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至此。
須彌曾經的三神就約等於是全部謝幕了。
唯一還活著的大慈樹王也已經死了一遍，重獲新生之後又因為羅德影響導致性格出現了變化，可以說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沉著穩重的智慧之神了。
這麼來看。
當赤王的最後一絲執念完全消散之後，昔日的須彌三神就徹底成為了過去時。
與他一同離去的。
還有他為了懷念當年特意製造出來的那兩道正在論道的殘影。
羅德靜靜地站在王座前，手心中的神格隨著赤王的消散緩緩消融，以一個與花神神格完全不同的方式融入進了羅德手裡。
剎那間。
羅德第一時間感受到的，就是他對阿如的絕對掌控權。
與此同時。
他腦海中也閃現過了一段記憶。
那是阿如即將完工時的場景。
彼時已然吸納了大量深淵之力，整日都處於被深淵之力和元素力雙重折磨的赤王靜靜地站在阿如的王座前，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隨後大慈樹王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阿如，與赤王並肩站立在了一起。
彼時的大慈樹王聲音也和現在稍有不同。
少了幾分俏皮。
更多的是溫柔和堅毅。
她的面色倒是平靜，只是眼神中的悲傷，哪怕是赤王記憶中的畫面，隔著上千年的時空，依然還是清晰可見。
「決定了麼？」
大慈樹王輕柔地問道。
「嗯，決定了。」
赤王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
「唉——」
聞聽到時這個回答，大慈樹王臉上的哀色更濃。
不過她沒有說什麼，只是安靜地等待著赤王緬懷著三人的友誼。
兩人就這樣默不作聲許久之後。
赤王緩緩抬手，果斷地掏向了自己的胸口。
但他沒有受傷。
待他重新拔出手，露出來的便是手心中的那枚神采奕奕的神格。
而取出了神格之後的他，狀態不僅沒有萎靡，反而更加的亢奮了起來。
羅德親眼見著他的頭髮變為了猙獰的血色，雙目也仿佛被鮮血染紅，裸露出來的手臂和脖子面頰更是有著代表著深淵的漆黑紋路在不斷蔓延，不多時，整個人就變得如同那些漆黑魔物一般的恐怖存在。
只是這個變身的過程並沒有繼續持續下去。
就在漆黑蔓延到最後一點的時候，變身結束了，神態表情愈發癲狂的赤王也終於是穩定住了最後的一點冷靜，勉強讓自己沒有變成見人就殺的惡魔。
「這是我唯一能為那個後來者留下的東西了。」
赤王托著神格的手在顫抖著。
不是因為痛苦。
而是因為他需要不斷地與來自深淵的殺戮本能抗衡，以避免自己墮入到不可預知的災難之中。
此時再看向那枚神格。
隨著赤王被深淵腐化，它的色澤也愈發黯淡，從晶瑩剔透宛如世間最頂級的寶石一般的模樣，直至最後變成了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即便是剛才羅德進行了融合，依然還是保持著最灰暗的模樣，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其實是曾經被譽為提瓦特最強魔神的神格。
「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激活。」
想到這裡，羅德感知了一下新得來的神格。
果然如他所想。
顏色的灰暗一定程度上也反應出來的赤王神格狀態。
好消息是這個狀態並不是永久了。
只需要靠著時間的推移，這枚神格自然就會重新煥發出它應有的光彩。
按照羅德的預計。
大約只需要一個月左右就可以了。
記憶中的畫面還在繼續著。
將神格安置在王座之下後，表情愈發痛苦的赤王咬牙堅持著與大慈樹王說道：「抱歉，我的朋友，你本不應該被牽扯進到這件事情里的，但現在我能夠相信的也沒有別人了，我的子民，以後就全靠你了。」
說話的時候。
赤王的目光一直在望向一個方向。
那是沙漠民們生活的地方。
他那如獸瞳一般的恐怖眼眸中，此時卻泛起了晶瑩的淚花。
作為沙漠的神。
赤王非常清楚他墮入到深淵會對他所統治的地區帶來什麼樣的災難。
而且這場災難已經在發生了。
來自深淵的裂口將曾經繁華的城市吞沒，漆黑的魔物在殺戮本能的驅使下追殺些四散奔逃的沙漠民，綠洲化為荒地，大地化為黃沙，在四下肆虐的暴風中，來自沙漠本土的魔物也在盡情地狂歡著。
這一切的一切。
都是赤王帶來的。
雖說失去了神格，但他這會還是可以聽得到子民們的祈禱聲。
有哀求，有痛苦的嘶喊，有絕望的悲鳴。
羅德聽不到這些聲音。
可他卻能感同身受地感知到赤王的痛苦。
自他誕生之日起就被他守護的沙漠，如今他卻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國家被覆滅，那些愛他信仰他敬奉他的子民被魔物野獸吞食，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更不要引起這些事情的還是他自己。
痛苦和悲傷的情緒，讓赤王的精神出現了些許鬆動，被深淵腐化的速度也肉眼可見地加快了幾分。
知曉自己時間不多了。
赤王強撐著精神，儘量將所有的深淵氣息都壓制在自己的肉身中，將所有的身後事都交代完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阿如，直奔向了鐵穆山而去。
那裡。
是草之龍王阿佩普的行宮。
他欺騙了這位將自己視為朋友的龍王，使其成為了容納深淵之力的容器，以此防止深淵之力的完全爆發，將所有的災難都壓制在沙漠的範圍內。
「唉——」
看到慷慨去赴死的赤王，羅德的心裡沒有半分悲涼的感覺。
儘管赤王的背影就像是一個英雄。
但羅德很清楚。
這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
甚至說。
相比於他造下的無邊災難，這樣乾脆利落的死法還便宜他了。
為了復活花神。
陷入了魔怔狀態的赤王吞下的深淵之力，按照阿佩普後來的估算，可能不足以和尼伯龍根相媲美，但恐怕也不遑多讓，起碼以阿佩普這麼一位正統原初龍王的力量，根本就承受不住赤王塞給她的這些深淵之力。
而如此多的深淵之力。
假如沒有被當成了垃圾桶的阿佩普在，由它所引發的災難，規模搞不好會在坎瑞亞引發的漆黑之災之上。
「幸好有阿佩普了。」
「也幸好是阿佩普了。」
羅德搖了搖頭。
赤王身體的那些深淵力量，換成其他的龍王來，除非是若陀龍王的身體能夠承受得住，剩下的龍王大概率都是當場被腐蝕暴斃，屍體化為無意識破壞的深淵魔物的下場。
而且以若陀龍王的精神狀態。
讓他去吞赤王屍體，那他大概率直接就化身深淵魔物，從璃月開始一路去橫掃碾壓提瓦特了。
「你也不容易啊。」
「難怪後來會虛弱成這個樣子。」
羅德又把目光放在了正在收拾爛攤子的大慈樹王。
赤王的記憶並沒有因為他的赴死就消散。
實際上。
這段記憶與其說是赤王的記憶，倒不如說是神格里的記憶來得更加貼切。
所以赤王的離去並沒有影響到這段記憶影像的播放。
羅德看著在赤王離去後，大慈樹王先是用自己的神力抹除了阿如內的深淵殘留，接著又停留在了三神王座前，神情極為複雜。
要說這個世界上什麼事情最為痛苦。
那自然是親友一個一個離去，自己不僅要看著，還要親手為他們去送葬。
神格記憶中的大慈樹王就是這個狀態。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花神的死她是見證者。
花神的遺物是她整理的。
花神的女兒是她收養的。
花神的存在，也是她看著徹底消散的。
作為曾經的摯友。
大慈樹王的痛苦可想而知。
更痛苦的是。
她還要看著剩下的這位好友也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死亡。
可她卻沒有一點辦法。
只能看著油鹽不進的赤王瘋狂地作死。
這傢伙倒是死得痛快了。
收屍的工作卻還是要給到沉浸在悲傷之中的大慈樹王。
「興許她現在的開心，並不是因為我的影響呢。」
羅德心裡隱隱有了一些想法。
沉浸在過去會讓人始終在悲傷之中壓抑。
放眼現在和未來才是正經的出路。
大慈樹王放下了過往的悲傷，選擇了以開朗和歡笑去接受現實和光明的未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思及至此。
羅德斷開了神格中的記憶，不再去看了。
不過這倒不是他不想看了。
而是有用的記憶片段沒了。
緬懷了一波逝去的好友之後，大慈樹王就離開了阿如，專心去拯救因為赤王引發的災難了。
神格記憶的畫面也就此定格不動了。
意識到接下來的都是和原始胎海中那些垃圾信息一樣的靜止畫面，這還能繼續看下去那就是純傻子了。
「這裡倒是個好地方。」
羅德抬眼掃視著阿如。
不得不說。
赤王還是有本事了。
這位提瓦特最強做題家不僅是理論知識儲備恐怖得嚇人，動手能力也是一頂一的存在。
就看須彌現在靠著考古挖掘出了多少直到現在都還能相當實用型的科技就知道了。
羅德不敢想像。
以當時赤王的能力。
假如他沒有染指深淵的話，如今一地雞毛的沙漠到底會發展到什麼程度。
但話又說回來。
沒有深淵的話，赤王也未必能發展得起來沙漠的科技。
不過這不是說赤王科技的源頭是來自於深淵。
事實上。
在觀摩過部分赤王的記憶後。
羅德發現。
赤王科技之所以發達，是因為赤王科技用上了類似坎瑞亞的深淵能源。
要知道這可是能夠驅使永動機關的能源級別。
而想要讓一個國家發展，能源必然是占據第一要素的。
可以這麼說。
沒有能源供應，光有科技也驅動不起來。
更不要說沒有充足的能源供應，也不可能有那個能力去不斷開發新科技了。
在使用深淵能源這方面。
赤王完全算得上是坎瑞亞人的老祖宗。
他雖然沒有開發出來出來減少深淵污穢蔓延的方法，卻研究出了如何驅使深淵之力，使其成為穩定可靠的能源。
教令院現如今對於機械的改造極為順利也有這樣的原因在內。
曾經普及整個沙漠的赤王科技造物，大多都有著可以包容深淵能源的結構。
正好為羅德從坎瑞亞挖出來的深淵能源製作方法配合上了。
有了來自厄歌莉婭的甘露活水。
教令院開發出來的深淵能源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不僅供能效率遠超於須彌現有的所有能源，安全性和穩定性也要比赤王時代更加優秀。
在教令院給出的報告中。
說的是只要沒有違規操作和故意激發的因素，他們開發出來的深淵能源幾乎是不可能出現暴走的風險。
然而赤王的時代可沒有甘露活水給他用。
費盡了全力，他也沒能製造出穩定的深淵能源。
也正是因為如此。
普及了深淵機械和深淵能源使用的沙漠，在深淵爆發後當即就蒙受了幾近毀滅性的打擊。
都不用魔物暴走。
光是使用深淵能源的機械爆炸就足夠將沙漠的地表犁上一遍了。
羅德沒有親眼看到赤王死去時沙漠到底亂成了什麼樣子。
但他在腦海中已經可以腦補出一副魔物如洪水一般橫掃大地，所過之處哀鴻遍野、狼煙遍地的場面。
「他錯過了所有可以糾正彌補錯誤的機會啊。」
將整個阿如逛了一個遍後，對阿如的技術力之高無比驚嘆的羅德不由再次感慨道。
說著。
他又一拍赤王的王座，憤憤不平道：「死就死吧，你把自己的研究成果都給毀了幹什麼！」
是的。
本來羅德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可偏偏神格記憶里就提到了這件事。
有感於深淵之力會帶來的災難，深受其苦的赤王為了不讓後世子孫再走上他的錯誤道路。
於是他制定的赴死計劃中，就有一項是將所有的設計圖和結構圖都毀掉，讓後世的須彌人沒法再去依照他的研究成果陷入到對深淵的痴迷中。
但他沒有料到的是。
他死後沒多久，漆黑之災就爆發了，有著淨化深淵力量能力的水神隕落在了這場災難中，同時也讓深淵之力有了可控的可能性。
「你真就是所有的錯誤都走了一個遍啊！」
惱火之餘，覺得自己丟了幾個億的羅德，不由恨恨地吐槽了這麼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