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定製的褻瀆之牌
早在幾個月前,不慎撞進「災禍之城」成為俘虜的惡靈索倫,即因蒂斯王族索倫家族的那位先祖就受賜了「戰爭主教」的力量,離開這裡回到現實世界去解決自己家族的問題,尋找佛蒙達·索倫的蹤跡了。
原有的「征服者」位格讓祂能夠在自身沒有特性的前提下承受序列3的恩賜,而不會被蘊含的精神烙印所扭曲、污染,安吉爾也隨時能收回這份恩賜,讓祂失去大部分力量,因此這位索倫只能與安吉爾合作,沒法背叛。
但為了保險起見,安吉爾詢問對方「紅祭司」途徑的晉升儀式時,並非讓祂回答是或否,而是要求給出具體的儀式要求,以免遭到對方欺騙。
「序列0,紅祭司,要求掀起一場席捲大陸的戰爭並獲得足夠的勝利……與『褻瀆之牌』上的記載一致,而且也十分符合這條途徑的能力和權柄,從序列5開始就要求組建團隊,而後在戰鬥中獲得優勢,最終是席捲世界的戰爭……」
腦中仍舊迴蕩著惡靈索倫那沙啞且並無尊敬之意的嗓音,安吉爾陷入了沉思。
除了直接聯繫現在算是她「信徒」的惡靈索倫之外,安吉爾還寫信詢問了「神秘女王」貝爾納黛,確認了她的父親羅塞爾·古斯塔夫確實只製作了一整套「褻瀆之牌」。這副記載了所有神之途徑秘密的紙牌雖然不包含具體的非凡特性,但通過許多珍貴的材料模擬了相應途徑的高位格,不但能夠反占卜反預言,還會在解封後與該途徑產生聚合效應。
以羅塞爾稱帝後的能力都難以湊足材料製作第二套,讓他人去偽造更是無從談起。但貝爾納黛認為,如果知曉製作方法,又擁有和羅塞爾當時「知識皇帝」相近的力量,通過稀有材料製作個別「偽品」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這讓安吉爾立即想到了「隱匿賢者」這位窺秘人途徑的邪神,祂既擁有相應的力量,又必然了解相關知識。
只不過,祂沒有任何動機……安吉爾輕嘆一聲,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
比起「紅祭司」,「魔女」牌才是她面臨的最大問題,因為根據她與溫薩的交談,與卡特琳娜的一次信件交流的結果來看,這張「褻瀆之牌」上記載的儀式有一部分是錯誤的。
這一人一貓都只給出了截止序列3的儀式,即「痛苦」、「絕望」和「不老」。
而這三個儀式,竟有兩個與「魔女」牌上記載的不一樣!
根據「白之聖女」卡特琳娜的介紹,「絕望」魔女的晉升儀式確實需要一場波及3萬人以上的瘟疫,在這些人的絕望之中晉升,這也是歷史上許多有記載的大型瘟疫的源頭。
而「不老」魔女的儀式,則要找到自己的鏡中人,奴役他,讓他愛上自己,又或是與他和解。
如果說「絕望」的儀式經過那位智慧之神的驗證,幾乎確定是正確的話,「不老」的儀式就讓安吉爾陷入了徹底的疑惑之中。
「假設褻瀆之牌上的儀式是錯誤的,我在晉升『絕望』時,誤打誤撞以一位半神的徹底絕望替代了數萬普通人的絕望……但『不老』魔女的儀式卻沒法解釋……
「在服用序列3的魔藥前,我根本沒見過自己的鏡中人,又怎麼奴役她,或者與她和解?我當時完全是通過兩世的記憶作為錨固,避免失控……」
無聲嘀咕中,安吉爾突然睜大了雙眼,想起晉升「不老」的過程中,她即將被記憶的迷霧吞噬時感受到的右手的溫暖,正是那股額外的力量幫助她重新認識了「安吉爾·格雷」與「安吉爾·格蘭傑」的區別與統一,融合了所有記憶,成功晉升為序列3的「不老」魔女。
在那之後,她才知道握住她手的並非克萊恩,而是自己的鏡中人。
「因為我身上的特殊性,『鏡中人』早已在災禍之城中等待,並主動與我和解了?因此我不需要完成這個看起來十分困難的儀式,就已經提前滿足了晉升的條件?」
如此想著,安吉爾眼眸閃動,立即進入了由虛無空間與連接所有鏡面的晦暗通道組成的鏡中世界,而後穿梭至「災禍之城」的鏡像內部。
不出她意料,自己的鏡中人已經在兩人早就熟悉的那條破敗街道上等待。
見安吉爾緩緩降落,鏡中人歡迎般露出了微笑,主動靠近問道:
「這次過來有什麼事?」
總覺得像是等著我回家一樣……安吉爾在那雙和自己完全一致的眼眸注視下呆愣了片刻,才用刻意冷漠的語調開口說道:
「你應該清楚我來的目的,『褻瀆之牌』、晉升儀式,我這幾天的調查應該都瞞不過你吧?」
雖然「鏡中人」一直表示兩人的記憶和想法並不相通,但身處鏡中世界的她無論是占卜還是直接在鏡中窺視,有太多方法了解本體經歷的一切,信徒的祈禱內容更是會同時指向雙方,幾乎無法隱瞞。
反而我這個本體因為大部分時間待在現實之中,無法了解「鏡中人」的動向……安吉爾在內心嘀咕著,有一種自己才是鏡中人,對方「權力」更大些的錯覺。
「嗯,我確實都知道,比如你與惡靈索倫的交流,詢問『白之聖女』關於魔女晉升儀式的事……」鏡中人乾脆地承認後,語調也變得嚴肅起來,「那兩張『褻瀆之牌』在我來到『災禍之城』前就被擺放在這,仿佛等著我們去開啟一般……你知道它們的開啟咒文都是什麼嗎?」
「貝爾納黛?」
想到這套褻瀆之牌都由羅塞爾所製作,而祂對自己的長女有著超出其他兩個兒子的關心,安吉爾自然而然地說出這個答案。
「不,是安吉爾,是我們的名字,」鏡中人緩緩說道,「這兩張『褻瀆之牌』不可能是由羅塞爾大帝製作的,除非他能準確預言一百多年後的事,知道我們的存在,並提前設定好相應的開啟咒文,哪怕大家同屬穿越者,這種事也太過離奇了。」
確實,這就像從出土文物里挖到了自己的照片,在古籍之中見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樣奇怪……安吉爾思索著,否認了這個可能性,繼續說道:
「所以我在那次死亡後來到這裡,見到的就已經是開啟過的『褻瀆之牌』……你知道『魔女』牌中某些儀式的錯誤嗎?」
鏡中人搖了搖頭:
「我是和你一起知道的,但如果以製作者為我們專門『設計』的角度考慮,這些儀式並非錯誤,而是優化。」
「優化?」
安吉爾下意識反問道,旋即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痛苦」魔女的晉升需要進行自我傷害,以火焰焚燒一刻鐘,這對她來說並不算困難,哪怕沒有「薔薇項鍊」的自我修復能力,也可以尋找其他替代。
但序列4的「正確」晉升儀式對安吉爾來說,卻是幾乎無法主動完成的要求。
除非是位於摩羅拉那種極為特殊、全體居民都是重刑犯的地方,安吉爾不可能隨便傳播疾病、製造瘟疫,讓超過三萬人捲入她的儀式之中,並利用他們的絕望來晉升。
不過換成一位半神,那就不是難以接受的事了……
「也就是說,製作這張褻瀆之牌的人,預料到我不可能踩著數萬人的屍體晉升,因而設計了『錯誤』的儀式,又暗中符合『以質量代替數量』的原則,讓我更加輕鬆地成為『絕望』魔女?」
安吉爾眉頭緊鎖,喃喃說道。
這下她真的有一種在古籍上看到自己名字的恐懼了。
「更加輕鬆說不上,相比殺死一位絕望中的半神,顯然是傳播瘟疫更符合序列5『痛苦』魔女的實力……」
鏡中人也學著安吉爾的樣子皺起眉頭評價。
但我肯定會選擇殺一位惡貫滿盈的半神而非幾萬普通人……安吉爾於內心反駁,而後繼續說道:
「最後是『不老』的儀式,這張『魔女』牌要求我經歷漫長時光後以不同於年齡的心態服食魔藥,幾乎就是為『穿越者』定製的儀式……當然,從現在來看,這個儀式也是我專屬的,目的就是讓我無需考慮太多,直接服下魔藥晉升……」
「而儀式的真正要求,與自己的『鏡中人』和解,我們早就做到了。」鏡中人接過話頭補充道。
這種彼此之間的默契讓安吉爾原本對鏡中人的一絲懷疑煙消雲散。
不管對方是否知道更多的信息,是不是刻意在隱瞞某些事,但她確實如自己所說,早已與本體和解,也從未有過危害本體的舉動。
想到這裡,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將鏡中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後者微微歪著頭,也露出了相似的微笑。
但四目相對時,兩人同時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要「制定」序列3的晉升儀式,那製作這兩張褻瀆之牌的存在必然需要知曉安吉爾的「穿越者」身份,否則絕無可能弄出「經歷漫長時光」這種匪夷所思的條件。
而目前已知的穿越者中,羅塞爾已於一百多年前死亡,此時或許有微弱的回歸可能,但已無法影響現實;車諾比研究員「格里沙」大概率是那位遠古太陽神,也於第三紀元徹底隕落;克萊恩與安吉爾同一天穿越,那時只是個普通人,更不可能製作什麼褻瀆之牌。
知道「穿越」秘密的,只剩遠古太陽神的那對子嗣,亞當與阿蒙。
而亞當,正是參與了清除安吉爾與鏡中人的記憶,一路「安排」她走上今天的道路的元兇之一,是在安吉爾那復甦的少許記憶中,站在水仙花街6號地下室侃侃而談的兩人之一。
另一位,是「天之母親」,是黑夜女神的神降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