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全是他
傅危的話,本意是安慰,可落在季菀耳中卻是另外一番風景。
「你已經將我牢牢掌控,還不滿意?」
「我答應生下他,難道還不夠?」
季菀眼中含淚,無聲的垂向自己的肚子。
「你!」傅危手收緊,難以想像季菀的舉動。
他深吸一口氣,念在季東海剛離世,他知道季菀此刻傷心欲絕,便也不計較,只是壓低聲音道:「你別不知好歹。」
季菀冷呵一聲。
「養好身體。」
「我覺得你父親應該不希望看到你這副樣子。」
傅危鬆開手,任由季菀的身體順勢滑落在地上。
三天後。
雲墓。
邁巴赫停在墓園門口,季菀盯著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出神。
這裡是江城最頂尖的私人墓園,只有最有權勢的家族,才能在此安葬,要不是傅危,季菀恐怕連大門都進不得,更別提將父親安葬在這裡。
季菀冷靜了不少。
「謝謝。」
即便傅危對她百般折磨,但至少還能替父親死後在風水寶地入土為安。
於情於理,她都該道聲謝。
傅危眉頭遲遲沒有舒展,眸光一直落在季菀身上,看不清所想。
「今天的天氣,還真是陰沉。」
好像就連老天都在哭訴一般,壓抑得讓人難受。
一下車,濛濛細雨,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青草味道。
季菀一身黑色的連衣裙,戴著一頂烏黑色的紗帽。即便這樣,依舊擋不住她渾身上下悲涼的氣息。
傅危一身高定黑西裝,整個人的氣場亦是沉重。
季東海安詳地躺在楠木棺材裡,容貌被入殮化妝師修復,保留了最後的體面。
季菀走到季東海身旁,手輕輕地落在他臉上,周圍一切靜謐得可怕。
「爸,你只是睡著了,對嗎?」
話音剛落,多日來的悲戚忍不住爆發。
季菀的淚水湧出,轉而啜泣,最終嚎啕大哭。
「爸,你醒來啊,看看我,好不好?」
傅危一把將她從地上扯起,大掌漸漸收緊。
「你父親已經走了!」
一陣風拂過,刺破了她幻想的泡沫。
這一切,是真實存在的!
季菀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周圍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眼前懸掛著輸液瓶。
父親走了,偌大的世界,獨剩下她一個人。
似是記起了什麼,季菀的手摸向了肚子。
她纖細的身板已經開始顯懷了,腹部的隆起愈發明顯。
這個孩子與她一體了幾個月,她也早就習慣了他的存在。
季菀曾經無數次痛恨他的存在,如今卻感到一絲慶幸。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與她有著相同血脈的存在生命。
正當她走神之際,一個人影偷溜著進來。
季菀下意識看去,映入眼前是一張熟悉的臉,「澈安?」
她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爬起來。
「慢點慢點!」
程澈安見狀,急忙跑到季菀身邊,扶穩她的身體。
「你怎麼會在這裡?」
男人溫柔的拿起枕頭擱置在季菀身後,「你在伯父的追悼會上暈了過去,我放心不下,就一直跟著救護車過來。」
接著,程澈安又仔細的替季菀調好病床靠背的高度,嘴上不忘解釋。
「傅危的人剛剛離開,我就趁機跑進來看你。」
「伯父的事情,你務必節哀。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嗎?」
程澈安的手搭在季菀手背,傳來一陣溫暖。
這一舉動,壓垮了季菀最後的堅強,淚又止不住往下滑。
「都怪我不好,那天我就應該將伯父帶走,也不至於發生這種事。」
那天?
季菀猛然睜大雙眼,「所以我父親出事那天,你在醫院?」
哽咽的聲線傳入程澈安耳畔,他沉默了。
「你倒是說話啊!」
季菀急了。
她想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父親選擇自殺。
「具體我也不知道,在見到伯父之前,我看到傅危的人從病房裡出來。」
程澈安緊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對上季菀殷切的目光,他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全盤托出。
「我一進病房,便察覺到伯父的狀態有些不對,但具體原因,他一直不肯明說。」
「只是聽到他嘟囔著,不能拖累你。」
季菀肩頭一顫。
聽到病房周圍有動靜,程澈安眸底頓時慌亂起來。
「菀菀,傅危的人好像回來了,你要好好保重身體,我會再找機會來看你。」
程澈安撂下這句話,急匆匆離開。
「不能拖累我……」
季菀不斷重複著。
「我的恨,你承受得起嗎?」
男人的話,突然闖入她的腦海,反覆出現。
季菀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傅危!」
季菀暗暗攢緊雙拳,埋在被窩裡,無聲的大哭。
事已至此,她又有何顏面留在傅危身邊……
望著虛掩的門,季菀眼眸崩出異樣的色彩。
翌日一早。
「傅少,季秘書失蹤了。」
助理話畢,握在傅危手裡的筆硬生生斷成兩半。
「找!」
僅憑一個字,助理便能感受到男人的怒火。
不出三小時,季菀再一次被抓回公寓。
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順著修長的雙腿向上望去,嘴角露出一抹無奈。
季菀絕望地閉上雙眼,似乎在等待最後的判決。
傅危緩緩蹲下,一把將季菀打橫抱起。
當後背貼在柔軟的床時,季菀下意識抓住男人的胳膊。
她緊咬下唇,內心深處的聲音響起:恐怕又要被折磨一宿。
傅危的五官逐漸在視線里放大,季菀猛然雙眼緊閉。他蹙眉,之前每每看到這個害怕的表情,他都異常享受。
因為那代表著季菀對他的臣服。
可現在,傅危的內心卻划過一抹異樣。
見男人久久沒有動作,季菀睜開雙眸,下一秒,額頭便多了一個吻。
輕輕地,仿佛羽毛飄落一般。
她訝異地睜大雙眸,似乎很不適應男人這一舉動。
「好好休息。」
傅危正要起身離開,胳膊卻被季菀死死抓住。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走嗎?」
「沒必要知道。」
傅危回首,冷眸盯著她的手,旋即推開,恍若剛才的那抹「溫柔」,是幻覺。
「反正,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