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談話

2024-08-13 16:04:52 作者: 禮午
  第49章

  說起讀書的事情,夏老夫人免不得話多了起來。

  她在陸老夫人面前,都不說這些的,獨獨和藺雲婉說得很高興:「我年輕的時候也撫琴,後來操持家裡,才放下了琴技。」

  不過回憶起年輕時候的快樂時光,少不得有些傷感。

  夏老夫人神情慘澹了些。

  藺雲婉捻了捻指腹,笑著說:「不撫琴也好,手指上的繭都少了。」

  陸佳一時好奇:「你手上有繭?」

  那當然,撫琴的人手指怎麼可能不長繭。

  藺雲婉攤開雙手給她看,但是她那雙手早就不撫琴了,這會兒看著白淨細嫩,水蔥一般,十分的吸引人。

  陸佳看直了眼。

  她的手隨了父親,骨節粗大,手指沒有這麼好看,本來想夸藺雲婉兩句,不知怎的說不出口了。

  「弟妹的手,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長過繭子。」

  她絞著帕子,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陸爭流順勢看著藺雲婉的手指,又忍不住看了看她的臉,一樣的白皙細膩,上好的汝瓷一樣,可汝瓷是冰冷的,她的手,她的臉,應該是暖的。

  這屋子裡,真能大談琴棋書畫的,根本沒有幾個人。

  夏老夫人說著也覺得沒有意思,就說些女眷們都能談得上話題:「女子除了持家,那還是要女工做得好。不知雲婉你的繡藝怎麼樣?」

  她滿眼的期待。

  藺雲婉淡笑說:「馬馬虎虎,只能做些粗淺的繡活兒。」

  夏老夫人覺得她是謙虛,不肯信。

  幸好女紅大家還真說得上話,衛氏也插了一句:「做女工最打發時間了,不過比女工更打發時間的,就是打牌。」

  「我就常和丫頭們打牌,可惜丫頭們比我厲害,我輸多了有時也生氣。」

  夏老夫人冷淡地笑了笑:「何必跟丫頭們置氣,失了身份。」

  衛氏說:「嗐,這有什麼。都是身邊服侍好些年的丫鬟了。」

  陸佳暗暗瞪了衛氏一眼。

  她這個嫡母,真是不會說話,好好的提什麼打牌!還是和丫頭們打,哪怕是說和什麼伯府、侯府家的太太夫人打,那也體面些。

  自己本來就在婆婆面前不得臉,嫡母怎麼還想辦法為她抬抬臉面。

  真是越想越生氣。

  陸佳喝了一口茶,杯子裡的茶都冷了,嫡母這裡的丫頭也不知道過來換。

  藺雲婉瞥了一眼,吩咐道:「給我換杯茶。」

  她這話沒有明著命令誰,幸好衛氏這裡的丫頭還算伶俐,聽到了立刻過來,訕訕道:「夫人,姑奶奶,是奴婢疏忽了,奴婢這就給你們換熱茶來。」

  陸佳臉色才好了些。

  結果一轉臉就看到她婆婆讚賞地看著藺雲婉,比看自己親女兒還親。

  明明她才是夏家的兒媳婦!

  衛氏屋裡擺著一扇繡出來的屏風,四折的屏風,連接成一幅《千軍渡水圖》。上面畫龍點睛的一筆是馬背上的人物。

  這扇屏風,是衛氏房裡唯一一件稍有品位的物品。


  夏老夫人高看了一眼,誇讚上面的人物:「針法用得不錯,是很難得的佳品。」

  衛氏笑笑:「這是雲婉繡的。她剛過門的時候繡了整整一年,送給我做生辰禮物。我很喜歡,一直用到現在,都捨不得收起來。」

  「哦?原來是雲婉繡的?」

  夏老夫人笑著「責備」道:「你還說你繡藝馬馬虎虎,這可不能叫馬虎了!」

  陸佳看了屏風一眼,張口就說:「這裡明明該用虛針。乍看確實不錯,可惜啊……用錯了一處針法。」視線落在人物的臉頰上。

  「她那是虛實並用,以實現需。這一整幅秀作,虛實過度都非常好。」

  夏老夫人冷冷看她一眼:「學藝不精你就閉上嘴。」

  陸佳咬住了嘴唇。

  她學藝不精,還不是因為陸家沒有重視她的女紅。

  夏老夫人覺得還訓斥的不夠,竟然直接說:「做媳婦你遠不如雲婉,好好和你弟妹多學學。」

  陸佳臉色一白,僵著臉說:「我弟妹當然處處都做得好,我要和她學的地方多著!」

  藺雲婉覺得不妙。

  這個夏老夫人,對她實在是太過喜歡,話也說得太直白傷人了。

  陸佳那麼狹隘的性格,怎麼受得了。

  一定要恨上她了。

  不過她現在最好什麼都不要說,說什麼都是火上澆油。

  衛氏可不敢和夏家老夫人辯駁什麼的,她嘴笨,說不贏夏家人。

  陸爭流卻不得不為自己姐姐解圍,可他到底是男人,也不好明著插嘴內宅女眷的事,就說起了男人們的事情:「老太爺身體可還好?」

  夏老夫人淡笑說:「勞世子關心,一切都好。明兒你見著就知道了。」又隨便提了一嘴:「因我有個當大夫的弟弟,醫術很好,家裡人都勞煩他幫著調理身體,小病防微杜漸,我家裡人都不大生病。」

  「有人從醫,這倒是家族人的幸事,不知這回入京,舅父可跟著過來了?」

  夏老夫人猶豫了一下,才說:「也來了,不過……他有要事在身,來辦完了就走。」

  陸爭流點著頭說:「既來了您不要見外,一併在家中落腳也無妨。」

  夏老夫人才說:「他尤擅看眼疾,這回進京,是為一位貴人看眼的。自有人接待他,不必再麻煩你們了。」卻不提那位貴人的身份。

  「看眼疾?」

  藺雲婉驚訝地問。

  夏老夫人看著她,關心道:「雲婉你眼睛可有不適?」

  陸爭流搶著替她說:「我岳母就有眼疾,已經盲了數年。不知可否請舅父抽出時間,為我岳母看一看眼睛?」

  「當然可以,我這就讓人去他落腳的地方傳個話。」

  藺雲婉趁機說:「再勞煩舅父多跑一趟,長弓這孩子也是眼弱,我擔心這孩子以後長大了得眼疾,耽誤他入仕。」

  夏老夫人頓了頓,才說:「這也無妨,不過就怕時間緊迫,恐怕能給長弓看診的時間不便利。你得叫這孩子隨時等著。」

  藺雲婉一笑:「應該的。萬沒有讓大夫等病人的道理。」

  夏老夫人和身邊的丫頭說了句話,去請她的弟弟。

  陸爭流看了藺雲婉一眼。

  她就這麼惦記一個養子?

  藺雲婉卻沒有看他。

  她的事,陸爭流一向不插手的,不知這次動的什麼念頭。或許是想在親戚們面前,博一個好丈夫的名聲?

  那他很難如願了。

  藺雲婉也懶得深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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