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跟你聊完,直奔廁所。」
「咱能不能淑女點,就算你要悠閒舒服一點,能不能別把那雙腿在攝像頭裡出現。」
「關了關了,我這一個人上網被一群人看著,不舒服。」
「我已經保不住你的企鵝號了,我想我要是不交出去,今天這幫人能活吞了我。」
「姐,求放過,我們聊點正事吧,嗯,你劍法練到多少級了,什麼時候閃光滿?」
魏濤是毫不猶豫的關了視頻通話,在這樣一個時代,漂亮打扮時尚的女孩視頻聊天,那你絕對是網吧里最靚的仔,有面兒,實際上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不需要有關係,你開著視頻聊天,裡面是個女的,還是個美女,那就是有面兒。
『舞』被魏濤那超越世代的聊天方式,逗的咯咯直笑,更給這畫面增添了吸引力,他再不關視頻通話,這幫傢伙能貼到自己電腦屏幕上。
『舞』又彈了視頻通話過來,魏濤關閉。
「怎麼,為什麼不接?」
「打字,姐,我一會兒就走了。」
「那明天找個有攝像頭的網吧。」
「我去的網吧都便宜,沒這設備。」
「行啊,一會兒上遊戲,我就說,你約我東北玩,我同意了……」
「停,准奏,但明晚我不能包宿。」
「我十二點下班。」
「玩到早上幾點?」
「一般九點左右吧,困了就早走一會兒。」
「那別明晚了,一會兒早上我找個網吧上,你別下就好了。」
「嗯。」
網友聊天對於對面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訴求,很高,沒多想別的,只想知道每天聊的很嗨的網友,到底值不值得繼續聊下去,看到對方的長相,是最好的定心丸。
魏濤只是『舞』眾多網友中的一個,但他卻在近幾次聊天中突圍而出,有趣是本來就是在打發睡不著覺時間的娛樂活動中最有效的武器。
『舞』有了攝像頭,想要看她的人多得是,企鵝還推出了一個圖標,如果對方有攝像頭,會在你的企鵝圖標上多一個小符號,這也使得今晚的『舞』,有好些網友主動給她發視頻。
但不管有多少人一起聊天,跟魏濤的聊天界面她始終關閉或是縮小,任由別人等待,也總是第一時間給他回復。哪怕這邊正視頻語音跟別人聊天,哼哈答應的時候,還是會認真給魏濤回信息。
時不時,魏濤的言語逗得她忍俊不止,還讓正在視頻的網友誤會一些什麼,開始隔著網線,開啟了不要臉的模式,說一些低俗的話語。更不要臉的直接老婆之類稱呼叫起來,將網絡時代剛剛開啟時可以不要臉的嘴臉,毫不掩飾的展露出來。
陪伴的人有很多個,能發照片後,百多個隨時陪著聊,能視頻之後,網友信息就沒有間斷過,但聊著聊著『舞』發現,都沒什麼意思,哪怕是一些自詡社會精英,聊的話題也沒什麼意思,唯有這個小傢伙,時不時冒出一兩句冒犯的話,自己聽了竟然不反感,反倒想要逗逗他,結果每一次都被他占了言語的便宜。
還總是那種你需要想一想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占了你便宜的方式,很有趣,也很好玩。別人都是裝老成,實際說著小孩不成熟話語,唯獨他,一口一個姐把自己放在小老弟的位置上,偏偏說的都是一些成年人的話語。
「我下了,得去批發市場了,走了,機器給朋友看電影,下了,最後一句話,看完之後不必回復。咱下回坐姿能不能淑女些,紫的。」
『舞』看著對方頭像黑白,下意識的從慵懶躺在椅子裡,雙腿搭在電腦旁的姿勢坐直,饒是她在夜場工作,葷素不忌,這貼身之物讓人說出顏色來,還是不禁有點羞怯,臭小子,王八蛋。
………………
到水果批發市場跟劉大龍打了聲招呼,劉磊今天碰到同學一起包宿,解釋一下他為什麼沒過來。
劉大龍顯然對於兒子的玩心是早有估量,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早市這裡,那一點點屬於青春追憶樂事聊天過後的睏乏,伴隨著眼前的局面,讓魏濤瞬間精神了起來,再無半點困意。
「兒子,怎麼辦?」
周興蓮臉上浮現愁容,在兒子身邊低語詢問。
你有我無,你好我不好,那你就是我的敵人。
在早市這裡,從早上客流量上來之後,魏濤母子的攤位就遭遇到了『夾擊』。
周遭幾個臨時攤位,都被擠走,換來了果蔬商販,並且大家都商量好了一般,今天的價格,只比進貨價高一點點,可以說用這個價格賣,絕對賠錢,你必須將一箱蔬菜的損耗算在內。
「沒事,媽,正常賣。」
回頭客,回過頭是客。
客,就是有的選擇,當價格戰打起來之後,所謂回頭客,也得先顧著自己的利益,我能在別人家買到便宜兩毛錢的蔬菜,那就沒必要再去那對母子攤位。
魏濤第一時間就選擇了跟著降價,保持跟周遭一個價位,不讓自己的攤位失去競爭力,讓回頭客走順腳的繼續走到自己攤位前。
當大家價格一樣時,在顧客的眼中沒有什麼價格戰,今天的芹菜,就是七毛錢一斤。今天的西瓜,就是三毛錢一斤。
這一天的早市,魏濤母子的攤位依舊客流量大,依舊銷售量大,只是已經擁有了小商販經營經驗的兩人,無需去查腰包里的錢有多少,也知道即便所有的果蔬都賣掉,今天也很難賺錢。
從大家依舊笑著打招呼的舉動,魏濤明白過來,軟刀子殺人才是最狠的,自己母子倆這點底細,根本不是什麼秘密,他在早市臨近結束的時候,去看了看劉姨,買了一份早餐,對方話很少,低著頭吃東西,笑的也有那麼點掩蓋不住的尷尬。
魏濤什麼都明白了,一對孤兒寡母,身上沒多少錢,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根本不必強風,只要潤物細無聲即可。
只要不賺錢,只要少賺點,只要少賠點,隔三差五換一批商販到你周圍,我們一群人圍攻你一家,你每天都不賺錢,能堅持多少天呢?
周興蓮很急,眉頭皺著,從早市出來也不回家,讓魏濤拉著她去小街的路口,她要擺攤:「明天,我們不降價,白天在這裡擺攤就好了。」
魏濤知道此時說什麼話安撫母親都沒用,唯有拿出實際的結果來,才會讓她安心。
回家的途中,找了一個江南區域的高檔網吧,三塊錢一小時,沙發座椅,空調。
攝像頭肯定是標配,交了一個小時的錢,開機,登陸企鵝,給『舞』發了一條信息:「我來了。」
過了不到半分鐘,對方彈了視頻語音通話。
「呦,還以為是個滿臉青春痘一臉猥瑣的長相,沒想到是個小黑子,怎麼,見我都沒說拾掇拾掇?」
「剛從早市收攤,還沒回家,衣服都是一身灰一身汗,都不好意思坐在這麼高檔的地方。」
沒等『舞』再開口,魏濤搶先用耳機上的麥克風說道:「家裡面有些急事,先不跟你多聊了,我下了。」
「嗯?嗯,好,136XXXXXXXX,我電話號碼。」
「記下了,走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下號,關機,交了三塊錢,玩了也就十分鐘,到不是魏濤慌了,早有預料,你比別人都好,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這是定律,一點也不意外,他想著的是如何破局。
另一邊,『舞』摸著下巴,起身關閉電腦下機,小傢伙,還是個重諾的人,有點黑,也不帥,但整體感覺挺乾淨的。
此乾淨,當然不是彼乾淨。
沒有看起來傻乎乎的青春期鬍鬚,沒有抵擋不住的青春痘,雙眸有神透著自信的光芒。
「不能多進貨薄薄薄利多銷,只要他們再降價,他們貨物少,輪番賠,我們一家,不跟著降價肯定賣不光,跟著降價賠個幾天就跟不上了。」
「離開?好不容易積攢的回頭客就沒了,換個地方其實也一樣,你賣得好,必然有人惦記你,搞點小動作是人之常情,他們不會有任何的心理障礙,都是為了活著賺錢。」
「薄利多銷、誠信服務、品牌信任,這沒毛病,只是有點超前了,不……」
「歸根結底,還是窮,還是本錢少。」
「這很正常,不能太當回事,沒有技術含量的領先,註定了被效仿,要麼便是會被群起攻之。」
接下來的日子裡,魏濤母子依舊出早市,價格也降了下來,白天在小街周興蓮一整天都停留在那裡,將早市打壓價格帶來的收益少,儘量白天守著攤位多賣一點。
母子倆的收益少了,如果是保持著降價後依舊有優勢的薄利多銷,還是能做到當天貨物賣出八九成,只是算下來,連續賠了幾天的錢,雖說不多也賺了吃喝用度,但這對於計算月收入兩三千塊的周興蓮而言,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魏濤的策略被母親否了,無奈之下,魏濤也只能減少了進貨量,早市能賣多少算多少,白天母親堅持去練攤,這樣半個多月下來,有時候兩三天才能賺個百八十,收入一下子降了下來。
如果是一開始如此,一個月賺個千八百塊錢,儘管是娘倆一起上陣,周興蓮也能接受,可經歷過好的時候,這樣的改變,讓她情緒變得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