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9章 絕殺
知識教會位於摩羅拉城市中心的教堂頂端。
下方擠滿了流放者和執法者的廣場展現出一副詭譎的景象，數量已經超過三萬的暴民們倚靠在牆角、樹根旁，甚至互相擁擠著進入了夢鄉，讓滿是血腥氣息，黑煙繚繞的戰場變得和諧無比，讓從窗戶向外看去的威廉、蒂婭目瞪口呆。
他們能猜到這一切都是大主教赫拉貝格造成的，但根本不清楚對方用的是什麼力量，又為什麼不在暴動初始就阻止這場騷亂。
仿佛感受到兩人內心的疑問，赫拉貝格微笑看來，用仿佛永遠不變的和煦語氣說道：
「這只能暫時限制住他們，以及地下的那件封印物，整座城市最後的結局如何，要看地下陵寢的那場戰鬥結果。」
我感覺光靠你一個人就能解決整座「流放之城」里的所有人了……威廉思索著，剛要開口，面前的大主教又問道：
「我很好奇，假如你們的船長在地下遇到了危險，而你們的幫助或許會讓她活下來的機率大一點，你們會冒險去救她嗎？」
這是什麼意思，某種考驗？不管真的遇到這種事會不會願意，口頭上只有一種回答吧……一旁的蒂婭思緒電轉，正準備點頭，表情嚴肅的威廉已經開口回答道：
「這會視我加入後的成功率決定，如果我能提供很大幫助，那麼冒著生命危險就值得，如果一起死去也很難改變結果，那我會更加理智，選擇放棄，保留我的力量為她報仇。」
這呆子，也太老實了吧，大主教只是問問而已，這時候不應該滿口答應，表明決心麼……蒂婭睜大雙眼看向威廉，不知自己這位好友今天吃錯了什麼藥。
但當她視線轉回赫拉貝格身上時，卻發現對方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很誠實，也很明智，有沒有考慮加入知識教會？」
見威廉毫不猶豫地搖頭，他笑了笑，不再勸說，目光轉回窗外，看向陷入沉睡，反向影響起地下「0-01」活性的摩羅拉流放者們。
突然，地下那股已經遭到壓制的、讓人想臣服跪拜的氣息又一次湧向地面，如興奮劑一般讓沉睡的三萬多人甦醒過來，廣場上再次陷入一片騷亂。
不光如此，教堂後方的墓園裡，一具具深埋的骸骨從地下爬出，眼窩裡閃動著暗紅或蒼白的光芒，或奔跑或爬行蠕動，向教堂廣場的位置聚集。
「薩林格爾血旗」的復甦程度再次加深了！
————
地下陵寢的屍骸山峰頂端。
和教堂墓園相同的「死者復甦」也發生在這處由無數屍體骸骨堆成的山峰上，以「0-01」為中心，早已失去生命，不知在此躺了多少年的屍骸們晃動著腦袋，伸展著四肢緩緩爬起，燃燒著不同顏色火焰的眼眶朝向了在場三人。
這些早已屬於薩林格爾血旗的傀儡自發地準備清除三名「闖入者」。
此時，麗薩剛剛融入了那枚藍寶石戒指，勾人心魄的雙眼看向伊蓮與古辛，四周燃起的無色火焰不斷熄滅又出現，讓鐵黑色旗杆搖晃的幅度不斷加劇，仿佛下一刻就要脫離屍骸構成的基座，獲得真正的自由。
這混亂的場面卻被不斷擴大的灰白所覆蓋，向麗薩衝去的兵偶們，從地上爬起的屍骸，甚至是原本無形無色的透明之火，都染上了如石頭粗糙表面一般的灰白色彩。
是……「石化」！
曾見過安吉莉卡小姐戰鬥的伊蓮立即認出了這恐怖的顏色所代表的力量，不報絲毫僥倖心理地將薔薇項鍊切換到「深紅學者」靈魂，讓自身開始變成一片片月光般的紅鱗，而懷中的魔鏡也開始連通鏡中世界，準備同時採用多種方案躲開這片灰白，有多遠跑多遠。
但不等她身體輪廓消散，整個人就徹底僵住，身體，衣物，就連那頭火焰般的紅髮都變成了石頭，失去了自己的色彩。
在這之前，離麗薩更近些的古辛早已變成了燃燒著灰白火焰的灰白石像，他那些兵偶也在無數手舞足蹈的屍骸石像之中，成為了握持武器保持著前沖姿勢的石像。
除了「薩林格爾血旗」上的焦黑與污血，整個屍骸大廳都成為了「原初魔女」製造的石雕的一部分。
黑色無瞳雙眼流露出一絲惋惜，「麗薩」的視線從石化的伊蓮身上離開，看都沒看古辛一眼，回身望向仍然飄動著的旗幟。
它似乎在與「原初魔女」的力量抗爭，不願就這樣屈服。
「還在恨我？當時我也是迫不得已……」
「麗薩」突然用完全不屬於她的，蘊含讓滿山的石像都為之轉向的風情與曖昧的語調說道，眼眸中的傷感幾乎形成實質。
仿佛在回應她一般，「0-01」晃動的幅度猛地加劇，完全變成灰白石像的山峰劇烈震動起來，表層斑駁的石頭紛紛破碎，露出下方透明的火焰和更多眼眶燃燒著的屍骸。
它們奮不顧身地爬過被石化的同伴，向「麗薩」撲來。
而「伯爵」古辛的石像也在同一時間炸開，盔甲一般的石塊剝落，露出下方燃著青色火焰的軀體。
他眉心有旌旗樣的血色符號，雙眼噴薄著火焰，張開深不見底的巨口發出一道不似人聲的怒吼，掙脫「石化」的束縛合身撞向「麗薩」。
為了阻止面前這位魔女，已部分脫離封印的「0-01」自行選擇了體內有一縷熟悉氣息的古辛，讓他成為了自己的代行者。
而這個位置只要沒有空缺，那其他人就別想獲得它的真正認可！
明白這一點的「麗薩」感受著肉體在龐大神力下飛速崩潰，目光重新鎖定了死而復生，早已沒了自我的古辛，就要將真正的災難和毀滅帶給對方，清理掉這個無用的代行者。
但就在這時，兩人之間的空間如鏡面般破碎，一道身影迅速勾勒而出，她一頭紅髮飄揚，比原來更加柔美，仿佛同時表現不同年齡不同美感的臉龐轉向麗薩，露出了微笑。
她是同樣死而復生的伊蓮·索倫。
這一刻，就連已經是神降狀態，擁有「原初魔女」部分意識的麗薩都露出了些許驚訝。
但她立即確定，面前之人只不過是以「恩賜」的方式獲得了不老魔女力量，自鏡中復活而已。
這種以序列5之身獲得序列3力量的狀態極不穩定，可以輕易被「災難」所摧毀，因此麗薩眼眸從火焰化的古辛身上移動到伊蓮身上，立即引發了她身上所有的彼此衝突尚未融合的力量，讓她陷入了失控的危險之中。
可還沒等這場「災難」徹底爆發，伊蓮擺在胸口，完全裸露在外的梳妝鏡就湧出一道橘紅色的光芒和一股能讓所有生靈步入死亡的氣息。
前者直直射向麗薩，讓她身旁湧現的灰白和眼眸中的「災禍」變得遲緩，幾近停頓；後者則擋在更多爬出的屍骸和死而復生成為代行者的古辛身前，讓他們步履停頓，頭顱低垂，失去了控制。
在這一秒，伊蓮的魔鏡連接上了某座城市的地下紀念堂的另一面鏡子，讓「榮耀者」和「死亡執政官」的力量得以短暫在地下陵寢出現。
受到這兩種不同途徑，卻又有些相似，彼此有著聯繫的力量影響，靠近天花板的霧氣重新散開，那股由地面不斷滲入陵寢之中的深沉「黑暗」再次出現，向不斷搖晃的薩林格爾血旗落去。
而被「黃昏」的力量阻滯了一瞬，麗薩那帶來毀滅與災難的視線未能捕捉到迅速閃向一側的伊蓮，反而落在了被「死亡」籠罩，一時間無法動彈的古辛身上。
這個從身體到內心都充滿矛盾，被「0-01」臨時作為代行者的獵人身上的青色火焰頃刻間熄滅，冒著濃煙的屍體一頭栽倒，再次回歸了死神的懷抱。
借著這個機會，伊蓮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衝到麗薩面前，伸手抓過胸前的魔鏡，將邊緣漆黑，內部橘黃和黑色交替閃現的鏡面按在了對方胸前。
銀白色的銳利光芒立即從麗薩全身各處湧出，將這具軀體撕裂成了無數小塊。
它們失去支撐坍塌在地上，迅速化為了一灘看不出原本是什麼的膿水，而後滲入屍骸形成的山峰之中。
在被「銀白細劍」殺死之前，作為神降容器的她肉體和靈體就已經崩潰，「原初魔女」的力量也離開了她的身體。
「呵呵……」
一聲輕笑在伊蓮和鏡子另一端的安吉爾耳畔響起，充滿誘惑，讓人遐想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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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教堂廣場。
不斷從墓園爬出，湧入廣場和瘋狂的流放者們擠在一起，無差別攻擊任何人的屍骸們一個個失去了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倒在地上，牽拉受污染較深的流放者的脖頸的力量也不知不覺消失。
內心原本充滿暴戾，誓要掀翻知識教會統治的流放者們隨之清醒過來，他們中的大部分此時滿心疑惑，不知自己怎麼參與到這場暴亂之中，又為何全部聚集到了廣場之上。
教堂頂端的房間中，大主教赫拉貝格那琥珀色的雙眼在下方的人群中掃過，落在墓園的地下陵寢入口處。
一道身影緩緩從地下走出，她眉心那道旌旗樣的符號正緩緩融入皮膚，一手提著馬燈，一手拿著一顆枯萎心臟模樣的非凡特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