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吉縣委大院,座落於東風路75號。🐤🍟 ➅➈ⓢнυ𝓧.℃ⓞ๓ 💘💜
東吉縣委、縣人民政府、縣人大、縣政協四大家,均在此處辦公。
其占地面積五萬多平,建築面積一萬四千餘平。
從一九八零年建成投入使用至今,已經歷了二十五年的風霜雪雨。
此時正值夏季,院內樹木鬱鬱蔥蔥,鮮花爭芳奪艷。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四幢標誌性的青灰色建築靜靜聳立,給人以強烈的莊嚴肅穆之感。
轎車緩緩駛至2號樓,也就是縣政府機關樓下。
下了車,周翊以落後一步的距離,跟著局長雷鳴走進大樓。
一樓的門衛明顯認識雷鳴,恭敬又不失熱情地打了聲招呼,然後又不落痕跡地看了後面的年輕警察兩眼。
應該就是那位吧?
嗯,看長相看氣度,十有八九沒錯。
兩人順著樓梯來到四樓,就看見一個年輕男人站在樓梯口,似乎在特意等候他們。
「邱秘。」雷鳴上前與對方握了握手。
然後轉身為雙方介紹道:「這位是邱澤邱科長,這是我們局的周翊。」
「周隊長你好。」
「邱科長你好。」
周翊與這位據說是縣領導身邊的小紅人相互問候了一聲,然後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方。
邱澤。
縣長嚴向宇的秘書。
一個捨不得媳婦兒套不住色狼的狠(賤)人。
怎麼說的來著,對了——他能清晰地說出每一位領導的喜好、星座、血型、生辰八字。
有領導喜歡釣魚,他就潛到水裡往領導魚鉤上一條一條掛魚;有領導喜歡打麻將,他就把把拆聽(四聲)給領導點炮兒;有領導喜歡文玩,他就把他太爺爺的舍利拿來給領導穿串;然後有領導喜歡他老婆……
於是,邱澤在干滿科員的第三年,就成為了縣政府秘書科的科長。
新縣長嚴向宇上任後,覺得邱澤雖然業務水平一般,但勝在經驗豐富,再加上初來乍到,手頭沒有更合適的人選,所以暫時將就用了。
但是,用不了多久,這位邱科長就會拍馬屁拍到馬腿上,被發配到縣統計局當副主任科員去了。
隨後鄭一凡在雷鳴的推薦下,成為新的縣長秘書,從而開啟了飛黃騰達的仕途升遷之旅。
邱澤也在暗暗觀察周翊。
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但周大隊長的威名他卻早有耳聞。
擒過兇犯,救過學生。
還是一個能將謝炤龍治的服服帖帖的牛人。
聽說縣委組織部副部長陶國正,正是因為得罪了對方,才落得個身陷囹圄的下場。
難怪嚴縣長這麼看重他!
「麻煩雷局長在接待室稍等一會兒。縣長要與周隊單獨談話。」
邱澤向雷鳴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帶著周翊來到縣長辦公室門口。
輕輕敲了敲門,在聽到裡面傳出一聲『進來』之後,周翊懷著有些興奮的心情推門而入。
老嚴啊,咱倆終於又見面了。
為什麼說『又』,因為上輩子他與嚴向宇不但認識,而且還是關係不錯的釣友。
有句話說得好,當你的愛好撞上了領導的愛好,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機會?這是一個讓你們家祖上都詐屍的好機會!
但是,對周翊來說,根本沒啥用。
因為那時的他已是一個年過四十年且以碼字為生的中年大叔,而嚴向宇也已經滿六十退休了!
辦公室里,縣長大人正聚精會神地翻看著文件,遲遲沒有理會站在門口處的年輕警察。
周翊也不著急,就那麼靜靜地站立著,耐心等待縣長的垂詢。
不知不覺,十分鐘過去了。
嚴向宇放下手中的文件,慢慢抬起頭,向身形挺拔面色平靜的年輕警察投去一道充滿審視意味的目光。
周翊坦然與之對視,神情毫無半點侷促。
與記憶中頭髮花白態度和藹的老大爺形象相比,眼前的嚴向宇精神飽滿目光銳利,舉止間自然顯露出身為一縣之長的威嚴氣度。
「坐吧。」
半晌過後,嚴向宇終於開口,示意周翊坐下。他自己則站起身來到飲水機旁,用紙杯接了杯熱水,遞給了周翊。
「謝謝縣長。」周翊雙手接過杯子,輕聲道謝。
嚴向宇順勢坐在周翊對面,臉上露出一絲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容,以略帶調侃的語氣說道:「我聽說你的大名,也知道你的本事,就是有些看不懂,你到底想走一條什麼樣的路?」
周翊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後十分肯定地回道:「當然是人間正道。」
呵,還挺會說。
嚴向宇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對於謝炤龍,你有什麼看法?」
周翊毫不猶豫地答道:「罪行累累,死不足惜。」
嚴向宇語氣淡淡地接著問道:「你怎麼解釋與謝炤龍之間的關係?」
周翊立刻回答道:「虛與委蛇,以待時機。」
嚴向宇用古怪的目光看著對方,心說你在這兒跟我秀成語呢?
頓了一頓,他繼續問道:「我能相信你說的話嗎?」
周翊放下紙杯,緩緩將右手舉至頭部右側,行了一個十分標準的警禮。
無聲勝有聲。
一禮勝萬言。
嚴向宇看著眼神清澈不含一絲雜質的年輕警察,心中微微有些恍惚。
這個人,若非至忠至善之輩,則必是大奸大惡之徒!
看著明顯有些想多了的老嚴,周翊不得不奉上一碗心靈雞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同時心裡暗暗嘆氣,看見沒有,這就是他動用謝炤龍這隻惡狗所造成的後遺症。
老嚴明顯有些不放心。
嚴向宇沉思片刻之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對於東吉目前的社會治安形勢,你怎麼看?」
周大隊長聞言不禁精神為之一振,心說老嚴你要問這個,那我可有話說了。
「目前,影響東吉縣社會治安形勢的主要因素,就是以謝炤龍、曾余強等人為首的黑惡勢力毒瘤,他們召集大量社會閒散人員,裝備以棍棒、管制刀具甚至自製槍械,通過暴力、脅迫等手段,橫行縣裡,欺壓百姓,草菅人命,無惡不作……」
「其次就是黑惡勢力的保護傘,他們或他們的家人及親屬在政府機關身居要職,與謝炤龍等黑惡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通過官黑勾結,組織經營黃賭毒等違法犯罪活動,牟取非法利益……」
「再次,就是過於發達的娛樂行業,為黃賭毒的滋生提供了肥沃的土壤,而由此引發的治安、刑事案件逐年增多……
嚴向宇目光里充滿著難以言述的複雜情緒,他不只是驚訝於周翊對東吉縣當前形勢的透徹了解,還詫異於周翊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如果上邊這些話,周翊是對傅平江說,或者對曾學東說,那將會是怎樣一個結果?
輕則撤職查辦,重則家破人亡。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有多個案例在前。
嚴向宇其實很想問問周翊,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我不是你說的黑惡勢力保護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