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民跟華文勇本來一人一句,想將責任多多的推到傅深身上,好減輕自己的罪孽。
沒有想到,傅涼根本不信!
在他亮刀,馬上就要殺了他們的時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急。
最怕死的楊國明,索性全招了。
「我說我說!我絕對說實話!」
「你別殺我,你再聽我一言……」
「傅深是冤枉的!中梁大橋是恆泰的計劃,是恆泰想要扳倒建豐,花錢買通了我跟華文勇!」
「吃回扣的人是我,更改設計圖的人是華文勇,不管鋼價有沒有漲,不管材料有沒有換,中梁大橋一定會塌!因為,中梁大橋坍塌就是恆泰的計劃!」
「殺傅深跟傅深老婆的人是恆泰那邊的人!!」
「我跟華文勇,不過都是恆泰的棋子!我們只是聽命的!!傅深也只是棋子,他是被犧牲的那枚!!」
「其實這不是個人恩怨,是恆泰集團設計建豐集團的一場局!!真正的兇手是恆泰集團董事長,宋中天!」
終於,楊國民為了保命,把全部真相都說出來了。
華文勇還附添了一句,「上次你被打到住院,那群也是恆泰的人。就我們兩個,怎麼可能回扣設計得出這麼大一場局?這場局背後真正的兇手,是我們怎麼也惹不起的人!」
「你說你要報仇,你拿什麼報仇?那可是恆泰集團的董事長,宋中天!」
他們先後強調,兇手是宋中天。
傅涼不認識。
但從他們的敘述中可知,對方勢力龐大,是傅涼接觸不到的那種人物。
「所以,你們所有人聯合起來,算計我爸,還殺了我媽?就因為你們自己想要的利益?」
傅涼年紀小,卻不代表他沒有聽過商戰。
父親是建豐集團的元老,從父親口中也常聽到,建豐的對家是恆泰。
卻沒有想到……
竟然是兩個大集團的鬥爭里,父親被算計成了犧牲品。
「也不是我們要圖的利益啊。是恆泰在算計,我們也是棋子!」
楊國民貪命,急著卸去自己身上的責任,「我就只是吃回扣,也正好是吃回扣的把柄被恆泰抓住了,才開始被算計。殺人我是一點也沒想的啊!」
「而且你看我,我現在吃回扣也已經暴露了,我過幾天就要被送上法庭了。我已經遭到報應了!你放過我,讓我去坐牢吧,我吃回扣這金額,起碼要坐牢幾十年,你就留我一命吧!」
為了活著,楊國民卑微求饒。
華文勇也是想要這樣做的。
可話都被楊國民說了,他不好給自己解釋了。
「我……我也是被逼的。要是不犧牲你爸,恆泰那邊就打算犧牲我……總得有人背鍋,我有老婆孩子,我……我對不起你爸!」
「實在不行,你砍我一支手,或許一條腿……留我半條命也行,我老婆孩子沒有了我,他們活不下去的!」
華文勇眼珠子溜溜一轉,「恆泰……恆泰才是罪魁禍首。你留我性命,我幫你向恆泰復仇,我有收恆泰的錢,那是贓物,只要你留我性命,你把恆泰告上法庭,我給你提供人證,物證!」
「對對對……」
楊國民也連忙附和,「我也給你當人證。你去告恆泰,我們給你出庭作證!」
他們一唱一和,都是為了活下去。
可是未免,也太將傅涼當傻子!
真放了他們,他們只會帶人殺他!
剛才他們的一番話,都已經被傅涼錄像。
他站起身,把刀收了起來。
慢慢走進廚房,端著兩杯水出來。
楊國民跟華文勇緊張的盯著他,就見他掏出一罐藥片,分別放一大把在水杯里。
藥片在水杯里瀉開,將清澈的一杯水瞬間攪成渾水。
楊國民與華文勇驚恐地瞪大了眼。
「我爸已經死了。死人不會說話,所以,你們怎麼扭曲事實,我都不會全信。」
傅涼正用筷子攪弄兩杯水,眼神淡漠,毫無溫度。
「但你們剛才說的話,足夠成為我殺死你們,拿到法庭上,為自己減刑的證據。」
他聲音不大,可是能給人帶來刺骨的寒涼。
殺意,藏在字裡行間。
「一人一杯安眠藥,讓你們完完整整上路,我就不見血了。」
他坐在正對面的椅子上,「等我殺了你們,我會把你們剛才那番話剪出來。到時候,我再找媒體,說我殺了人。讓媒體放大……傅深的兒子殺人這條新聞。」
「傅深,已經是全社會不齒的惡人。他的兒子又殺人,肯定會再一次轟動社會。」
「所有人都會罵我,警方也會來抓我。」
「到時候,我再把你們的視頻交給警方。既然你們說恆泰是建豐的對家,那我去找建豐高層,讓他們幫我把視頻的網絡影響擴散出去,用這條視頻來對付恆泰。」
「你們,死。」
「我,坐牢。」
「恆泰……名聲狼藉。」
「如你們所說,我搞不死恆泰董事長宋中天,但我可以搞死你們……」
「這也是,我唯一一次,能搞死你們,為父母報仇的機會。現在放走你們,誰敢保證,你們活下來後,會怎麼對我?」
「只有死人……可以讓我隨意編排。活著的人,會說謊,會狡辯,會污衊他人!」
傅涼不緊不慢說出計劃,被燈光映出一半的臉,陰翳可怖,如若惡魔。
楊國民與華文勇已經恐懼到心顫。
聽完他的全部計劃,再說不出一句求饒。
想不到……
他從一開始就是這種打算,就是為了從他們嘴裡套話!!
一個少年,怎麼會有這種心計!
兩杯安眠藥已經調好。
傅涼端起一杯,先走向華文勇。
眼底鋒芒帶著肅殺氣息,「你最該死。我爸對你那麼信任,他當你是最好的兄弟。你害死人,他都會包庇你,替你掃尾。最後,你竟然殺了他!」
華文勇死死盯著那杯安眠藥,腦袋抖得如篩糠,卻還是被傅涼一把揪住頭髮,搶行灌入!
「你去下面,向我爸磕頭吧!」
那一刻,傅涼臉上暴起根根青筋,面如閻羅!
一邊的楊國民嚇到失魂,求生本能暴發,瘋狂狃洞身體,仰頭大吼起來!
「啊──救命!殺人啦!救命!啊──啊──!」
他企圖將聲音放出去,讓人聽到屋裡有謀殺案。
傅涼已經不管他了。
反正,給華文勇灌完,下一個就是他。
華文勇掙扎的厲害,一杯水約莫只灌了半杯。
但就算只有半杯,裡面的安眠藥成分也足夠叫人死亡。
傅涼將水杯扔到一邊,放過華文勇後,華文勇就趕緊趴下來嘔吐……
企圖將藥液嘔出去!
可是,效果甚微。
傅涼也不管他,只是轉頭,去端來了第二杯水。
「啊!啊!啊!」
楊國民恐懼的只剩大叫,已經失去理智。
這時……
別墅大門傳來開鎖聲。
瞬間,吸引三人目光。
楊國民如若見到曙光,叫的更大聲。
與此同時,他那雙被麻繩捆住的手被掙脫的鬆了一些,恰好叫他夠到了藏在兜里的小刀!
那邊。
傅涼提起警惕,立馬持起他的電刀,大步走去……
到這一步,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計劃。
誰來,他弄誰!
可是……
當他透過貓眼看出去。
卻見門外,急於開鎖的人,是沈暖!
準確來說。
是沈暖帶著兩個黑衣男人,男人正在開鎖。
怎麼會是她?
傅涼失了神,一時無措。
外面那人開鎖動作也很快,在他失神間,門鎖就已被破壞,強行打開──
「阿涼!」
傅涼正想逃跑,可是破門而入的人,直接呼了他的名字。
她將傅涼推進家裡,兩個黑衣男人也一併跟入,順手關了門。
兩個黑衣男人是諸文毅太太給她安排的一支幫派隊伍。
都是見慣了血的人,不會懼怕血腥場面。
「你殺人了嗎?殺了嗎?」
沈暖匆匆問他。
見他扭頭規避,不敢與她對視。
她就已知大概。
也不再多問,沈暖趕緊入屋,想看看他惹出什麼樣的場面。
「救命,救命啊!他想殺人,他想殺人啊!」
楊國民還生龍活虎,明顯沒事。
沈暖再看向華文勇,他彎腰低頭,一直犯嘔。
現場沒有血跡,只有摔碎的水杯,以及滿地水漬。
她用指尖沾了水,放在鼻尖嗅了嗅。
「安眠藥,是安眠藥!」
不等她分辨,楊國民已經急急開口。
他不認識沈暖,但已將她視作救命稻草,趕緊抓住!
安眠藥……
安眠藥就有救!
沈暖趕緊起身,準備去弄一桶肥皂水,給華文勇灌入,洗胃。
可她剛要走,就迎面撞上傅涼的胸膛,被他一手扼住。
「他殺我爸媽,你要救他嘛!」
傅涼擲地有聲,滿是責問。
「我不是救他,我是要救你!」
沈暖怒聲反駁。
可是仰起頭,卻猛地撞入一雙盈著水花的眸子。
他像只受傷的狼崽,又狠又可憐。
那雙祈求她放過的眼眸,讓她心痛……
「阿涼……」
她想說些什麼。
這時,身後的楊國民突然掙脫繩索,舉著小刀就沖了上來!
傅涼將她一把推開,用身體接了楊國民奮發而起的一刀!
楊國民雙眼布滿紅血絲,一刀精準捅入傅涼的腹部,血液的湧出讓他腎上腺素飆升。
他本還想再繼續捅,可是還沒來得及將刀抽出來,就被兩個黑衣男人一拳打得飛了出去!
下一秒,楊國民就被兩個男人摁在了地上。
獻血,一顆顆砸在瓷磚上,聚少成多,很快凝成一灘水花。
「阿涼……」
沈暖回過頭,才發現,他被捅了。
小刀還留在他腹部,傅涼捂著傷口,緩緩癱坐在地。
一時間。
周身的仇恨與戾氣都瀉了。
當沈暖撲過來時,他的眼神不再有殺氣,依然是純粹乾淨的少年。
「阿涼,別動刀,別動……」
叫他別動,她也不敢動,刀在身體裡,反而最安全。
他呼吸急促,腹部隨呼吸而動,即使沒有動刀,傷口也總有鮮血滲出。
「阿涼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你別怕……」
沈暖將他的手慢慢移到患處,「你摁住傷口,不要拔刀,摁住止血就行……」
一顆晶瑩的淚珠,突然砸在她手上。
抬頭時,她才發現,傅涼哭了。
他眼圈泛紅,漆黑的瞳仁被淚光瑩潤,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顆顆落下。
「別救他……你別救,他們……」
傅涼似乎知道她想做什麼,嘴角往下撇,兩瓣嘴唇委屈地直顫抖。
這一顆顆掉落的眼淚,不是恐懼死亡,是怕她會救華文勇,救楊國民。
沈暖也紅了眼圈,鼻頭酸澀。
她捧住傅涼的臉,拇指拭去他淌在唇邊的淚痕,「我是來救你的。我做什麼,都是為了救你……」
傅涼哭著搖頭,「別救他們,求求你……」
誰會相信,前一刻還滿眼弒殺,無情冷漠的少年。
現在掛著兩行熱淚,滿眼委屈,弱小無助,眼裡那晶瑩的玻璃花,像是要碎了……
沈暖心疼的厲害,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掏出來讓他看。
讓他明白,她從始至終,都只為他。
「我答應你,你別哭……我可憐的阿涼……」
她擦去他的眼淚,可他卻哭得厲害,眼淚像開了閘的水龍頭,止也止不住。
沈暖低下頭,也哭出了聲音。
阿涼被仇恨蒙蔽,她應該保持清醒,應該替他掃尾。
可是,她的心好疼。
他還是個少年,如何背負那麼多仇恨?
「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華文勇已經開始意識模糊,死亡的恐懼,求生本能,讓他發出呻吟。
「別救他,他殺了我爸媽,我只想跟他同歸於盡,你別救他……」
沈暖才轉頭看一眼,傅涼就急了。
「我不救,我只救你,你別怕。別怕……」
她又趕緊回頭,捧著他的臉,輕聲安撫。
傅涼終於直視她的眼睛。
在那雙波光粼粼的眼裡,他收穫好多情緒。
她心疼他,包容他,呵護他,在意他……
即使他做了這種事,她的眼裡,沒有一絲譴責、厭惡。
傅涼的心隱隱抽痛,又脆弱的哭出聲來。
為什麼,要在他選擇墮入深淵的時候,讓她來到身邊?
一個陰暗爬行的鬼,寧願爛在臭水渠溝里,也不想被光鮮亮麗的公主看到……
為什麼她要找來?
為什麼,她不肯放開他的手?
他根本已經,無藥可救了……
「阿涼,我的阿涼……我可憐的阿涼……」
看他泣不成聲,沈暖的心,也像被撕碎了。
她哄著他,一遍又一遍擦去他的淚。
電擊刀在一旁,她也早就注意到了。
她知道怎麼用,在夢境空間裡看過他使用。
所以,也趁他不注意,調到了高伏電。
直接將他電暈。
傅涼倒了。
她也終於能夠脫身,去準備肥皂水,給華文勇灌腸洗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