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卷六 帝王之心
天竺。
隨著契苾沙門攜屠城之危開始，天竺的覆滅就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兒。
大明太殘暴了，這是誰也沒想到的事兒。
當然，在整個天竺都無心抵抗的時候，還是有一部分極端的信徒在各個地方反抗。
這很正常。
並不值得意外。
亂世，真的出英雄。
不過這一切跟李承乾卻是無關。
平心而論，他並不喜歡這個地方，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只不過如今的身份不同，大明的發展進入了瓶頸。
向西擴張，以現在的大明來說，難以做到，也唯有向南擴張，才最符合當下大明的利益。
「過了這條河，就是中天竺的地界。趙岩他們這會兒，就在河對面。」
聽吳安這麼說，騎在馬上的李承乾當下拿起望遠鏡瞅了一眼。
這會兒的趙岩等人，已經在列陣恭迎了。
「此番南征天竺，趙岩等人功不可沒，都是我大明的股肱之臣啊！」
李承乾難得的感慨了一句。
他很清楚，經此一役後，這些傢伙，必然會被天竺那些狂信徒，瘋狂的報復。
不要覺得這是小事兒，狂信徒能做出的事兒，往往都是常人不能理解的。
「是啊，這些傢伙，都快把幾部天竺殺空了。
那是硬生生殺得諸部膽寒，才逼得諸部徹底臣服。
只是這樣的天竺，我們真的還能治理麼？」
吳安說著，也是搖了搖頭。
作為大明最大的密諜頭子，他自然是知道如今天竺對大明是何等的憤慨。
武力的征服，在很多時候都只會讓人短暫的臣服，但骨子裡的仇恨，卻是壓抑不住的。
「如果再給本王多一點兒時間，哪怕是多一年時間，本王都有把握將南征處理得更好，甚至可以兵不血刃，可本王沒時間了……」
李承乾也是頗為無奈。
他哪裡不知道壓迫帶來的只有反抗，但他能怎麼辦？
世人都覺得，他給了李二很大的壓力，但誰又知道，李二給他製造了多大的壓力？
這事兒，都沒辦法解釋。
河對岸，趙岩等人這會兒倒是頗為輕鬆，此番雖然在天竺大開殺戒了，但終究還是拿下了天竺。
這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身為將軍，上陣殺敵，怎麼能叫殘暴？
讓敵人殺進了自己家裡，禍害自己的同胞，那才是無能。
「這一仗打得太舒坦了。」一旁，有人大大咧咧地說著。
他們都是怨軍的老人了，說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也不為過。
「行了，都留意些。」趙岩見眾人一臉的激動，立馬說道，「殿下已經到河對岸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你們都上點兒心，天竺是拿下來了沒錯，但那些狂信徒，還在四處作亂，保不齊什麼時候就從哪個鬼地方鑽了出來，要是傷著了殿下，這一仗都白打了。」
毫無疑問，在他們這些人眼中，李承乾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哎，如今天竺啊，真就是亂得一團糟。」伊原振聞言，頗為感慨地說道，「那些老百姓，雖然見到我們樂呵呵的，可背地裡卻在保佑那些狂信徒平安無事。
這樣的天竺，真的能為我大明所用麼？」
他心裡其實也挺不是滋味的。
天竺百姓的今天，和他們的昔年，有何區別？
有些時候，他都不知道這一仗打下來，到底有什麼意義。
總有種屠龍之神終成惡龍的既視感。
「你啊，不懂……」趙岩看了看身旁，見眾人都是一臉的茫然，這才說道，「天竺必須打，也必須掌握在我們手上。
不說如今大明內部已經是派系林立，矛盾初生，大明需要這一戰來團結內部。
也不說大明軍中，大家都渴望軍功。
單單說大唐南征，我大明就不得不南下天竺。」
「這是為何？」伊原振聞言，頗為不解地說道，「大唐南征，對我大明影響不大吧？不過是大唐皇帝，覺得自己多年毫無建樹，如今時機得當，這才南下？」
「怎麼可能如你想的那般簡單？」趙岩聞言，搖頭道，「你試想一下，大唐若是拿下了驃國，對誰的威脅最大？」
「當然是東天竺。」這個問題，伊原振想都不用想，南征這麼長時間，堪輿圖他們不可能沒研究過。
「不單單是東天竺，準確的來說，是整個天竺。」趙岩補充道，「你再看之前的幾部天竺，那些不甘的人傢伙都往哪裡逃了？」
「驃國？」一聽趙岩這麼一解釋，伊原振仿佛明悟了，「將軍的意思是，若不是我們提前拿下了天竺，大唐拿下驃國後，就可能對天竺動手？
從而逼迫天竺北上？」
「不是可能，是必然。」趙岩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唐皇帝，可一直都是在提防著我大明的。
所以說，這一戰，我們也是被逼的。
我們不打，大唐便會逼迫天竺對我們構成威脅。
戰爭啊，從來都只看自身利益的……」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
他們都是莽夫，從沒想過這裡面的彎彎繞繞，若不是趙岩解釋，他們甚至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當然，趙岩之所以願意給他們解釋，也是發現了最近軍中的一些變化。
「將軍，殿下他們渡河了。」就在這時，有人連忙說道。
趙岩拿起望遠鏡，打量了一番後，也是立馬說道，「讓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若是那些狂信徒敢在這個時候鬧事兒，一個不留！」
他其實也清楚，敢不敢的都是廢話，主要還是看那些傢伙收沒收到消息。
不過他也不是太過擔心，一早他們就做了不少安排，而且殿下身邊有吳安那個密諜頭子，知曉的比他們更多。
安排下去後，趙岩這才帶著人朝著臨時搭建的碼頭走去。
不多時，李承乾便在大軍的擁護下登岸。
見到趙岩，李承乾還是很滿意的，這傢伙，算是第一批追隨他的人，這些年，也是屢為大明建功。
「辛苦了……」拍了拍趙岩的肩，李承乾笑道。
「身為將士，征戰一方，哪算什麼辛苦？」趙岩也是笑道，不過說到這裡，卻是頗為黯然，「可這今後天竺的治理，怕是沒那麼順利了，說起來，都是末將等人沒有執行好殿下當初的作戰計劃。」
「無妨，戰事嘛，瞬息萬變，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不重要。」李承乾倒是不怎麼介意。
他本就不指望像收服西域諸國一般收服天竺。
畢竟兩者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