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石重十二斤,為機發,行二百步。Google搜索閱讀」
――《范蠡兵法》
自春秋時期尹始,拋石車便開始運用在戰事之中。
歷經多年傳承至今,幾乎成為了攻守陣地戰的必備軍械。
而在魏國被號為霹靂車,乃是昔日官渡之戰時,袁紹所築的土山樓櫓皆被曹軍以發石車所破,故袁軍士卒畏而號之。
但不可否認,魏國當時確實對拋石車作了些改造,令其威力更甚。
如今,漢軍在以往戰事中,繳獲了一些魏軍的霹靂車,丞相同樣再次作了些改造,使之射程更遠、拋臂更堅固耐用。
扼守在陳倉城池的魏軍兵將,對此就深有體會。
試問,被四十餘座霹靂車不分晝夜的投石砸來,是一種什麼滋味?
魏國士卒不知道怎麼去形容。
但他們都很沮喪。
倒不是被砸得死傷慘重。
同樣源於春秋時期,守城方就有了抵擋飛石的辦法。
如墨子所云「藉莫長八尺,廣七尺,其木也廣五尺,中藉苴( ju)為之橋,索其端」者,就是聲稱在敵人攻城拋石車發威時,守城的士兵用桔槔吊起屏障,以遮擋投擲物,起著防護的作用。
故而,陳倉的守城士卒在架著木城等物的庇護下,並沒有出現多少傷亡。
令他們無奈的是,漢軍的拋石几乎是無休止的!
漢軍在城外的拋石車有百餘座,只不過是因為受限於一字擺開以及城牆受攻面不大,故而才以四十餘座拋石而已。但有了數量的優勢,他們完全不需要忌諱拋臂與發機頻繁發射而損壞、鉚釘木楔裂碎等問題。
一座損壞了,拉出去修復之時將另一座徑直補上空缺便是。
如此,自是可以源源不斷的拋石。
且f渭之會後方就是隴山,開山取石十分便利,亦令漢軍很輕易的儲備了無數石頭
事實上,這就是丞相用來清障的辦法。
以飛石砸毀城牆之上的箭樓、壓制城頭守軍無法以弓弩狙擊,讓漢軍得以心無旁騖的拔去鐵蒺梨、填平陷坑與護城河,以及焚毀鹿角鹿砦。
一開始,進展很順利。
在飛石的壓制下,漢軍僅僅用了四日的時間,就將護城河外側的障礙皆清理了。
就是在填平護城河的時候,便有了挫折。
在這個距離,城頭上的守軍無需拋射、直接從垛口處探出弩箭便可射殺漢軍士卒了。
但這點小事難不住漢軍。
丞相乃是讓一些拋石車先將石木先拋到護城河外側,待到入夜的時候,再悄然遣士卒前去將石木推入河水之中。
如此做法,並不能避免漢軍士卒被狙殺,且費時更久。
但在夜色的掩護下,守軍的弓弩準頭差了許多,且漢軍皆專司的大櫓盾兵掩護配合前往,令傷亡少了很多。
是故,填平城池西門這一側的護城河,足足花費了十日的時間。
且頻繁發射的拋石車,徹底損壞不可再修復的有六十餘座。
士卒亦傷亡了三百餘。
算是攻方必須付出的代價吧。
因為郭淮看到漢軍入夜潛行來填護城河的時候,見弓弩難以遏制,便改用霹靂車往下砸,令大櫓亦難以防禦。
而依著城牆根而落的鹿角鹿砦等,就很容易清理了。
將裝滿脂膏的罈子掛在弩箭上,以射程很遠的大黃弩射過去,只需拋射一些火箭便可解決了。
至夏五月上旬,陳倉城外障礙皆被毀去。
亦令真正的攻防戰拉開序幕。
日晴,風輕雲澹。
陳倉西城門外,旌旗獵獵,戰鼓雷鳴。
魚貫而出的各部漢軍,喊著整齊的號子推著雲梯、井闌與攻城車步步而前。
反觀被拋石車日夜摧殘的陳倉城頭之上,角樓箭塔已然被毀掉了大半,城牆垛口黃色的夯土暴露在陽光之下,坑坑窪窪的倍顯狼藉。
但那杆繡著「魏」字的大纛依舊隨風怒張、昭示著城池的歸屬。
漢軍陣內,站在高高巢車上觀戰的丞相,衣袂隨風飄逸,定定的看著下方望著城池而去的士卒,目光里藏在一縷憂慮與憐憫。
蓋因看似被拋石車壓制、無奈看著漢軍清障的魏軍其實並沒有發力。
比如藏在城內的霹靂車以及架在城頭上的床弩,魏軍便一直沒有動用,更莫說不用猜測亦能知道他們必然備下了無數膏油!
就是這種節省物資的做法,令丞相開始為攻城的慘烈而感慨。
不出意外,郭淮乃是待漢軍臨城牆時才會動用物資。
如以霹靂車與床弩遏制漢軍推來的高高井闌、以膏油焚燒漢軍想附依城頭的雲梯、以巨石砸毀欲破城門的攻城車,將漢軍想登上城頭的冀望扼殺。最大限度發揮城牆的屏障,亦是能讓城池堅守得更久。
而作為攻堅一方的漢軍,在高高的城牆面前沒有任何優勢。
唯有的辦法,乃是以人命去消耗這些物資、以屍山血海的慘烈搏得登上城頭的機會。
唉
攻城一啟,不知我大漢有多少好男兒,將飲恨於此城牆下、埋骨在f渭之會、魂不得歸故里了。
丞相在心中悄然嘆了一句。
目光從已然推著雲梯、井闌與攻城車至城池三里外列陣完畢的士卒上,挪到了後方的漢軍大纛以及兩桿旌旗上。
這兩桿旌旗亦很大,底赤繡黑字,分別是「興復漢室」與「還於舊都」。
興復漢室,還於舊都
我輩百死不辭!
默默的看了片刻,uu看書丞相的目光慢慢的變得決絕。
手中的小令旗一揮而下。
「冬!」
「冬!冬!」
頓時,如雷鼓聲大作。
在前線指揮、充任此戰升城督的關興,拔出佩劍向著陳倉城而至,大聲下令,「攻城!」
「戰!」
「戰!
」
士氣如虹的漢卒們,整齊的大聲應和著。
踩著各自都伯的小鼙聲,帶著視死如歸的決絕,往城牆步步而前。
但率先發威的還是拋石車。
嘎嘰~~
伴著發機的聲音響起,被勐然鬆開的長長拋臂,將無數鵝卵大小的碎石拋向半空,劃了個半弧後,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城頭而去。
這一次,魏國守軍不再蜷縮在木城下,而是持著盾櫓各司其職。
立在大纛前的郭淮,更是對呼嘯而來的碎石視而不見,眯著眼睛,看著愈來愈近的高聳井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