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陸興生和江父住在了一起,而江母依然如往常一樣,留在女兒房間陪她一起睡。
之前陸興生和江嘉意說那一番話的時候江母不在,但顯然江父後來把那些話說給了她聽。
她明顯是怕老陸這些話會造成女兒、女婿之間的隔閡,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拐著彎的一直在替陸安清說好話。
江母一邊怕女兒會因為她公公的那番話遷怒女婿,一邊又怕女兒什麼也不說,讓這件事成為兩個人心裡的疙瘩,差不多說出每一句話之前都會看看江嘉意的臉色,生怕自己哪句說得不好,再惹女兒不高興。
江嘉意開始的時候都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等她終於聽懂了簡直是哭笑不得。
她道:「媽,你和我爸天天都想什麼呢?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嗎?再說了,你有什麼想說的直接說不就行了,看這彎兒繞的,我都差點沒聽出來。
我又不是泥捏的,聽幾句話還能真生氣還是怎麼著?」
江母心道,你現在可比泥捏的金貴多了!
這會兒誰敢惹你啊?
你就是全家的眼珠子!
可這話她也不敢說,她只能道:「你心裡想開點就行。我和你爸的意思是你公公的話也不能全信,安清做出這種選擇肯定也有他的考慮。再說了,他那會兒正和老陸鬧得僵,他確實不會讓老陸參與到他的選擇里去。這一點你要理解他。」
「我知道。」江嘉意點頭。
她是當時事情的經歷者,自然知道當時丈夫承受著的壓力,又怎麼會因為這樣的選擇而埋怨他呢?
那時候安老雖然說是可以讓陸安清自由選擇究竟去不去基地工作,但是與此同時他也很直白的說明,陸安清是他不二的人選,他非常希望陸安清去。
安老對於陸安清來說,雖是老師卻也是如父親一般的存在,甚至可以說在很多時候,安老對於陸安清來說,在他心裡的位置是超過陸興生的。
安老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陸安清根本不可能再有第二個選擇。
再說了他是一名軍人,任何時候個人利益也只能放在最後一位,他哪可能在那個時候去衡量比較?
陸興生現在說起來再不滿,江嘉意的內心都不會動搖,更不會因此對丈夫心生不滿。
她很清楚,當時的丈夫做的只是他身為一名軍人應該做的事——服從命令聽指揮,哪裡需要去哪裡。
哪怕這個選擇對他來說並非最有利的。
不過江嘉意也覺得陸興生說的有些話還是對的,就是三年期滿,當基地建設基本完成,他和安老都會撤回的時候,他完全可以重新去規劃自己要走的路。
回不回京城都無所謂,至少應該去選擇一條自己喜歡的路,而不再是為了別人再次委屈自己。
陸興生第二天一早就走了,留下了李翠蘭。
有了李翠蘭的幫助,江母明顯清閒了許多,也有了更多的時間給兩個還沒有出生的寶寶準備各種小衣服,小抱被了。
「媽,家裡衣服已經夠多了,你怎麼還做啊?做這麼多小孩兒能穿得過來?」
江嘉意坐在縫紉機邊上,一邊搖著扇子一邊沖母親念叨著。
江母睨了她一眼:「家裡衣服是多,可你看看,不是紅色就是粉色,稍微變個花樣的也是黃色或者碎花的,全是小女娃穿的衣服!
你就能保證肚子裡的那倆都是女孩兒啊?要萬一生兩個男孩兒出來,難道也都穿粉紅色的小裙子?」
江嘉意被媽媽說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想想那一柜子五顏六色的小花肚兜,粉嘟嘟的小裙子也是一陣好笑。
她辯解道:「這也怨不得我啊,要吵你去吵我嫂子。那些衣服還不都是她買的。
就是她帶頭全都買的女孩衣服,結果後來王姐,包括秋意,小琴她們,也開始往這邊送女孩衣服。
我看那些,兩個丫頭穿到三歲都穿不完!」
聽她還好意思說,江母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
要不是她這個當媽的天天說想要女兒,安清也天天跟著附和,周圍的人會全都往家裡送女孩兒用的東西嗎?
就沒有見過比這倆憨貨還傻的人了,這是能隨便亂說的?
隔著肚皮沒生出來誰知道是男是女,要是萬一不是女孩,到時候還不得落笑話!
她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依然傻樂的女兒,搖了搖頭。
陸安清是在三天後回來的,他到家的時候江嘉意距離預產期還有差不多半個月。
因為他回來的時候不是周末,看到他的時候家裡人還挺奇怪的。
「你怎麼現在回來了?」江嘉意問。
「我的工作差不多告一段落了,今天正好有船,我就請假提前回來了。」
「那正好,你休息休息下午的時候陪嘉嘉去醫院做檢查吧,今天本來也到了她要複查的日子。」江父高興地說。
「好。」陸安清點了點頭。
回到房間,陸安清摸了摸妻子的臉,還將她拉到光線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然後心疼的從後面抱住了她,問:「最近有沒有好一點?他們是不是又鬧你了?」
越是接近臨盆江嘉意這段時間越是難熬。
各種的不舒服讓她吃不下睡不著。
人家懷個孕都會長胖,她倒好,除了最初長了幾斤肉,後來就只長肚子不長肉,現在的胳膊腿比起之前還更瘦了一些。
看上去就是一個小小的人,挺著個大大的肚子。
這也是為什麼一家人現在天天圍著她轉,爸媽連在她跟前說句話都怕驚著她的原因。
實在是讓人看著就有點擔心。
聽到丈夫這麼問,江嘉意想了想對他說:「我和你商量件事兒。」
看妻子神情認真,陸安清的表情也變得鄭重了起來。
他牽著妻子在床邊坐下,然後搬了個椅子坐在她對面,這才道:「你說。」
「我想剖腹產,儘早做。」江嘉意看著他說道。
陸安清完全沒有想到妻子要跟他說的竟然是這個,一時間傻在了當地,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