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炎舟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立即回過頭去,就飛奔起來!
大概跑出十米左右,他回過頭去一看,卻只見那「康音絢」的身體開始奇怪地扭動起來。 尤其是頭部,忽然間直接旋轉了一百八十度,一張恐怖的面孔直接對著宗炎舟!
只見她身上穿上了一身大紅色的日本和服,那張本是非常美麗的面孔,此刻卻被一頭長長的黑髮完全覆蓋,臉上不斷湧出鮮血,嘴巴張得極大,猶如日本都市傳說的裂口女一般!
隨即她的身體也不斷變高,並且不停地左右扭曲,骨頭的碎裂聲不時可以聽到,雙手都向前伸出,一下變得有五六米長,十指都變得又尖又長,猶如銳利的匕首一般!
宗炎舟頓時感覺渾身寒毛直豎!
那是什麼?什麼怪物!
終於跑到人多的地方,他直接向公園大門口衝去,誰知道速度太快,剛衝出大門,就和迎面一個正盯著手機看的女人撞了個滿懷!
兩人頓時都跌倒在地上,那女子長得很是俏麗,可這一摔,卻是一下很失態,而且穿著很短的裙子,險些走光。
她立刻翻起身來,看著撞倒自己的這個青年,顯得有些惱怒的樣子,說出了一句話來。可是,宗炎舟根本聽不懂。
雖然聽不懂,但聽得出來是日語。這麼說她是日本人?
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宗炎舟回過頭去一看,那個女鬼沒有追來。可是,誰知道她還會從什麼地方過來呢?
忽然,他注意到地上的一個手機,那似乎是女子掉落的。隨即他毫不猶豫撿起手機來,飛速逃走!
有了手機,就可以和公寓的人聯繫,畢竟他對公寓的事情還有很多不清楚。那個女鬼隨時可能再度出現,分秒必爭,他沒時間去找公用電話了!
而那女子,正是理繪。
嬴子夜回復給她的簡訊,內容是「我現在已經離開K市,到W市去了。你們別來找我了,我現在有些事情要處理,可能要過幾年再回來。」
W市是距離K市極遠的,跨越了一個省區的城市。嬴子夜這麼做,可以最大程度地將小田切家的調查,遠離K市。
而現在,看宗炎舟奪走了她的手機,於是理繪立即跑過去追他,並且大喊:「抓,抓住他啊,抓小偷!」
可是,她說的是日語,「抓」和「小偷」的中文,她一時怎麼也想不起來用中文該怎麼說。
而宗炎舟一邊奔跑,一邊按下李隱的手機號碼。很快,電話接通了。
「李先生!」宗炎舟大喊:「我該怎麼辦啊!鬼,那個鬼剛才變成音絢的樣子,要來殺我!」
「別怕!」李隱立即說:「你先儘可能逃離!距離你可以進公寓還有幾天的時間。 目前你要做的是……」
「我,我知道了!」
這個時候,身後的理繪依舊緊追不捨。已經跑了三四條街,但是理繪還是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
「還給我!把手機還給我!」
這句話是用中文喊出來的,周圍的行人也聽懂了。可是,雖然有不少人來觀望,可沒有一個人出面抓小偷。
宗炎舟見理繪這麼拼命地追,一咬牙沖入了一條巷子,希望能夠甩開她!
「這手機是你偷的?」電話另外一頭的李隱也聽到了理繪的喊叫聲。
「啊……我也沒有辦法啊……」
「我明白了。我會儘快想出,這次血字指示的生路的。這只是第一次血字指示,
」」絕對不可能是必死的!」
在這條七拐八彎的小巷裡,宗炎舟總算是成功逃脫了。他扶著牆剛喘了口氣,忽然看到……前方地面上,出現了一個穿著紅色和服的人偶!
那人偶忽然坐了起來!
隨即,人偶的嘴巴忽然張開,露出尖利的一排牙齒!那雙眼睛裡的眼珠居然滾動起來,左半邊的面孔一下變得像是獰鬼一般!
人偶開口說話了。
「我……來……找……你……了。」
接著,那個人偶忽然裂開變為了一堆碎片。宗炎舟愕然之極,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而這時候,理繪走到他身前,瞪大著眼看向那堆人偶碎片,似乎非常驚訝的樣子。
她呆呆地走過去,撿起那些碎塊,還說:「這……這是……」
理繪是永遠不會忘記這個人偶的。
小時候,母親給自己留下的那張照片,她早就燒毀了。那照片上,赫然是一個穿著大紅色和服的女性人偶。那個人偶,被父親弄壞的人偶中,比較完好的一個,母親拍下了這個人偶的照片。難道她以為,記錄下這個人偶,就可以將父親的人格保存下來嗎?
畢竟,父親是因為人偶,才會精神失常的。
她很清楚這一點。
可是,照片上的那個人偶,依舊牢牢在自己的腦海中生根。
最近,鎌倉的那個陰森鬼屋,開始轟動全國,都是因為那本書的緣故。雖然父親靠著關係後來令這本書禁售,但是,影響力已經開始變得很大。
最近,她也開始關注起,鎌倉鬼屋的報導進展。
對理繪而言,這終究是一段揮之不去的過往……
2005年,日本鎌倉。
來到父親昔日所住的那個古舊建築的時候,理繪也是感慨不已。
她曾經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日子,也是母親從小長大的地方,更是這裡……父母都……
其實幸子說的也有些誇張,這附近還是住了不少根本不信邪的人的。而且,說是日日夜夜都聽到慘嚎,那也的確是有些以訛傳訛。
將一束百合花放在屋子門口,理繪蹲下身子,雙手合掌,閉上眼睛默默悼念去世的父母。當初殺害父母的強盜,至今依舊沒有被捕。理繪一直以來,都希望那些強盜能夠得以早日伏法,但天不遂人願,他們至今還是在逍遙法外。
「紀彥大哥,」站起身子來後,理繪對他說:「把酒瓶給我吧。」
小田切彰和理繪提過,筱崎義康最喜歡喝清酒了。
紀彥點點頭,說:「好吧。我這就拿給你。」
結果清酒酒瓶,擰開瓶蓋,理繪將酒灑在了這棟破敗建築物的門前。灑著灑著,理繪的淚水,就漸漸流下。
為什麼那時候父親會變得精神失常呢?那究竟是為什麼?
父親說,他製作的人偶發生了變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那之後的鬧鬼現象呢?
「理繪。」紀彥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進去看看吧。」
那鏽跡斑斑的鎖,有等於沒有。
事實上,這個房子原本是在映子的娘家,三木家的名下。但是三木家的人,因為那鬧鬼傳說,也沒人願意來接手這晦氣的房產,賣也賣不出去,最後就這樣一直放在這了。
當初,無論筱崎家還是三木家的親戚,沒有一個人出面收養理繪。但她後來被教育部高級官員的小田切彰收養為養女後,倒是一個個厚著臉皮來求她幫忙。理繪自然根
」」本懶得理會這些人,和兩家的親戚,多年來完全沒有交往。她始終,是把自己當小田切家的人。
弄開那扇門後,走了進去。走廊的木板踩上去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讓人擔心會不會用力踩下去,就會踩破。
「還真是顯得古舊啊,」紀彥不禁說道:「這蜘蛛網也太多了……」
空氣中滿是粉塵,肉眼都可以看到無數。紀彥甩甩手弄開這些粉塵,對理繪說:「理繪,回到這裡的感覺怎麼樣?」
理繪卻是仔細地看著這裡,完全沉浸於其中了。
這就是……我小時候生活過一段日子的家啊。
理繪對這裡,一點記憶都沒有。
不斷摸索著四周,她看到了一扇拉門。
將那拉門緩緩推開,她見到的是一個大約二十榻榻米的和式房間。
理繪走了進去。
她很快看見,這個房子的角落,丟在地上的幾個人偶。上面,還留有一道裂痕。
「是這個……我看過媽媽給我的照片。」
理繪拿著一個大紅色和服的人偶,不禁感嘆著:「沒想到,居然還保存在這裡,儘管已經那麼舊了……」
就是這個。
讓父親神智失常的人偶,如果,那時候父親沒和母親回到鎌倉來,而是待在名古屋繼續經營人偶店的話,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但是,這根本無法再改變了。
「理繪,這是你父親做的人偶吧?」紀彥走過來說道:「每年女兒節的時候,你在擺放人偶的時候,你都會提到你父親呢。」
在日本,女兒節的最大一個特徵,就是擺放人偶。許多身著錦衣的宮裝人偶,在陳列位三到七排的人偶雛壇上,而女孩子要將人偶根據特定的順序,擺放在上面。
「嗯,」理繪緊緊抓著這個紅色和服的人偶,說:「這個人偶,我母親曾經拍下過照片來給我看。」
「哦?是嗎?那看來她很滿意這個人偶啊。」
理繪緊緊凝視著那紅色和服人偶的雙眼……那人偶確實做得非常之好,理繪小時候玩的人偶,根本沒辦法和之相比。人偶的雙眼,給人一種栩栩如生的感覺,仿佛那不是一個死物,而是真實存在過的人。
究竟,為什麼這人偶讓父親變化得如此之大?究竟是為什麼?
這人偶之中有著怎樣的魔力存在?
理繪將那人偶又放回地上,說:「大哥,我們,走吧。」
「嗯,好的。」
走出這個房子,理繪又再一次回過頭去看了看。
這裡面……真的還存在著父母的亡靈嗎?
接下來,大概每走十步,理繪就要回頭去看一眼。直到那屋子,徹底地消失在視線中。
「大哥……」
「嗯?怎麼了?理繪?」
「我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
其實從很小的時候起,理繪就在想一件事情。
殺了父母的,真的是什麼強盜嗎?
難道,不是父親所無比忌憚,如他所說不斷「真實化」的人偶嗎?
不過,仔細想想就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幻想罷了。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會發生的。
然而,剛才那個紅色和服人偶的雙目,卻完全銘刻在了理繪的腦海中,仿佛生了根一般。
直到現在,都讓理繪無法忘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