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葬禮(二合一)
推開門時,正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哦,是寧奇啊,外面那麼吵,發生什麼事了?」有族老溫和地問道。
「沒看到我們正在開會嗎?你闖進來做什麼?」也有人皺著眉頭。
當然,也有幾名很早就淪陷在寧奇手上的族老正在對著寧奇瘋狂輸出,罵得相當沒有創意,左右都是一些「叛逆」「該死」「一定會償命」之類只有寧奇能聽到的體己話。
他們面目猙獰,形象可以參考被打斷脊樑之前的日向日足。
若非鉸鏈鎖住了他們的身體,即使手都被打斷了,他們看起來也很願意用牙齒從寧奇身上啃下一塊肉來。
8,9,10……15。
寧奇默數著房間內倖存者的數量。
3位族老,12位宗家和分家代表。
大都擁有極高純度的白眼。
很好。
不愧是能坐在正廳內開會的日向一族的中流砥柱。
寧奇滿意地笑了起來。
「大家問你話呢。」久作皺了皺眉,這位日向分家的天才未免有些太不知禮數了。
「哦,是這樣的,我最近新研發了一門幻術,想要給各位族老展示一下。」寧奇說道。
有族老臉色詫異,更有族老直接嗤笑出聲。
那麼多大人物在場,輪得到你跳出來顯能?
伱算什麼東西?
而且還是不入流的幻術,是日向家的柔拳還不夠你參悟的嗎?
然而還沒等類似的批評說出口。
寧奇便打了個響指。
——剎那間。
天地變幻!
日向久作等房間內的所有倖存者忽然間都愣住了。
只見原本富麗堂皇的正廳像是褪去了所有色彩,變成了一副陰暗而詭異的樣子。
蜘蛛網結滿了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腳下的地板積滿了灰塵,爬蟲到處都是,門口不知道是紅色油漆還是什麼,已經凝固成了塊狀,整個房間充斥著腥澀的臭味。
更讓久作心緒難安的是,身旁原本儀表堂堂的幾位族老同僚甚至包括族長日足也都變成了一副慘絕人寰的模樣。
他們鬚髮極長,仿佛一個月都沒打理了,鉸鏈從牆邊延伸,一直嵌入肋骨,以至於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伴隨著鏈條晃動的聲音。
他們眼眶裡空蕩蕩的,臉上則全是血塊。
他們側著耳朵,正在對著中間的寧奇破口大罵。
久作還沒聽清楚罵的內容,便瞅見寧奇已經默默抽出了刀。
「唰。」
劍光一閃即逝。
久作隨即便注意到自己的兩隻手掌飛了出去。
鮮血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
速度太快,甚至連身體都未曾反應過來,他只是感覺傷口處有些涼快。
久作茫然地抬起頭。
眼前的場景讓他感到極其陌生。
有人在驚呼「這幻術真強啊」,然後被寧奇一刀砍了。
有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寧奇抹了脖子。
這位忠心耿耿的,守護日向宗家的最強之矛——寧奇,在將劍刃從一名宗家族人的後腦勺拔出後,便再度迅速地殺向了房間裡的另外一人。
慘叫聲一直在響。
連久作身旁這些打扮凌亂的族老也不例外。
「快跑……快跑……」
久作看著對方朝著自己不斷低吼著。
直到最後一人倒下,場面終於安靜了下來。
久作神情有些恍惚,他微微張了張嘴,顫抖著擠出慘笑:
「寧奇……可以了,可以解除幻術了……」
「你這個太真實了……」
「我……我,我感覺我的手臂已經開始痛起來了……」
久作不斷催促著,想要讓寧奇解開幻術,殺戮同族這樣的玩笑可開不得。
寧奇偏著腦袋看他,目光中明顯有些疑惑。
他看了看手裡正在滴血的劍,又扭頭看著久作,想了想,提醒道:
「只是手臂開始痛了嗎?」
「你難道沒發現自己的脖子也開始痛起來了?」
久作一愣,仿佛感覺到了什麼,連連點頭:
「你說的是……確實,好像是有點癢……」
他用手臂去蹭脖子,卻感覺越蹭越癢,越蹭越用力,直到把腦袋從脖子上蹭了下去。
寧奇這次並沒有遇到像樣的反抗。
現實果然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直面的。
房間內的這15名中高層日向族人在寧奇解除幻象時甚至大部分都沒反應過來。
——他們呆愣地看著周圍突變的環境,看著寧奇殺人,看著寧奇殺了別人後朝著自己走來,然後看著寧奇殺了自己。
仿佛對於寧奇殺人這個行為本身,他們雖然都有些遲疑,但仍舊被他們算作了是寧奇所展示的這個奇葩幻術的一部分。
或許直到劍刃插入自己身體時,他們才能忽然察覺到不對勁。
但顯然,到了劍刃入體的時刻就已經什麼都晚了。
沒人能料到寧奇會對同族暴起殺戮,就像沒人知道自己衣冠楚楚參與的族會,實際上卻是在屠宰場坐了一下午,而他還是即將被屠宰的那個。
幻象與現實的差距太大,層次極其分明,處境懸殊的落差讓他們失去對真實世界的觸感,而寧奇乾脆利落的動作也並沒有給他們反應過來的時間。
從拔劍出鞘,到最後一個人頭落地,僅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而已,一切便都已經塵埃落定。
【已搜集精粹:96.7%】
「寧奇你搞定了嗎?」
主位上,日足側著耳朵問道,仿佛他是和寧奇一夥兒的。
「搞定了。」寧奇正在摳自己的戰利品。
此次行動,僅分家成員便給寧奇將白眼精粹的進度拉升到了96.7%,之後只需要隨便幾對宗家白眼的精粹就能將他的眼睛晉升到最終階段了。
整個過程不能說簡單,但也還算得上順利,從他暗算了族長日足,拿下了整個家主府邸開始,今日這樣的場面便也是足以清楚預見的未來。
從布下了此間奈落之後,寧奇站在這片土地上便擁有能夠憑一己之力撬動整個日向家族的力量了。但顯而易見,如何將日向族人匯聚在一起,如何避免後續的木葉追殺,如何利用還在木葉的這段時間將自己的利益擴張到最大,才是寧奇謀劃的重點所在。
「你完成了我日向一族的一次偉大革命,雖然手段可能血腥了一些,但這是必要的犧牲,相信列祖列宗是能夠理解的,畢竟從今以後,日向一族將再也沒有籠中鳥的制約了。」日足感嘆道。
寧奇知道日足這是想將自己的這次行動定義為所謂的革命而非叛逆,他之前就表明過自己的想法,這些政治生物歷來重視所謂的師出有名。
雖然寧奇自己不在意,但就目的性而言,他也確實是不會讓籠中鳥在自己手上復甦就是了。
——可能會換個名字。
籠中雞,籠中鴨什麼的。
當然,這也不是為了保持族群延續,僅僅只是為了控制他人。
控制對象則從僅限於日向族人擴張到了所有的人。
寧奇非常慷慨大度。
他並不謀求他人子子輩輩生生世世的為奴為婢。
對比於籠中鳥帶來宗家和分家制度,形式完全不同,倒也確實是算得上是一種進步了。
「外面宇智波和木葉之間的戰爭爆發了嘛?」日足問道,寧奇之前便向他透露過這件事。
「嗯,宇智波沒有勝算。」寧奇漫不經心地說道,希望宇智波一族能多少發揮一點作用,也好過自己幫他們攔下了宇智波鼬,頂過了滅族之夜。
「木葉也沒有,」日足搖頭,這只能是一場雙輸的戰鬥,「此戰過後,猿飛或許想要退位,但他還是得坐在那個位置上,因為第四次忍界大戰爆發必須要一位威望高又能協調各方的人物,並不是我自吹自擂,但確實,失去了宇智波和日向的木葉,已經陷入了從未有過的虛弱狀態,其他忍村一定會抓住機會……這將是一場事關木葉存亡的生死之局。」
寧奇瞥了他一眼,事情並不難猜,但對於一整月都被拘束在這個房間內的人來說,能通過隻言片語便對局勢發展有如此清晰的判斷已經恕為難得,這就是政治生物的敏感性。
可惜,這沒什麼用。
「你說這個做什麼?」
「我只是覺得慶幸,你會離開木葉,所以即使木葉毀滅我日向一族也不會滅亡。」日足的話還挺多。
寧奇倒像是想到了什麼,微微頷首:
「所以……和你差不多,富岳可能也已經安排好了退路,無論是宇智波失敗,還是之後的木葉在四戰中失敗,木葉都已經不再是善地了,所以哪怕猿飛不會趕盡殺絕,如今富岳也必然已將至少一隻宇智波族人送離了木葉。」
「是的,這顯然就是大部分忍族族長的共同想法,家族延續是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的。」日足讚許似的點了點頭。
木葉是一艘破了洞的船,這洞是由寧奇和宇智波一起鑿開的。
「所以……你覺得那一隻宇智波族人會去哪?」寧奇問道。
日足並沒有問寧奇打算做什麼,只是沉吟片刻,如果自己是宇智波的族長,那麼……
「茶之國,或者波之國吧,那裡遠離戰爭地帶,還沒有忍者,而宇智波剛好一直有建立忍村獨立領導的想法。」
「是嘛,」寧奇將這兩個地方記在了心裡,在挖完最後一雙白眼後抬起頭,「我事情已經做完了,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寧奇覺得日足還能再有擠一擠的潛力,將「交代」兩個字咬的很重。
「確實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
「出來吧雛田,把家主戒指也帶過來。」日足高聲喊道。
聽到聲音,隨即一旁的小門被推開,雛田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緊閉著眼睛,這應該也是日足的要求,不知道是怕她看到周圍血腥的場面,還是看到寧奇的臉。
為此她還差點被屍體絆倒。
不過雛田最後還是順利地走到了寧奇跟前,將一枚戒指捧得很高。
寧奇對於傳承日向一族並不感興趣,便沒有接過戒指,而是將目光停留在雛田的額頭上。
「這是什麼意思?」他問道。
他並不需要這樣的交代。
日足顯然知道寧奇指的是什麼,所以笑了笑:
「我就跟族老們說,雛田天資不行,所以我決定讓花火繼承未來的家主之位,按例雛田就必須成為分家……如果是以前,就算族老強逼著我,我也肯定不會這麼做的,她們可都是我的寶貝女兒,至於現在……這是一種保護。」
是的,此刻雛田的額頭正頂著一塊很新鮮的籠中鳥咒印,便是死在寧奇刀下的某位族老做的。
這也意味著這位曾經身份尊貴的宗家大小姐,已經變成了和寧奇一樣分家族人了。
雖然自今日之後,日向一族還未必會再有宗家和分家之別。
籠中鳥會閹割族人潛力,但顯然日足並不期待雛田爆發出什麼驚人的潛力。
他安排族老給雛田刻上籠中鳥,只是因為籠中鳥能在族人死後的同時讓白眼破碎,這樣便能直接減少外界覬覦白眼導致雛田遇害的可能性。
「那枚戒指你真不要嘛?」
「不需要。」
「好吧,雛田,既然他不要,那你就拿回去封存起來吧。」
雛田搖搖晃晃地走了。
「我給你一個痛快。」寧奇舉起了長刀。
「等我女兒走遠一點……」日足懇求道。
寧奇並不缺這點時間,也便點了點頭。
……
一刀斬下。
頭和枷鎖同時落地。
在鮮血鋪成的紅毯上,寧奇提著刀走,走在陽光底下。
庭院中的樹木繁茂,在死亡的澆灌中向上生長。
神情呆滯的寧次跨過滿地的屍骸,從眼前晃蕩而過。
由於此間奈落之術的影響,他並沒有注意到和他擦肩的寧奇,反倒是寧次旁邊的花火,仿佛感覺到了什麼,扭頭朝著寧奇這邊看了一眼。
寧奇跨越腳下的屍體,一直到府邸門口,一陣笑聲忽然響起。
他回過頭。
屋頂上的白眼虛影緩緩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奠」字。
家主府邸內正在舉辦的一場盛大的葬禮。
棺材內只放著亡者的衣冠。
日差的黑白照片,掛在了正上方。
某一刻。
最前排的少年忽然不可遏制地在葬禮上放聲大笑。
有族老看不下去了,斥責道:
「寧奇,你父親身死,你在笑什麼?」
即使如此,少年仍舊放聲不止。
笑聲一直傳到了四年之後的現在。
……
寧奇,你在笑什麼?
……
我?
我在笑大道五十,天只四九。
這命運竟還給我留下了唯一的生機。
儘管艱難。
但這生機之下會是爾等的累累白骨。
是這世代為奴的囚籠會被我一劍劈碎。
是擁有千年傳承的家族會被我一朝傾覆。
是緊鎖著通往天空的大門。
——而我也終於拿到了鑰匙。
……
寧奇笑了笑,從年少時的自己身上收回目光,踏步朝著新的階梯邁去。
記憶中日差葬禮的畫面也隨著此間奈落之術的消弭而在身後破碎凋零。
虛妄褪去,處於這黃昏之下的,則是整個日向一族的葬禮。
飛鳥啼鳴,伴著四年前少年在葬禮上的笑聲久久未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