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卷五 李承乾的目光
回到西域後，蕭鉞第一時間就開始抓民生。
李承乾說的話他算是弄明白了。
大明已經是強國了，那強國就得有強國的風範。
至少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得提上來不是？
否則，算哪門子強國？
蕭鉞也乾脆，大明如今什麼都缺，就不缺錢，要想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好，砸錢唄！
不管哪個時代的老百姓都很簡單，只要能讓他們過上富足的生活，他們就信服誰。
當然，這裡面也有一個度，只要把握好了這個度，老百姓反而是最好忽悠的。
另一邊，李承乾在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後，也就著手打道回府了。
他當初決定出巡本就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很顯然，現在這個麻煩已經沒有了，他也就沒了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這會兒也是時候回去為大明的騰飛再做準備。
正如他所說的那般，大明，已經是當世強國，也有了更進一步的資本。
貞觀十三年，七月。
出巡小半年的李承乾終於再次回到了他最熟悉的日月山。
不得不說，如今的日月山已是今非昔比，哪怕只是出巡數月，變化也是日新月異。
而就在李承乾出巡的這小半年，伊原錫所坐鎮的工部也在日月山外修建了一堵數丈之高的城牆，這也使得日月山愈發像一座城邦了。
「臣等恭迎殿下凱旋。」
就在李承乾剛剛抵達城牆之外，普西偌、伊原錫等一干大明官員便齊齊躬身說道。
在他們身後，還有無數的百姓自發的在那裡歡呼，隔得太遠，李承乾也聽不清他們在歡呼什麼，翻身下馬，李承乾還沒走過去，普西偌等人便一臉笑意盈盈地走了過來。
「參見殿下，此番殿下……」
「好了，恭維的話沒必要。」李承乾擺了擺手，道，「不過是平亂而已，算不得多大個榮耀，再說了，平亂最大的功臣可不是本王。」
「那是。」普西偌聞言也是笑道，「想殿下當年在披荊斬棘之下，一手創建大明王廷，與之相比，平定內亂當真不值一提。」
奇蹟這個玩意兒，發生得多了，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尤其是這些年的大明，那是真沒少締造奇蹟。
大家其實也都習慣了。
「城牆修得不錯。」李承乾沒接這茬兒，而是看了看還算雄偉的日月山城牆，滿意地點了點頭。
聽到李承乾這話，伊原錫立馬一臉笑意地走了出來，說道：「殿下謬讚了，說起來，都是殿下的功勞，微臣不過是做了微臣該做的罷了。」
他這話倒也不算吹捧，畢竟當初的圖紙還真是李承乾交給他們的，他們也只是按圖索驥罷了。
李承乾笑了笑，沒說話，看了看足足三丈高的城牆，心裡也是頗為自得。
就在李承乾愣神的時候，長樂從後面的馬車裡探出個腦袋疑惑地問道：「這是到哪兒了？」
說著，她還走到了李承乾的跟前。
日月山她熟，整個日月山幾乎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發展起來的，但這會兒，卻是有些認不出了。
李承乾聞言笑道：「你啊，再看看，看清楚點兒？」
長樂聞言，也是有些疑惑，不過看到普西偌、伊原錫等人，她頓時就反應了過來。
「日月山？我們終於回日月山了？」雖然說以前一直待在日月山，她也膩歪，可這一次出去了這麼長時間，反而有些想念日月山了。
人就是如此，好像也正常。
當然，沒有第一眼認出來，也跟她這一路舟車勞頓有關，縱使李承乾改良了馬車，但這個年代的長途跋涉哪兒有後世舒服？
「是啊，回來了。」李承乾下意識地說了一句。
一句輕飄飄的話，但誰也不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進城吧。」李承乾沒再多言。
很快，眾人便在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中，回到了大明宮。
李承乾先讓長樂等人休息，隨即便將眾人宣召到了英才殿。
「本王知道諸位最近都辛苦了。」李承乾直接說道，「不過如今我大明雖然發展勢頭迅猛，但真要說起來，還是不夠。」
他一句話給眾人都干懵了。
就這樣的發展勢頭還不夠？
如今的大明，不說媲美大唐吧，但怎麼也算得上當世強國了吧。
這還不夠？
見眾人詫異的表情，李承乾卻是一臉的嚴肅：「本王知道你們覺得如今的大明已經今非昔比了，是的，比起當初我們衣衫襤褸之際，如今的大明的確是小有成就。
但本王要是說，這還遠遠沒有達到本王的預期，眾卿可信？」
聽李承乾這麼說，眾人都沉默了，他們不知道李承乾想幹嘛，說這些又有什麼目的，這會兒，眾人都是一臉的鄭重。
李承乾這人，他們太了解了，雖然平時看上去很好說話，但只要碰到正事，那就不是不好說話那麼簡單了。
「臣等無能。」不知道李承乾的想法，眾人這話也只能先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李承乾搖了搖頭，道：「本王沒有責備誰的意思，只是今天既然回來了，有些問題終究還是要面對的。
想必你們也知道，本王不單單是大明的王，還是大唐的太子。這個身份，以前給了我們多少便利，今後就會給我們製造多少麻煩。
吃了人家的紅利，終究是要還回去的。」
一聽到李承乾這麼說，眾人這才明白。
是了，以前李承乾借著大唐太子的身份的確給大明撈了不少實實在在的好處，那個時候，他們的確慶幸李承乾是大唐的太子。
這也是當初契苾何力、普西偌等人之所以堅定支持李承乾的基礎。
「殿下的意思是長安那邊有人異動？」普西偌當即就說道。
這是他們不能接受的。
在他們看來，大唐的大寶，那就只能自家殿下繼承！
這才符合他們各自的利益。
「殿下，要不要老臣安排幾個親信遠赴……」
「打住！」都沒等契苾何力將話說完，李承乾便擺了擺手，道，「長安那邊有沒有動靜，本王不知道，伱們的那點兒小心思也儘可能的都收起來。
本王不是說眷戀大唐的那個位置，說句不該說的，就算將來那個位置不屬於本王，本王又有何損失？
若是為了帝位，本王何時不能稱帝？」
他這話說得相當霸氣。
事實上也是，就他如今，若想稱帝，真就隨時可登基，但他沒有。
當然，他沒有這麼做最主要的原因是李二還活著。
古往今來，哪兒有父子同時稱帝的先例？
他真要這麼幹了，長安的那些酸儒，真就能口誅筆伐給他淹了。
「殿下這話倒是不假。」說起這個，伊原錫等人也是笑了起來。
的確，李承乾隨時可以登基稱帝，雖然這麼多年沒人提到這個，但事實就是如此。
至於大家為什麼沒提到這個，其實也是為了繼承大唐。
站在他們的立場，他們也是渴望大明和大唐能徹底融合的。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有一天李承乾繼承大唐，唐明合一，李承乾必然會重用自己人，而這所謂的自己人，不就是他們麼？
這也是屬於他們的貪戀吧。
「殿下是在憂慮大唐的態度麼？」契苾何力問了一句。
李承乾搖了搖頭，道：「大唐的態度其實不重要，說句自戀的話，如今的大唐沒有選擇。
只要本王還活著，誰敢染指那個位置？誰又能染指那個位置？
不是說本王有多優秀，大唐，捨得偌大的大明麼？」
在這個問題上，李承乾真沒懷疑過，大唐不可能放棄大明。
如今的大唐發展也到了瓶頸，只有和唐明合一之後，大唐才有新的發展契機，所以說，他的那個位置，穩得一批。
「話是這麼說。」普西偌聞言說道，「但大唐的諸多士族怕是不會輕易讓殿下……」
「那些傢伙自然不願。」李承乾笑道，「你看看如今的洮河郡是個什麼情況不就明白了麼？
而且，何止是他們，長安的那些人，你以為他們都希望如此的大明和大唐融合？
不可能的，就如你們想在未來合一的唐明朝堂之中有一席之地一樣，他們那些人也是如此。
別看他們平日裡和士族的那些傢伙偶有嫌隙，但真要對上你們，他們才是一家人。」
說著，李承乾也是一臉玩味地看著眾人。
這些傢伙這些年其實也沒閒著，他們既然想著未來，自然不可能和大唐那邊斷了聯繫。
就李承乾掌握的情況，在場的這些傢伙，就沒一個和大唐那邊零接觸的。
當然，李承乾也不在意。
自己的麾下，李承乾不需要他們絕對的忠誠，這個玩意兒也不存在，只要能力到位，李承乾是可以接受他們略有瑕疵的。
只是今天嘛，李承乾需要敲打他們一二，至少得讓他們認清局勢。
眾人聞言，其實也不尷尬，他們做那些事兒的時候，也沒有意的瞞著，都是大大方方的。
所以這會兒縱使李承乾開口，他們倒也能鎮定自若。
「殿下的意思是，我們接下來的敵人便是大唐？」
終於有人說到了正題。
李承乾這會兒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敵人談不上，但未來的對手，必然是大唐。
至於什麼天竺之流、已經不配成為我們的對手了。
而且隨著大明的強勢崛起，和大唐的爭鋒早就是必然的了。
就在之前，大唐洮河郡新任郡丞王仁祐遣使，想從我大明獲取一些技術，爾等以為大唐是要做什麼？」
「大唐這是想竊取我大明的核心技術？」伊原峰不懂這個。
李承乾搖了搖頭，道：「你啊，就不適合摻和這些。竊取技術倒是不至於，但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大唐意識到了自己的短板。
而大唐何等驕傲？當他們意識到自己的短板，你覺得他們會如何做？
這就是競爭的開始！
也許你們還意識不到這種競爭的重要性，但本王就問一問，今後唐明合一，是以唐為主，還是以明為主？」
如果說之前李承乾說的那些東西，大家都還有些迷茫，但這會兒李承乾說的，他們就真的明白了。
主次之分！
換句話說，到底是大唐吞併大明，還是大明吞併大唐。
這就是競爭的核心。
很顯然，大唐有些人已經想明白這個東西了，已經在為即將存在的主次之分做準備了。
而他們，居然連問題都沒意識到。
最重要的，所謂主次之分，影響最大的恰恰是他們，而非李承乾。
李承乾始終都是君主，利益波動不會太大，但他們就不一樣了啊，他們可以追隨李承乾將別人取而代之，同理，別人同樣能將他們取而代之。
「那殿下答應他們了？」普西偌問道。
李承乾點了點頭道：「自然是答應了，本王也想看看，大唐若是放開膀子能發展到哪一步。」
他回答得很實在。
當初答應王仁祐的原因除了有對付五姓七望的那些傢伙外，也有給這些傢伙製造壓力的想法。
這些年，大明太順了，不管遇到什麼問題，都是一馬平川，仿佛從沒有遇到過挫折一般，而這些傢伙因為大明的勢如破竹，心態也有些飄了，李承乾要做的，就是讓他們時時刻刻警惕起來。
你們，不是不可取代的。
這會兒，眾人也漸漸意識到了李承乾的意思，一時間，半晌無言。
他們能感受到李承乾的不滿。
但一時半會兒，他們也是無奈得很。
而就在這時，李承乾卻是又說道：「別以為這就完了，這一切都是基於正常的發展前提下，如果出現意外，結果可能更糟。
本王那父皇，可不是什麼恪守成規之人，別以為本王是他長子，他就不會對大明有想法，若是某一天，他想自己成就唐明一統的千秋霸業，唐明之間，未必就會和平一統。
當然，就算他願意，本王的那些兄弟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總的來說，如今的大明，並不穩固。
而如今的大明，也還遠遠不足以抵抗任何危機。
換句話說，大明還沒到享福的時候！
爾等可明白？」
「臣等知罪！」眾人聞言，也是急忙躬身道。
這會兒，眾人心中也是思緒甚多。
他們也不知道李承乾這是咋了。
但李承乾也不想過多解釋，而是走出了大明宮，朝著東邊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邊，這會兒一定很精彩吧！
(本章完)