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秋天的晚霞和夏天的風
上了樓，季風在溫暖詢問似的目光下，回到原本的位子上。
輕輕拍了拍溫暖的手表示沒事。
自閉少女才重新開始吃起了飯。
回歸飯局，沐晚秋這時候主動坐到了季風對面，對著季風端起了酒杯。
雖然只是啤酒，但杯子挺大的。
季風剛才就和其他幾人喝過，這時候自然不可能落了沐晚秋的面子。
只是舉杯前，他出於好意提醒道：
「少喝點。」
「怎麼？難道你是怕我喝醉麼？我現在的酒量可不一般。」
季風微微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
「我知道那天在老商圈，是你第一次喝酒。」
季風的話不止讓沐晚秋微微一愣，連徐銘和張超都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沐晚秋微微眯起眼：
「這事我從來都沒有說過。」
「因為你那時候很拙劣，酒量差，酒品也差。」
季風的銳評讓沐晚秋有些不服：
「我酒品差？伱怕不是在尬黑我，那現在呢，有沒有進步？」
這次季風想了想，再次給出銳評：
「酒量還是很差，現在像個倔強的酒蒙子。」
「啊哈哈哈！~」
沐晚秋笑了，笑的眉眼很好看，笑的連悶頭吃飯的溫暖都抬了頭。
溫暖看了一眼季風和沐晚秋，似乎感覺到了空氣中的那股異樣，沐晚秋和季風之間麼……
溫暖想了想，繼續吃飯，原地裝死。
她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很熟練。
而且，她相信季風能處理好。
「倔強的酒蒙子，這算對我的惡評嗎？」
「闡述一個事實罷了。」
沐晚秋眼睛蒙蒙亮，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還給季風滿上：
「我不太喜歡酒精的味道，但我很喜歡微醺的感覺。
感官觸覺全都被放大了，看什麼都笑眯眯，說什麼都覺得好聽。
醉眼看世界，事事皆溫柔。」
端起酒杯回敬，季風也享受著啤酒帶來的微醺。
「確實如此，酒至微醺，浪漫又愜意，酒杯里有今天的情緒，也有明天的期許。」
沐晚秋眼眸如秋水，她就知道，季風一定能接上她的話。
季風能懂她的感覺，能理解她的意思，知道她想表達的情緒。
可惜，他不屬於自己。
沐晚秋看向溫暖，心說這個世界好像不公平，但又好像很公平。
溫暖的過去很悲慘，但只要想你就能直接告訴你。
自己有美滿的家庭，愛她的父母，優渥的生活，可想你的時候……就只能喝酒。
還是太貪心了，總是想要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種想法說出去就像是無病呻吟。
借著微醺和酒勁，沐晚秋又一次舉杯：
「OK，那敬一杯明天。」
「敬明天。」季風也跟著抬手。
喝完酒，季風錯開了沐晚秋的眼神，看向身邊的溫暖。
溫暖的目光晶瑩剔透，她看了一眼季風手中的酒杯，抿了抿嘴：
「酒是什麼味道的？」
「苦的。」
「苦的？那你們為什麼這麼喜歡？」
「因為酒精會讓人進入微醺的狀態，從而感受到快樂，就像是熬夜一樣，夜晚的時間能讓人感覺到自由。」
「我能不能試試？」
季風還是沒有給溫暖倒酒，他搖搖頭，伸手給溫暖盛來了一碗甜湯：
「有我在的時候你沒必要喝酒，我不在的時候你不准喝酒。」
「好。」溫暖直接答應。
兩人的對話並沒有壓低聲音，眾人也都聽的一清二楚，包括沐晚秋。
她原本以為，自己理解季風的微醺。
卻沒想到，季風根本就不讓溫暖喝酒。
他對溫暖的態度和要求，與其他人根本就不一樣。
「呵，我去吹吹風。」
沐晚秋苦笑起身，季風默然不語。
徐銘看了看兩人。
他之前眼看著沐晚秋喝下紅酒，又喝啤酒，知道她推杯換盞間已經喝了不少，有些擔心。
像是決定了什麼事一樣，也跟了上去。
……
沐晚秋端著酒杯，來到另一邊的窗口。
人喝了酒，有了醉意，就喜歡說話，尤其是會說一些平時不敢說的話。
就比如跟在沐晚秋身後的徐銘。
看著眼前的姑娘托著腮，想著事。
徐銘也同樣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碰了碰沐晚秋的胳膊：
「晚秋，我……」
沐晚秋眉眼彎彎，對著徐銘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豎起自己的食指在嘴邊。
主動打斷了即將開口的徐銘：
「噓，別說出來，不然連朋友都沒得做。」
徐銘：……
徐銘不語，他只覺得自己一陣耳鳴。
然後耳朵里咚咚作響，腦子像是有人在敲鑼打鼓。
思緒凌亂的像是一張網，而他像是在網裡掙扎的蟲子，越掙扎，越緊迫，直到心臟隱隱作痛，方才罷休。
徐銘轉過身，夾了塊紅糖糍粑塞進嘴裡，可口邊的味道卻只剩下苦澀。
他的喜歡和沐晚秋一模一樣。
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或許正因為兩者的喜歡非常相似，所以徐銘在露出那個眼神的瞬間，沐晚秋就知道了他想要說些什麼。
她告訴徐銘別說出來，不僅僅是警告徐銘，也是在警告自己。
只要不說出來，我們就一直是朋友。
徐銘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沐晚秋：
「這種喜歡好像是個悲劇。」
「怎麼會是悲劇？就像是夏天而言，秋天是它的悲劇嗎？」
徐銘怔了怔，他不像季風那樣，每次都能接住沐晚秋的文藝，所以他只是微微搖頭：
「這樣的喜歡沒有結尾。」
「有。」沐晚秋笑吟吟的肯定。
「有？那結尾是什麼？」
「等待。」
「之後呢？」
「沒有之後。」
徐銘有些不理解，他攤了攤手，強調了一下：
「我是說，等待之後的結果呢？是什麼？」
沐晚秋悄悄側過頭，看著那個自己喜歡的人，也看著依偎在他身邊的姑娘。
真好啊！~
既然現在很好，那為什麼還要去追求結果呢？
所以：
「等待就是結果。」
「那這個結果，不就是悲劇麼？」
沐晚秋再次搖頭，酒精讓她的話有點多，也讓她心中的情感愈發堅定：
「等待是秋天，不是悲劇，就像未來不一定有結果，但未來一定有秋天。
未來還會有很多個秋天，未來，我還會有很多個等待的機會。
所以……
我會一直在秋天的晚霞里等待……
等待夏天的風！」
徐銘愣愣的看著沐晚秋。
微醺的沐晚秋臉色馱紅。
這一刻的她似乎不再是以前的漂亮，而是美，很美。
美到不可方物。
但這種美，也讓徐銘感覺到了觸不可及的距離。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和沐晚秋之間隔著的根本不是一個季風。
而是兩套完全無法逾越，也無法交融的認知。
徐銘每次看到沐晚秋和季風說話的時候，都感覺他們兩人和其他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只有他們兩能聊到一起去，只有他們兩能互相聊那些文藝活。
或許沐晚秋追尋的就是這種感覺吧。
她們家特別有錢，她也不缺少家庭的關愛，學習好，人漂亮，情商高，會社交，會玩。
所以她在尋找的，是一個可以與自己契合的靈魂伴侶。
而不是像他們這種，只是想談一個對象，找一個搭子，甚至一個人形飛機杯罷了。
「沐晚秋，那我們以後還是朋友麼？」
「不一直都是？」
「好。」
徐銘放下了，或許沒放下，或許沒完全放下。
但他不準備再追了。
做個朋友也挺好，大學的日子還很長，他和沐晚秋認識的時間，也不似季風和沐晚秋認識的時間那麼長。
心中的憧憬雖然也在被美化，卻還不至於太深刻。
以後，或許他也會找個新的女朋友，也說不定。
「走吧，沐晚秋，他們也吃的差不多了。」
「好。」
稱呼從晚秋變成了沐晚秋，但徐銘卻沒感覺到失去了那份親近。
兩人之間反而變得比之前更自然了一些。
走回長桌。
張超和周奕含已經有些醉，梁薇在玩手機，沐晚秋的幾個室友也在各自聊著天。
同樣吃飽了的季風，正在享受溫暖給他剝的蝦。
見兩人回來，季風微笑著眯起眼，酒精和情緒的宣洩可以讓人舒服一些。
徐銘此時看起來正常了許多。
至於沐晚秋，她一直都沒變過。
到了這個點，大家都已經吃的差不多，或者說，吃完飯其實才是聯誼會真正聊天的時候。
或多或少的酒勁，飽暖思什麼來著……
總之大廳里同學們的走動明顯頻繁起來。
溫暖的室友李雲秀、閆芳、王楠三人走了過來。
在看到溫暖和她身邊的季風時，李雲秀主動打起了招呼：
「溫暖果然在你這，謝謝你的零食，季風同學。」
一旁的王楠撇撇嘴。
雖然接觸並不多，可季風感覺李雲秀的性格還不錯，至於王楠就不說了。
他對著李雲秀笑著點頭：
「一點心意，平日裡麻煩各位了。」
這是季風第二次說這話，不過李雲秀如今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都是舍友，談不上麻煩。」
兩人的對話很平淡，季風也沒有繼續閒聊的意思。
此時周圍聚集的妹子有點多，季風不是很喜歡這種女人很多的環境。
倒不是他不喜歡女人，他前世女人也很多。
只是他很清楚這些女同學或許也有愛錢的，但大部分還都是索求情感的普通女生。
索求情感的女生，其實比索求錢的麻煩很多。
而且……
就像海邊的貝殼有很多一樣，他已經撿到了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那一個。
其他的，就留給別人吧……
季風起身，指了指門外：
「你們聊，我出去抽根煙。」
「吸菸有害健康，少抽點吧。」沐晚秋突然出聲。
聽到她的勸阻，季風微微愣了一下，有些啞然的「嗯」了一聲，走了出去。
溫暖見季風起身，也不吱聲，默默伸手拿起了張超面前的煙。
這個舉動讓她察覺到有幾道目光匯聚在自己身上。
不過無所謂，她是瞎子，根本看不見。
溫暖拿著煙走了出去，全然不顧其他幾人異樣的眼神。
半醉半醒的張超眼睜睜的看著溫暖把那包煙拿走：
「不是，溫暖也抽啊？」
「抽個錘子，肯定是給季風拿的。」徐銘小踹了他一腳。
沐晚秋聞言愣了愣，隨後也跟著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大廳門口，另一邊的走道。
季風靠在牆壁上，把煙叼嘴裡，才想起之前去菸酒店買打火機時，被徐銘的電話打斷了。
拍了拍口袋，表情頓時有些尷尬。
OK，寄！
隨後他就看到了朝他走來的自閉女孩。
溫暖雙手背在身後，墊欠著腳，來到季風面前時突然轉了個圈。
黑色裙擺隨著溫暖的旋轉而旋轉，纖細的手指在季風面前展了個手花。
紅唇輕嚶：「變！」
紙牌打火機隱藏在手花中，滾輪隨著搖晃的手花轉動。
唰！~
少女形似畫中影。
火光亦在這一刻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