舞出現在唐三身前，為他擋下致命一擊，被利刃刺穿之後，嘉陵關的上空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血色旋渦。
比比東震驚地看向天際紅光，雙眸微微震顫著。
千仞雪注意到了她的失態，凝眉道：「你怎麼了？」
「修羅神……怎麼可能……」
比比東沒有理會女兒的疑問，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
她知道蘇誠放棄了繼承修羅神位，也知道唐三身上擁有著殺神領域，算是初步具備了繼承修羅神位的資格。
但蘇誠放棄神位才過去多久，為什麼這傢伙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便成功通過修羅神考？
而且，這還是在唐三擁有著海神神位的基礎上，憑空又多出來了另外一個神位。
在比比東的理解之中，神位具備排他性，不可能有人同時占據兩個神位才對。
遠處的山頭上，蘇誠與朱竹清兩人身旁又出現了一個銀髮紫眸的俏麗身影，神色凝重地看向戰場方向輕聲道：「修羅神？」
說完，她又緊皺眉頭看了眼旁邊的兩人，尤其是其中那個身材豐滿的高挑美人。
這可是個熟人，從小身材就很霸道。
不過，對方似乎和當年有了極大的不同。
不僅僅只是發色與氣息的變化，就連氣質，乃至於身上散發的力量波動，都似乎出現了某種蛻變。
蘇誠主動向蘇月打了個招呼，問道：「你成神了？」
「嗯。」
蘇月點了點頭，臉上卻沒有什麼喜色。
時間太緊，她為了能趕上與蘇誠約定的時間，只能選擇按對方先前所說的方式，不以完整體的龍神血脈重返神級。
雖說比原本的銀龍王要強上許多，但距離她心中的預期卻相差不少，自然不會感到多麼開心。
不過，這種方式倒也不是沒有好處。
不僅無需經歷成神的劫難，而且未來也擁有了更多的可能性，雖然大概率上限比龍神更低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